擎淵也黑了臉，莫名其妙生氣就算了，還要剝奪他的愛好。
　　“你又在生什么氣？”擎淵問，“我不過說了實話。”
　　就是因為你覺得說的是實話才更氣啊啊啊啊。
　　到了夜間休憩時，擎淵身上的傷在他強大的自愈能力下已基本痊愈，身上疼痛一消，某方面的欲望就會相應凸顯。
　　可惜白荼打定主意要與擎淵冷戰，非得讓他認識到自己錯在哪里才肯罷休。
　　擎淵捂著嘴重重咳嗽一聲，演技十分拙劣。
　　白荼悄悄翻了個白眼，摸出個曬得香脆的靈果干咔嚓咔嚓啃。
　　“唔……”擎淵走到相距白荼不遠處大刀闊斧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前頭一處。
　　如果不是那里只有光禿禿一面墻的話，白荼險些要以為里面藏了個絕世美人。
　　“說起來……”擎淵突然出聲。
　　白荼啃果子的動作不停，耳朵卻悄悄豎起。
　　“說起來……我往日常聽旁的獸說神族容貌昳麗，遠在眾族之上，今日一見……”擎淵視線朝向白荼，“卻是言過其實了。”
　　白荼被勾著，眼睛閃爍地問：“那……與我比起來又如何呢？”
　　“自然遠不如你。”
　　白荼抿著嘴一笑：“你不過哄我吧。”
　　“我從不撒謊，此前我說師尊的第十弟子，也確乎……”
　　“停。”白荼鼓著嘴。
　　擎淵上前來，高大的身軀將外頭的光線都遮住了，他盯住白荼，喉結突然滾動了兩下，又湊過來親她，與往常的急切狂暴不同，這次居然十分溫柔，他嘆息著說：“你為何總在意這些？難道若我有一日模樣不如現在，你便也不喜歡我了？”
　　白荼連他老虎時候都喜歡，當然不會介意，不過她現在還有些生氣，便故意回：“是的呢！好叫大王知曉，小獸就是這樣膚淺。”
　　第二日，擎淵如常前往希夷山頂學道，授道結束后，他對歸元說：“師尊，弟子在此求道已三月有余，道法雖博遠，可常有所學術法無法實踐的苦痛，請師尊給我這個機會。”
　　歸元問：“你欲如何？”
　　擎淵脊背筆挺：“弟子不愿再受神族之辱。”
　　圍坐在歸元四周的眾弟子聽到后神思各異。
　　蕪離勸擎淵：“你如今不過才學道三月，我聽聞師尊弟子，最短也要在座下聽道三年，神族固然無禮，但你也不可急于求成操之過急了。”
　　紅衣的殷久歌在一旁道：“擎淵師兄天賦出眾，未必不能一試。”
　　水陽子接著就說：“縱然擎淵師兄天縱奇才，也不敢言三月就可出師吧。”
　　其他人沒有再接話的，都緘默看向擎淵。
　　擎淵聲音沉緩：“弟子知師尊有一幻境，名瑯寰幻境，境中多險，里頭十日，外頭一日，弟子學道之心不綴，請求師尊開瑯寰幻境，愿往之。”
　　眾弟子互相交換視線，顯然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個幻境，只有蕪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瑯寰幻境乃一千年前我絞殺魔族酆丞所用，雖塵封千年，殺機卻未減，你當真要往？”
　　擎淵肯定道：“是。”
　　歸元嘆息：“如此，你每日學道后便來尋我吧。”
　　歸元一走，其他人又朝擎淵圍過來：“擎淵師兄，你怎么知道有這么一個幻境的？”
　　“一千年前的事你都知道嗎？”
　　“瑯寰幻境，好生厲害的樣子。”
　　“怎么？你也要學擎淵師兄？現在去找師尊也不遲啊。”
　　“可惜我天賦不及擎淵師兄，恐怕不能入。”
　　扶川輕拍一下蕪離：“蕪離師兄，你怎么這副表情？”
　　蕪離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看向擎淵說：“我曾聽我的母親提過瑯寰幻境，她當日被魔族酆丞追殺，幸得師尊所救，現在能知曉瑯寰幻境的，除了神族，就只有千年前師尊所收弟子了……擎淵師弟，你可有親眷曾為師尊弟子？”
　　“唔。”擎淵回，“我的父親以前是。”
　　“那他現在……”
　　“死了。”
　　“……”
　　擎淵每日聆聽完道法后，又會去尋歸元進入瑯寰幻境，剛開始總是讓身上掛滿大大小小的傷，歸元說得沒錯，幻境里兇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極可能送命。
　　這日擎淵再次從瑯寰幻境中出來，只見他渾身上下，除了一張臉白生生完好，脖子以下全是血印抓痕，他酷愛著黑衣，面上看不出血跡，可血水還是順著衣角滴答而下。
　　擎淵朝歸元施了一禮，正要離開，歸元問他：“方才那道罡氣不過擦耳，你為何心緒紊亂。”
　　擎淵前行的動作以肉眼可見的僵硬起來：“……許是弟子失誤。”
　　“那毒霧襲面，你寧愿自斷手臂也不愿面頰有損，也是失誤了？”
　　“……是。”
　　歸元側首：“回去吧。”
　　正要抬步。
　　歸元又說：“等等。”
　　“敢問師尊吩咐。”
　　“往日我并未細說，因你如今情況有別于其他弟子……學道未成前，切忌不可泄元陽。”
　　“……是。”
　　還沒有到達洞府，擎淵身上的傷痕就已痊愈，衣物臟污，不過一個小小的凈化之術就可以搞定，等到走到洞門前，又是干凈清爽的樣子了。
　　他緩慢踱步，腳下刻意踩出聲響，半晌都沒有人出來迎他。
　　擎淵微微瞇了眼，心中不大暢快。
　　此時突然聽到身后白荼正在跟誰說話：“大王最近一日回的比一日還晚，你說他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黑烏鴉跟著湊熱鬧：“一定是這樣了！你不是說他夸那個小山好看嗎？你也是，你們在一起就光學習術法嗎？”
　　“才不是，大王還喜歡親吻我。”
　　黑烏鴉嘎笑道：“我看你這兔子也想開一些，指不定你的大王現在正在……”
　　聲音極盡猥瑣之意，擎淵怒意漸起，正要給這不知好歹的烏鴉一個教訓，又聽得一聲慘叫。
　　“嘎——你這瘋兔子，放開我的尾巴！”
　　“我兔形的時候不能吃肉，人形時還未嘗試過，或許我正該試試。”
　　“不不不！不要拔毛！我不好吃！”
　　“我錯了我錯了！快放開！”
　　黑烏鴉陡然變做一只黑色毛蟲，白荼一驚，手掌一翻，黑烏鴉在半空中又化鳥飛逃了：“蠢兔子，你就等著你的大王把你拋棄吧！”
　　眼瞧著越飛越高了，翅膀卻如何也揮不動，黑烏鴉從空中直直墜落，擎淵手心一接，攥了個嚴實，他問白荼：“火烤，或者……水煮？”
　　黑烏鴉立刻要厥過去：“嘎！我救過你們兩個的命！你們忘記了嗎？！就在避雨的山洞里，好哇，你們這是要忘恩負義！”
　　“再吵就把你毛拔光丟在青鳥面前。”
　　很好，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