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初初聽聞大力的名字時也曾好一番吐槽過,但如今叫黑烏鴉這樣一說,心中卻老實不痛快起來,她回:“名姓本來就是父母給的,大王的父母希望他強健有力,這與旁的獸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做不了上尊親傳全因自己天賦不足,又有什么資格嘲笑大王。”
黑烏鴉落在白荼面前的那根樹枝上,歪著頭經(jīng)驗老道地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羽毛華麗的野稚落于雞群,雞群會因為嫉妒嘲笑野稚叫聲難聽,但當野稚成了翱翔天際的鳳凰,雞群卻只會敬畏崇拜,這全然是因為它們這一輩子都無法成為鳳凰,卻與野稚有相似的地方。”
“我的大王當然會變成鳳凰!”
黑烏鴉扇了扇翅膀:“誰知道呢,他現(xiàn)在還只是野稚。”
白荼心里憋著一口氣,也不想再跟黑烏鴉交談,連靈果都不要了,轉(zhuǎn)身就走。
黑烏鴉順勢跟上,在白荼頭頂盤旋:“小兔子你要去哪里?”
“去找歸元上尊。”
“上尊?你找上尊做什么?”
白荼停下來大聲叫道:“他們不是嫉恨大王嗎?我便要他們更加嫉恨,我會求上尊親自為大王賜名。”
“嘎——”黑烏鴉嘲道,“你連上尊講道都無法明悟,上尊如何會應(yīng)你的請求。”
白荼微一咧嘴,幽幽問他:“你猜我為何無法悟道卻有了人身?是誰助我變化人形?”
黑烏鴉煽動翅膀的動作一滯,險些從空中墜落,他趕忙追上白荼,痛心疾首喝道:“上尊不公,上尊不公啊!”
“正是呢,你且去找上尊理論吧!”
黑烏鴉不敢對上尊不敬,只能哀哀切切悲嘆自己多舛的命運。
白荼都走出好長一段路了,他又從后飛至,試探著問:“上尊既待你這樣不同,你不求上尊學道,反而要求他為你的大王賜名?”
“我喜愛大王,不能忍受大王受辱。”
說著話的功夫,白荼已經(jīng)出了小山界,外頭就是道壇,這幾日求道的獸陡然增多,已經(jīng)將道壇圍得嚴嚴實實,歸元上尊的親傳弟子俱都聚集在他左右,以人形的模樣打坐聆聽。
白荼站在外頭急的不得了,她當然不能貿(mào)然闖入打斷上尊講道,可一旦上尊授道完畢,立馬就會遁離,到時她又到哪里去尋上尊?
歸元目力極佳,早在白荼甫一出現(xiàn)時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歸元有些心神不寧,他克制著自己不朝白荼那邊看去,越是如此,傳道卻越是無法靜心,他蹙著眉,終于說道:“休息片刻再行授道。”
座下弟子有的閉目凝神領(lǐng)悟,有的低聲交流見解。
焦躁徘徊的白荼見情況出了變化,眼前一亮,心口驀地一松,裊娜邁步至道壇中心。
前次白荼見過的歸元弟子還只有蕪離,這次卻多出三個陌生的來,白荼瞧不出他們的獸形,只覺相貌出色,氣質(zhì)出眾,不由多看了幾眼。
“此人是誰?如此姝色……是小師妹嗎?為何之前未曾見過?”
蕪離搖頭苦笑:“非也,此人乃大力師弟的道侶。”
“啊,原來是……”
白荼已經(jīng)到了歸元跟前,臨到頭了,她喉中發(fā)干,居然有些發(fā)怯。
“上尊……”白荼行禮道,“還請上尊寬恕小獸的無禮,小獸有一事欲與上尊相商。”
“何事?”
白荼咽了咽口水,上尊座下弟子盡皆盯視著她,視線灼熱叫她很不自在,環(huán)顧四周,竟然只有大力一人陷入冥思未曾蘇醒。
白荼暗惱,最該清醒的卻遲遲不醒呢!
“可否……可否與上尊另尋他處說話?”
歸元臉上顯出罕見的猶豫來,仿佛單獨與白荼談話于他是洪水猛獸,好在他終究輕輕揮了揮衣袖,場景變幻,只余他們兩個了。
白荼終于緩過來,剛才那種場面太過窒息,再不想來第二次。
歸元率先說:“你若后悔,我可收回術(shù)法。”
“不是!”白荼飛快回道,“小獸不悔,小獸是另有一要事求助上尊。”
“什么?”
白荼斟酌著問:“上尊,小獸有一惑,若成了上尊弟子,反到受人攻訐恥笑,過錯在誰呢?在上尊,在自己,還是在旁人?”
“何人笑你?”歸元突然轉(zhuǎn)身問道。
“不不不,不是小獸。”白荼擺手,“上尊還未答復小獸。”
歸元思考著回:“若為我弟子,我便有了教養(yǎng)的責任,無論旁人因何恥笑,都有我思慮不足的過錯。”
白荼簡直要感動的流淚,這也太好說話了吧!
她忙不迭點頭:“不滿上尊,小獸尋上尊正是想要商議如何思慮充足呢!”
“上尊或許不知,大力因為成了你的弟子,叫許多無法化形的小獸嫉恨,他們武力不足,便攻訐取笑大力的名字。”
“上尊或許覺得這是小事,可道心有損不都是從小事開始的嗎?我不愿他這樣。”
歸元看向白荼:“你……尋我就為這事?”
“不……不然呢?”
歸元閉了下眼,問:“你待如何?”
白荼開始嗒吧嗒吧禿嚕自己的計劃,比如當眾為大力賜名啥啥啥的,如果覺得對其他弟子有失公允,可以搞個集體賜名嘛,反正為師亦如為父,能得上尊賜名,其他人估計只有欣喜的。
歸元問她:“……你就從未想過求我授道授術(shù)法?”
“……可是我資質(zhì)確實愚鈍啊,我連上尊講得那些都聽不明白,再說了,上尊為人剛直不阿,我就算求了也沒用吧……”
“不試一試,如何知曉。”
白荼開始感到不對勁了,這話題怎么有一種奇怪的走向。
好在歸元很快恢復了冷淡,他說:“你的請求我會應(yīng)允。”
白荼放了心,趕忙說:“謝過上尊!”
又等了半天,場景還是沒有出現(xiàn)變化,當白荼偷眼去打量歸元的時候,歸元正好也在看她。
歸元突然出聲問:“你覺我之教授枯燥無趣,道法晦澀,可否想過我也能單獨授你術(shù)法?”
白荼悚然一驚,她明白此前種種當真不是錯覺了。
歸元上尊怎么會對她有意?!
又有誰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