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著實有種無可奈何之感，他只得說：“放開。”
　　“我喜歡大王，大王也喜歡我，我親近大王又有什么關系。”
　　說著，白荼踮起腳，眼睛里灑了星光一樣滿是期待的看大力。
　　大力有些不自在，細細一品，又覺白荼說得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他向來自認自己最是明理，猶豫了一瞬，還是緩慢舉起右臂，輕輕在白荼的背脊上拍了拍。
　　那是種與舔舐毛發截然不同的觸感，卻奇異的同樣讓大力感到了愉悅。
　　他不由埋頭仔細打量起白荼的五官，唔，雖然談不上貌丑，但確實過于平平無奇，不過肌膚看起來十分柔軟潤澤……
　　白荼抿了抿唇，有些羞澀，唇瓣上沾染了些許唾液，呈現出花瓣般的粉嫩，大王不能親下來吧？啊好害羞啊。
　　可是他如果執意要親我怎么辦？那……那就讓他親一小下好了。
　　這樣想著，白荼甚至微微瞇上了眼。
　　大力忍了忍，終究沒能克制住，他極嚴肅認真地捏住了白荼臉頰一側的軟肉，暖暖軟軟，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好摸。
　　白荼先是神情訝異，隨后羞惱地狠瞪了大力一眼，她發出氣悶的哼聲，揮開了大力的手臂。
　　恰在此時，歸元上尊再次于廣場上顯出身形，蕪離遠遠就朝歸元行禮，歸元微一頜首，行到大力三步外的距離，他問：“可愿為我弟子？”
　　大力俯首一拜：“師尊。”
　　“我若應了你，天地間便就此成契，再不可反悔。”
　　大力又說：“弟子不悔，學于師尊，乃弟子畢生所愿。”
　　歸元滿意地點頭：“如此，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這話似乎有言靈的力量，歸元話音剛落，大力就察覺到他與歸元上尊之間多出了一道若有似無的隱秘聯系，可一旦凝神細察，這種感覺又消失了。
　　既然有了師徒的名分，自然和其他上山求道的獸不大一樣，其他小獸若想休憩，需要自尋府邸，力量強大的說不定還會侵占力量弱小的巢穴。
　　歸元不愿見弟子被這種俗事侵擾，衣袖一揮就劃下了結界，結界中自成世界，又因靈氣充盈，如青鳥鳳凰之類的神使都居住其中。
　　歸元交待蕪離領師弟去往住處，蕪離應了“是”，又見歸元全程都似沒有注意到白荼，且一副馬上要離去的樣子，很是著急。
　　他上前幾步恭謹問道：“師尊……敢問師尊為何不收白荼姑娘作為弟子？”
　　“我？”白荼指指自己，“我不用！”
　　歸元將視線從白荼臉上錯開：“她化形因我之力，非自身之力，不能為我弟子。”
　　“可……”蕪離試探道，“白荼姑娘若不是師尊弟子，可能入小山界？”
　　白荼一聽這話，顧不得剛才還在生大力的氣了，趕緊上前抱住大力手臂：“我……我不能與大王分開。”
　　大力也蹙眉道：“師尊，白荼恐怕不能離我左右。”
　　同時他在心中暗暗籌劃，假若師尊不許白荼入小山界，希夷山上確實還有幾處靈氣充裕的所在，如今恐怕已經被別的獸占據，少不得要打斗一番……
　　好在歸元并沒有不通情理到這樣的地步，他終究極快地看了白荼一眼，說了句“可”，身形便淺淡直至消失了。
　　蕪離大松一口氣：“還不知曉師弟姓名？我喚蕪離，師弟跟我來。”
　　“大力。”
　　“嗯？”
　　“我的名字。”
　　蕪離：“……哈……咳咳……”
　　小山界中景色特異，春夏秋冬四時景色并存，蕪離指了指他的住處，他喜水，府邸處多河流匯聚，正處在春之景處，蕪離當然希望大力能選一個離他稍近些的，這樣至少……至少還可以經常見到白荼……
　　“不若選在我近處？若學道有惑，師弟也可與我探討一二。”
　　又來了，大力心想，這種叫人生厭的氣息，他手臂一點：“不必勞煩師兄，我們住那處。”
　　正是距離蕪離府邸最遠的秋之景。
　　蕪離神色不免有些失望萎靡，白荼看向大力的眼神卻越發含情脈脈了。
　　她心道，大王果然這樣喜歡我呢，他選的住處草木繁盛，靈果又那樣多，不正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兩獸，不，兩人便就此在希夷山上專心向歸元上尊學道。
　　……這話有些不準確，確切來說，是大力專心努力刻苦學習術法，白荼有興趣了就一起來廣場聽上幾耳朵，但還是那個問題，她只覺得上尊講的道晦澀難懂，聽不明白，想要從中學習，于她更是天方夜譚。
　　正如此時，白荼坐不住了，又想起身去四處遛彎，大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又要去何處？！”
　　“可我當真聽不明白，長久坐在這里又沒有什么用……”
　　“你！”大力拉起她朝外邊走，“跟我來！”
　　歸元正坐在廣場中央傳授天地之道，這一幕自然被他盡收眼底，他垂下眼睫，聲音徐徐。
　　大力問白荼：“如今已過大半月，你可曾學會了什么術法？”
　　白荼搖頭：“未曾。”
　　“御風術、聚靈術、聚源術……這些基本術法你一個都沒學會？”
　　白荼眼睛大睜：“上尊不是就在上頭講道了嗎？什么時候教了這些？我怎么不知道？”
　　“你……竟愚鈍至此。”
　　“我都說聽不明白了！他光講些什么源啊塵啊的，說得那么玄，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可對師尊無禮。”大力喝道，“師尊傳道，眾獸悟道，千人自有千道，蕪離是上善若水之道，我是捭闔極尊之道，你是……”
　　白荼湊頭過去巴巴問：“我？我是什么道？”
　　“你是不思進取的無為之道。”
　　白荼聽出大力又是在拐著彎的訓她了，不開心了，氣哼哼把手從大力的掌中掙脫出來。
　　過了一會兒，大力又問：“當真難以領悟？”
　　白荼酸唧唧地回：“是呢，并不是誰都像大王這樣智慧絕倫！”
　　大力沉默了一下，又問：“你當真愿學？”
　　白荼更加沒好氣了，她是傻子不成？如果聽得懂當然要學啊，難道她愿意啥也不會啊？
　　別的不說，好歹自保能力得有吧。
　　而且大力就光會訓她，她明明瞧著廣場邊緣很多小獸都聽得昏昏欲睡好吧，可見并非只她一個沒有這樣的領悟能力。
　　“若你當真愿學，我便親自教你。”大力神色不大自然地說。
　　白荼緩緩轉過頭去。
　　大力又一本正經起來：“你需得保證不可荒廢不可半途而廢……”
　　“嗚嗚嗚大王！”白荼直直撲進大力懷中，撞得后者往后趔趄一小步后堪堪停止。
　　“大王獸形時英武非凡，勇猛無匹，人形時又朗俊無雙，穎悟絕人，大王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大王了！”
　　“花言巧語。”
　　白荼臉頰潮紅，眼睛水潤：“那我說一輩子花言巧語給大王聽好不好？”
　　大力偏開頭，許久都沒回話，白荼都要放棄了，才聽到一句淡淡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