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歸元上尊離去,眼前場景瞬息間又產(chǎn)生了變化,白荼回到了初來時的廣場。
或許是因為方才經(jīng)歷過一回移形換景,白荼適應(yīng)十分迅速,她下意識就朝天邊看去,太陽西垂,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落下。
廣場上留下的獸類并不太多,但無一列外都如大力一樣,正閉目陷入冥思中。
白荼因為變成了人形,身體拉長拉高,往??傂枰鐾拇罅Υ藭r在她看來,也跟只大狗似的了。
她不過朝大力那處跨了幾步,本該冥思的大力卻陡然睜眼,虎目既是警惕又是危險的盯視向她,雖然沒有開口,但眼里是明晃晃的不許再往前的警告。
“大王是我啊。”白荼開口道。
話落又有些期待地看過去,她想,我變得這樣好看,大王會不會更喜歡我呢,不知道大王要是變成人形又會是什么樣?
就算長得普通一點也沒關(guān)系,他這樣喜歡我,就算長相平凡又有什么要緊。
“白荼?”
白荼忙不迭地點頭:“正是小獸!”
大力微偏開腦袋:“好丑?!?br /> 白荼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大王……大王他不會是瞎了吧?!
“不過你竟能先于我化出人身,很是不錯?!?br /> 好奇怪哦,居然半點都不高興呢!
白荼在大力身旁蹲坐下來,手掌恨恨想要去薅大力的虎頭,結(jié)果一與大力對視上,又慫了。
她不太自然的垂下手臂:“大王誤會了,小獸能得人身,全仰仗歸元上尊術(shù)法點化?!?br /> 大力了然點頭:“歸元上尊確實道法高深令人信服,能得上尊教導(dǎo),于我受益良多。”
實際白荼根本想不通,不就聽上尊說了幾句似是而非高深莫測的話嗎,怎么就受益良多了?可見先前歸元說她道心通透卻是完全看走了眼。
想起另一事,白荼趕忙壓低聲音道:“大王,現(xiàn)下我已經(jīng)了解清楚了,上尊收錄弟子只一個要求?!?br /> “是何要求?!”問話的卻不是大力,而是近旁一只巨龜一樣的獸,這龜?shù)谋臣紫襻揍旧绞粯油黄穑吘壥且粚訙\淺的金色紋路。
“你莫要誤會?!蹦蔷摭斀忉尩溃安⒎俏夜室馔德牐颐L(fēng),到達(dá)希夷山已有十日了,你是我見過第三個能化人形的,除上尊與你,另一個擁有人形的是一頭青龍,如今正是上尊親傳弟子……上尊擇弟子的標(biāo)準(zhǔn)是否是能化人形?”
白荼一聽這巨龜?shù)竭_(dá)希夷山已經(jīng)有十天就知道他沒啥機會,因而分享信息也大方起來:“是也不是,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頭青龍是在到達(dá)第一日就化人成功的,且時間是在日落之前?!?br /> 這下巨龜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來如此?!彼闷獾男πΓ拔掖饲熬陀羞^猜測,是我過于愚鈍了?!?br /> 話落又朝白荼頜首,像是在行禮:“多謝?!?br /> 這時大力出聲:“需得日落之前化出人身嗎?”
“正是呢!能做到的獸又有多少?上尊考驗實在太過嚴(yán)苛了!”
大力嚴(yán)肅道:“既然青龍有此先例,未必我就不能?!?br /> 白荼的彩虹屁立馬跟上:“大王智慧絕倫,心智通明,這樣的考驗自然難不倒大王?!?br /> “可捕獵還有被獵物逃脫的時候呢 ,假若事有例外,就算是只能在道壇上聽上尊講道也受益無窮,并不一定要爭親傳的位置……”
“你這小獸,若求,自然只爭最好,我心中有數(shù),你不必憂慮?!?br /> 話音剛落,圓形廣場邊緣突現(xiàn)一青衫男子,他手持青鋼劍,正要走到中心下首放置的蒲團(tuán)前打坐。
將將邁出一步,他倏地側(cè)首,一下就鎖定了白荼。
偌大的空地上,就只他和白荼兩人是人身,這是何等的突兀。
青衫男子負(fù)手行來,白荼是背對著他的,并未能瞧見,那男子行到跟前,聲音溫柔清淺:“可是師妹?”
他拱手友好道:“師妹有禮,我喚……”
聲音一下卡了殼,他呆呆看著白荼的臉,腦子里一片空白。
白荼奇怪看他:“你要說什么?你喚什么?”
青衫男子臉頰驀地染上幾許紅暈,他眼神熱切,帶了幾分不自覺的殷勤;“我喚蕪離,是你的大師兄,師妹,你是師父今日收下的弟子吧,你或許還不知曉住處,我可以帶你前去。”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白荼的臉,他甚至舍不得眨眼。
白荼擺手:“你誤會了,我不是上尊的弟子?!?br /> 蕪離眼神微黯,很快又明亮起來:“還不知曉姑娘名姓,我乃歸元上尊大弟子,原身是一頭青龍,家住在肥水邊,父母早已亡去,也沒有伴侶……”
白荼越聽越覺得怎么就這么不對勁,什么家住哪里,家里幾口人,個人情況,財產(chǎn)情況的,怕不是在相親??
白荼心臟一縮,她終于想起自己如今堪稱絕世的美貌了!
啊這個人!這個人果然是有正常審美的人!
那種被人欣賞和肯定的喜悅沖刷著白荼,讓她每個毛孔都張開來。
白荼咧嘴笑了一下,蕪離更加被迷得神智都要不清了,他懷疑眼前這人的原身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九尾狐,不然何以這般勾魂攝魄。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我與他真心相愛,你只是看到了我人形時的皮囊,并不知曉我是怎樣的性情,一時沉迷罷了?!?br /> 蕪離克制地行了個禮,卻依然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白荼身上移開:“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是何人有這等榮幸,實在叫我羨慕?!?br /> “他啊,他脾氣不大好,但十分好哄,性格很堅韌,就是有些不知道變通,答應(yīng)我的事從不失信,危急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拋下我,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其實很喜歡我。”
表白失敗還要被強塞狗糧的蕪離:“……聽起來著實讓人艷羨,不知道……這位現(xiàn)下在何處?”
白荼輕瞪了蕪離一眼,這人好不識趣,她身旁除了大力還有誰?當(dāng)然是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此時大力也疑惑看向白荼:“我與你一路行來,我怎不知有這樣一人?”
蕪離便認(rèn)定白荼是為了拒他而說的托辭了,又是一揖:“若我使姑娘不快,還請姑娘不要怨怪我,實在是因為我太過喜歡姑娘所致,你說我不知你性情,不知道可否給予我這個機會?”
白荼跺腳道:“你這人!我都說我有兩情相悅的對象了,你是聽不懂嗎?!難不成你以為我在哄你?!”
她又一把按在大力腦袋上,終于如愿狠狠揉了揉:“大王!與我心意互許的不正是你嗎?!若你沒有愛極了我,為何時時都要護(hù)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