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城。
這座扼守拱北州的千年古城,就像一顆璀璨明珠,與宮闕山遙相呼應。
正陽街上,有一處釀酒之家,名為陳家酒肆,釀的酒遠近聞名,不論是皇家貴族,還是平常人家,都會拿出些小錢,討一杯陳家酒,解解饞,解去一身的疲憊,或者,人生不如意者,更是借酒消愁,暫時忘記一身的痛苦。
今日,酒肆仍然開張,店里沒有客人,陳老頭倚在門框,望著城外忽如其來的天火,陷入無盡的擔憂之中。
陳老頭,是一位紫光城遠近聞名的釀酒能手,他釀的酒純凈香甜,香味濃郁,口味清爽逼人,入喉暢快淋漓。
俗話說,有失有得,上天將這一門手藝賜給了他,讓他成為釀酒王者,他的酒成為酒中之王,
但是,年過半百,妻子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未能給他剩下一男半女,眼看釀酒手藝就要失傳,陳老頭焦急不已。
后來,鄰居們給他出了主意,讓他前往觀音寺求子,半年下來,釀酒賺的錢幾乎全部施給觀音寺作為香油錢。在家中,夫妻二人時時膜拜觀音,天天念經誦佛,祈禱觀音為陳家送來一兒半女。做生意時,也發動善心,救濟窮人,幫助友鄰。
后來,不知是陳老頭的善舉感動了觀音,還是上天不忍善良的夫妻二人老來無子贍養,一次房事過后,不出一月,妻子有了懷孕的跡象,陳老頭欣喜若狂,整日笑不攏口,殷勤的招待四方來客,釀酒時分外賣力,酒香四散,彌漫了整個街道。
小家伙出生那日,妻子畢竟年邁,望著床邊的兒子,虛弱異常,臉上血色全無,囑咐萬囑咐,將兒子養大成人,傳承陳家香火,她笑了,笑著笑著撒手西去,陳老頭,傷心不已,為了兒子,重新振作。
時至今日,已經十二個年頭過去了,妻子音容笑貌時時浮現腦際,他想起兒子出生那日,因妻子難產,小家伙幾乎奄奄一息,瘦弱不堪,出生半個時辰,沒有哭出聲來,眼見妻子離世,兒子羸弱,陳老頭痛苦萬分,這時,紫光城內遙遙傳來歌聲,抑揚頓挫,浮浮沉沉,陳老頭識得,這唱的是上古歌謠《九歌》,突然,伴著這上古的歌謠,兒子哭出聲來,低低的哭聲和著上古歌謠,在陳老頭的耳朵里異常動聽,于是就給兒子取名九歌。
紫光城外天降大火,九歌和幾個小家伙出城玩耍至今未歸。
九歌已經十二歲了,身形較常人家孩子低了半個頭,不善言辭,卻老實本分,十分孝順。
“孩子他娘,你的在天之靈,保佑咱兒順利回來呀”陳老頭輕聲呢喃著.....
“爹,爹,城外著火了.....”九歌奔奔跳跳的跑來了。
“我知道!你這孩子這般貪玩!”陳老頭掩蓋不住心中的歡喜,舒了一口氣,釀了一輩子的酒,已經彎曲的脊梁,瞬間挺直了。
小家伙并未發現父親的變化,只道餓極了,拿起桌上的饅頭啃了起來。
“老伯伯,喝口酒就不咳嗽了,我家的酒是當地特別有名的......”九歌的嘴里嚼著饅頭,含糊而又稚嫩的聲音傳來。
陳老頭心中一驚,這人是何時進來的,轉頭看去,一位病態的黑衣人伏在桌子上,頭上戴著斗笠,臉遮住了看不清,只有那咳嗽一波接著一波,陳老頭有種隱隱的不安,這位客人進來之后,縈繞在店里的蚊蟲全部消失了,身上有淡淡血腥氣息,像久經戰場的邊關大將。
“客官喝什么酒?今日小店酒水不收銀兩,保管客官興盡而歸”來者是客,陳老頭臉上掛起笑容,硬著頭皮招呼起來。
黑衣人身形未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又埋頭喝了起來。
陳老頭一笑置之,這位客人倒是主動,毫不客氣。不敢怠慢,說著又給添了幾道下酒小菜。
陳九歌眼看著這位老伯伯,咳得十分難受,伸手過去,在黑衣人身上,輕輕的撫著,黑衣人的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而后輕輕放松下來,任由小九歌輕撫。
不久,黑衣人咳嗽似乎暫緩了下來,起身離開,行至門口,轉身望向那個孩子。
“客官,今日本店酒水不收銀兩”陳老頭以為黑衣人要付錢,急忙叫了一句。
“酒錢......”黑衣人沒有言語,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物件,隔空拋給九歌,頭也不回,沒入黑夜中不見了身影,九歌低頭看著這個物件,是個掛墜。
“爹,這上面有只狗,挺嚇人的”九歌嫌棄的念叨。
陳老頭接過掛墜,定睛一看,不由笑出聲來,“傻孩子,這不是狗,是狼,狼中統帥,頭狼”。
不過,陳老頭不知道的是,這狼并不是狼中統帥,而是狼中王者,貪狼。
“爹,我長大了,要做人中統帥”小九歌滿眼崇拜。
陳老頭微笑著,將這個掛墜掛在九歌的脖子上。
“傻兒子,爹希望你繼承爹的手藝,成為這城中的釀酒之王,這個掛墜估計要值不少錢了,你要貼身戴好,千萬不要給別人看”。陳老頭看著孩子稚嫩的臉龐,那張臉,普普通通,還留著遭人欺負,劃破的痕跡,陳老頭心中一軟,輕聲叮嚀著。
“恩,我會的,爹”小九歌說完,伸了個懶腰,回房睡去了。
陳老頭,回身望著城外的大火,佇立良久。
今夜注定不會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