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應試
一個青色的人影,恭恭敬敬的走來,廳內的氣氛突然異常起來。
風華絕代的妙清子旁邊,侍立的慕詩詩在附耳在側輕輕說著什么,妙清子聽完,臉上出現了罕見的笑顏。上座的虛清子眼神深邃,古井無波。上清子和玉清子臉上含笑,靈清子似乎已經磨完了所有的耐心,呼呼的穿著粗氣,礙于虛清子的嚴苛,憤憤地坐在下手,對這位姍姍來遲的應試者滿臉嫌棄。
陳九歌行至廳中,廳的正中間多了一套桌椅,是給應試者坐的。但陳九歌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時,劇烈的心跳似乎才遲遲來了,有力的律動,讓陳九歌的牙也上下磕了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咬緊牙關。可后來腿又抖了起來,他使勁控制,發現徒勞無益。
上清子看著這位身穿寬大青色衣袍的應試者,兩股戰戰,只覺得衣服不合身,便問道“你冷嗎?”聲音溫和,
“啟稟,啟稟.....嗯.....恩”陳九歌忘了怎么稱呼。
眾位宮主看到此子的愚笨模樣,提問的興趣索然。
“陳九歌,見過眾位師尊”下首的夏寒聲音不平不淡的提醒了一句。
“啟稟眾位師尊,我不冷,只是衣袍寬大,有些失態”這幾句話說的蕩氣回腸,謙而不卑。
“陳九歌,你昨晚休息時,可曾仔細研讀第一層祭決?”靈清子摸了摸濃厚的墨眉,期盼著這應試的在最后一人能有這與眾不同的答案來。
“未曾.....”陳九歌羞愧的實話實說。
早就不耐煩的靈清子忽的從座位上站起來,道“虛清師兄,三位師弟師妹,我宮弟子人選我已心中有數,不想再聽了,可否容我告退?”
“靈清師兄,切莫著急,牧瑤已經準備了飯菜佳肴,等著各位師兄和師妹賞光了,不然她會親自上長久宮去請的”上清趕緊拉住欲走的靈清子。
靈清子聽到牧瑤“母老虎”的大名,瞬間蔫了,他看了看上座的虛清子,虛清子臉上已經有了怒意,他冷哼一聲坐在凳子上。
“虛清師兄,像陳九歌這樣的弟子,我長久宮拒絕收徒”靈清子特意強調了一聲。
“哼!我清影闕也不要”妙清子冷淡異常,眼睛望著屋頂。
陳九歌雖然是個孩子,但是靈清子、妙清子這樣的舉動,深深地傷害了陳九歌強烈的自尊心。他壯起膽子,繼續說一下。
“諸位師尊,弟子雖然未曾研讀祭決,但是在廳外等待之時,請教過幾位早來的師兄,弟子已然知曉,祭決第一層是本門入門功法,講的如何以祭氣為引,以自身魂魄為路,修煉形氣,養和心靈,積攢體內丹田祭氣,直到突破至二層境”。陳九歌稚嫩的聲音徐徐道來,靈清子,妙清子臉上一片啞然。
“哈哈哈......說得好,直擊祭決一層精髓,但是,陳九歌,你要記住,修仙永遠是自己的路,要有自己的身心感受”俊朗的玉清子臉上滿是贊意。
“那其他的咱就不問了,說說你為什么要修仙?”上清子耐心的問道。
陳九歌沉默了,冷汗直下,他不是歐陽云心、天龍等其他應試者,為了迎合諸位宮主,回答出除暴安良、斬妖除魔的話來。
其實,從應試以來,自己也在思考自己參加測驗的目的何在,起初,他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但是,隨著在天龍、虎子等發小的光環在測驗中黯然失色之后,陳九歌迷茫了,他也不說不清自己到為何修仙。
陳九歌在諸位宮主面前,臉色不斷變換,汗流浹背,愚笨、不自信、自卑、膽小的性情再次上演,最后實在受不了安靜的氣氛,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修仙?有測驗我就來了”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小,幾乎也聽不見了。
“嘿嘿...不知道為什么修仙,那你要修成這身本領所為何來,是為了魚肉人間,殘害鄉里?”上座的虛清子頓時怒了,嚴肅的臉上,白須跳動,大聲的質問。
這聲質問,驚天動地,其余的幾位宮主嚇的默不作聲。
“上清,趕緊完成最后一項測驗吧,完了發配至外門干雜活去吧”虛清子直接結束了提問。
“聽師兄吩咐”上清再不敢怠慢,“陳九歌你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件神器,你全身放松,去除雜念,右手放到神器上,去感應神器”。
陳九歌答應了一聲,目光所及,是一件青銅器,狀似斗柄,古樸的氣息迎面而來。
他將手放到青銅斗柄上,入手冰涼,他慢慢的閉上眼睛,周圍靜極了,沒有一點聲響,忽然,脖子上的玉墜微微顫抖著,青銅斗柄也閃爍著幾點微光,轉眼間,清風吹拂,陳九歌睜開眼睛,只見天地一片空曠,似乎經過無數的滄桑歲月、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周圍星辰環繞,無數的星星閃著光,忽明忽暗,如同調皮孩子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陳九歌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摘下些許星辰。但是他的手剛觸到那些星星,星星就化成了塵埃,轉眼間幻化成一只狼影,仰天長嘯。
接著,青銅斗柄也出現在了眼前,狼影與斗柄好像數千年未見的親人,胸中有無數言語,卻化成一句:“來了?”
“是的,我來了,貪狼大哥”青銅斗柄竟然顫抖著,就像年邁的老人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親哥哥。
“破軍,你好像跟我一樣虛弱,我們只是引子而已,為什么搞的那么累?”貪狼也很虛弱,但戾氣縱橫,殺意滿滿。
“貪狼大哥,破軍依然是淳樸的最小弟,可你現在是充滿戾氣和殺戮的兇器了”青銅斗柄竟然嘆息著。
“你見到他了嗎”貪狼似乎不愿意提出自己的事。
“沒有,你見到他了嗎?”
“沒有”
接下來又是無盡的沉默。
陳九歌越來越疑惑了,兩個聲音說出的“他”又是誰?是同一件東西或者人?
沒有人解答陳九歌心中的疑惑,而所有的聲音來自陳九歌的心底,他好像得了心病一樣,在這廣袤的天地間,一個陳九歌和另外一個陳九歌在心里相互對話,自問自答。
后來,貪狼傲天的身影漸漸虛化了,青銅斗炳的微弱的光也即將消失,在即將消散之際,貪狼蒼涼的聲音慢慢傳來:
寶宮星宿劫,香舍鬼神功。
北斗開初景,天詞掩大風。
貪狼和青銅斗炳都消散在夜空中,天地回到一片蒼茫,調皮的星星們慢慢露出了善良的光點,陳九歌沐浴在星空下,想著剛才貪狼唱的歌,他自己默讀了幾遍,但是晦澀難懂,難解其義,他也無法找人幫他解答,只能默默的記在心底。
應試廳。
此時的廳內一片安靜,隨著青銅斗炳發出微弱的光芒以來,諸位宮主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狂喜,都不敢發生聲音,害怕這奇異的光芒會突然消失,微弱的光芒中,陳九歌瘦小的身影,普通的面容此時竟牽動著每一個宮主的心。
擁有絕代容顏、冷淡的妙清子和濃眉大眼的靈清子,眼神復雜,不斷地用舌頭舔著干裂的嘴唇,隱隱有悔恨之意。
虛清子,正襟危坐,在光的普照下,白發白須,有些蒼老,表情古怪,竟有些陰狠和目的達成的了然。
玉清子俊朗的臉上,英氣逼人,滿眼喜色的看著狂喜的上清,表達著祝福和恭喜的神情。
陳九歌還沉靜在星辰的世界里,他不知道的是,從今天開始,他再也不是紫光城開陽街任人欺凌的矮子,再也不是“酒公子”,而是這天上宮闕的一個內門弟子,一個將來名滿修仙界的“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