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心痛
轟隆隆!
槍破長空,疾如雷電,一道身影瞬間被激蕩而起的風沙掩埋,陳九歌的身形在黃沙中若隱若現,另外一道身影在地面飛快的奔走起來,越走越急,卷起一條沙龍,沙龍長尾狂擺,抖落滿天的砂礫,砂礫旋轉似箭,掣電般朝著陳九歌奔嘯而去,陳九歌身形飛舞,鐵槍在收劍掄起迅圈,將砂礫一一擊落,左手長袖扇動,風起,沙龍始亂,陳九歌身體詭異的消失了,再現時,槍柄已經落在那道人影的頸脖之上了,沙龍失去操作,消散了身形,簌簌落下,在兩人周邊下了一場沙雨。
“哈哈哈......陳兄,我輸了!”那道人影慷慨一笑,輸的心服口服。
“鐵隊長,承讓了!”陳九歌雙手抱拳,恭敬一禮。
那位鐵隊長的落敗,意味著講武堂所有的護衛隊隊長盡數敗于陳九歌之手。
再過幾日,陳九歌就要“刑滿釋放”了,講武堂逆鱗獄不限制罪犯人身自由,他在修煉之余,前往講武堂練武場與禁軍高手對戰,從起初的禁軍組長到護衛隊隊長,全被陳九歌一一挑戰,從剛開始輸多勝少到現在的場場皆贏,陳九歌的武技血色神槍更加爐火純青了。
將近三月的軍營生活,陳九歌學到了很多帶兵作戰的技能與謀略,用今日這位鐵組長的話說,就憑這些戰績,陳九歌完全可以晉升講武堂統領了。
“啟稟鐵隊長,堂外有位男子,前來探望陳九歌!”一個兵士上前稟報。
“哦?陳兄倒是好人緣,探望之人源源不斷啊,不會又是個美女吧?哈哈......”
“是個俊美男子!”那個士兵老實的答道。
“我靠,我和陳兄說話,要你插嘴,罰你為陳兄送上幾個菜,好招待一下陳兄的客人,來我講武堂的均是貴賓,聽見了沒有?”鐵隊長是個錚錚漢子,與陳九歌甚是投緣,剛欲調侃一番,被那個士兵攪了局,只見他面色不變,渾不在意,張口就為陳九歌討來飯菜。
“得令!”那個士兵尷尬一笑,怯生生的退下。
待陳九歌洗漱完畢,進入逆鱗獄時,映入眼簾的是位挺拔的男子,他觀看這逆鱗獄的壁燈,十分有耐心。
這個身影陳九歌熟悉的,從十二歲起就已經相識了,看見他,腦海中總會泛起不好的記憶。
那少年聽得聲響,轉過身來。
一襲藍衣,恰如其分的套在他的身上,一張妖艷俊臉,俊美夾著憂郁,陽光中又帶些叛逆,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現出完美的輪廓,一把叱念扇從不離身,一副風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模樣,既有玉清子的爽朗瀟灑,又有上清子的溫文爾雅,不是玉上青云又是何人。
“大哥,好久不見啊”聲音極賦磁性。
說實話陳九歌在他面前是自卑的,一直以來他有意疏遠玉上青云,可見玉宇宮發生的事情,是他難以邁過的坎。
“玉公子,別來無恙啊,怎么想起看望我這個罪犯?”陳九歌客氣一笑,言語雖親和,卻難掩疏遠之意。
噗嗤!
玉上青云叱念扇展開,輕輕搖擺,扇風撲面,使得那張玉臉神色一暗。
“大哥,青云帶來了玄武之都的名酒,此酒名為‘醉濃’,以初秋朝露釀造,再加上竹葉清香,與大哥在竹葉谷釀造的酒甚是相似啊!”玉上青云翻手間,地面上擺了四壇封口的佳釀,玉上青云也不顧地面的塵土,席地而坐,拍開封泥,一時間,酒的清香,彌漫開來,出身釀酒之家的陳九歌心內翻騰,思鄉的味道正如這酒的味道,遙遠而不可及。
“哈哈哈.....那傳令兵太氣人,我剛知道來的竟然是陳兄的弟弟,那這飯菜我非親自送下來不可了”鐵隊長的聲音伴著菜肴的味道從遠處飄來。
“鐵隊長折煞九歌,還勞煩您親自送來”陳九歌有點誠惶誠恐,護衛隊隊長親自給罪犯送菜肴,當真是給足了面子。
“無妨!話說,咱這弟弟長的可真俊俏啊”
鐵隊長直腸子話語又上來了,陳九歌苦笑,玉上青云竟然有些臉紅了。
“青云,這是講武堂護衛隊鐵隊長”陳九歌趕緊介紹,“鐵兄,這是天上宮闕瓊樓宮玉清子的公子!”
“哦,難怪氣質不俗,英氣逼人!”鐵隊長道,“哈哈,陳兄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們兄弟敘話,我就不打擾了!”
“鐵兄,接著!”
陳九歌長袖一甩,一壇“醉濃”飛射而起,飄向了鐵隊長,鐵隊長兩眼放光,伸手接住,擺了擺手,表示感謝,轉身離開了。
陳九歌提起酒壇,倒了兩滿杯。
然而,玉上青云心海中卻涌上萬千思緒,他仔細端詳著陳九歌,陳九歌是母親牧瑤的入室弟子,按照禮數,門派萬千弟子中,也只有陳九歌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哥哥”,他在修煉一途中天賦絕佳,自信滿滿,傲氣十足,但他從未在修為上正眼瞧過陳九歌,可自從陳九歌得到金色錄取令之后,陳九歌的修為慢慢與他比肩,時至今日,似乎已經超越他,成為一時人物。
就在探望之前,玉上青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陳九歌在講武堂逆鱗獄的凄慘生活,天域公主池一燕說起此事,也是擔憂不已,可今日一見,陳九歌不但未受苦,反而與講武堂第三級軍官稱兄道弟,此情此景,他心中對陳九歌的敬意油然而生。
玉上青云一時感慨,攬起酒杯,一飲而盡,陳九歌微微驚異,曾經何時,玉上青云偷飲他的酒精,醉的不省人事。
玉上青云的到來,勾起陳九歌傷懷,他也再不推辭,烈酒屢屢而盡,兄弟二人都沒有出言,轉眼間一壇醉濃已經見底,醉紅染紅了玉上青云的臉頰,使那張俊臉更加妖艷起來。
“大哥,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陳九歌干了一杯酒,打了酒隔:“盡管問來!”
玉上青云夾了一口菜,優雅的放入口中,細細嚼咽,似乎在慢慢建立說話的勇氣,半晌之后,嘴唇動了動,問出陳九歌心酸的話來。
“大哥對母親了解多少?”
“牧瑤師尊?”
“嗯!”
這一問,陳九歌拉回四年前的記憶來,他永遠無法忘記牧瑤那張怒氣沖沖的表情,他摸了摸臉,似乎那個含著劇痛的巴掌正在呼嘯而來,玉宇宮門前,那個女子怒不可止,喊出陳九歌心碎的話來。
“眾人為我作證,我宣布,從今天起,陳九歌立刻滾出玉宇宮,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入玉宇宮半步,入室弟子的待遇全部免除,前往棄食堂就食!”
陳九歌的呼吸緊了起來,使勁搖了搖頭,玉上青云一直盯著陳九歌,看著那張玉臉陰云密布,痛苦的抽搐著。
“其實,母親是個口硬心軟的人,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據玉宇宮的其他師兄弟講,母親嫁給父親之前,是個溫婉如玉的女子,但不能生育一直是母親最大的心病,而父親的疼愛如同刀子一般,徹底改變了她的性格。”
陳九歌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機械地點了點頭。
“我雖是母親的養子,母親對我雖嚴厲,但我無時無刻感受到她對我的疼愛!”
“哼!”陳九歌心中冷笑一聲,母老虎牧瑤護犢情深,自然對遇上青云愛護有加。
“但,大哥成為母親的入室弟子之后,母親變了,雖說他對我的關愛絲毫未減,然我能感受出,她將關懷一分為二,一半給了大哥!”
陳九歌面無表情,遇上青云的話子虛烏有,無從取信,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她看中永遠是她的顏面。
“記得那日,母親未查明情況,親手將大哥趕出玉宇宮,但那日晚上母親就后悔了,從那時起,母親的脾氣變得更壞了,除了父親和我,他人一點就著,隨即破口大罵,還整日將自己鎖在房中,每逢夜深人靜,總會聽見她稀稀落落的哭聲和父親勸慰的聲音,從那時起,我就立志要找到大哥,無奈大哥更名‘陳九’,風帽遮顏,始終沒有蹤跡,直到翡翠谷驚變,大哥盛名大起時,我才找到大哥。我將此事告知母親,自此以后,母親夜間總會不見人影,后來,我才知道,她去了竹葉谷,在遠處偷偷查看你的情形。”
陳九歌聽的心酸,斟滿酒杯,兩人又盡了幾杯,玉上青云接著講起。
“母親的性格更像一個小孩子,她犯了錯,總是死撐著,不肯認錯,平常除了修煉,白天就是到你曾經住過的小院發呆,仔仔細細的打掃著你的房間,夜間去竹葉谷探望大哥,那時候,我甚至有些妒忌大哥,讓母親茶飯不思,母愛傾谷!”
聽到此處,陳九歌有些唏噓,也才明白,為何每逢夜間,狼崽小石便會朝著谷口叫囂,原來如此。
“母親沒每夜都去竹葉谷,直到大哥拜師墨陽師尊,母親黯然傷神之后,才再沒有前往!我知道,我知道應該替母親做些什么了,從那時起,我便開始纏著大哥,我的酒量也從那時起開始暴漲!大哥,青云再敬你一杯!”
酒味辛辣,入口卻香甜,玉上青云的眼角已經濕潤了,陳九歌心海翻騰,幼小對牧瑤的恨意,如魚在梗,始終無法消解。
“大哥,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讓你諒解母親,而是這些話一直卡在我心中,不吐不快!”
“這些事一燕也是知道的,她的心最是善良,她老早就勸我,將這事告訴你,解去當年的心結,但我知道,作為男人,有些東西實在難以釋懷,才拖到今日!”
“那倒是真的,你和一燕的關系向來是最要好的,一燕雖貴為天域的公主,但無絲毫嬌貴之氣,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啊!”
“大哥說的極是,為了這句話,再飲三杯!”說道女人,兩個男人拋去方才沉重話題帶來的慘然,喝的干脆利落。
“說到女人,大哥可是桃花不斷啊,你的故事學院都傳開了,門派的段醉蝶師妹、冷璇師姐,還有極南之境的上官鳳儀,好像都與大哥有故事哦!”
“額......什么亂七八遭的!”陳九歌有些無語。
他猛灌了幾杯酒,眼中星光亂閃,便順勢倒了下去,躺在地面上,破舊的屋頂,旋轉不停,酒意已經泛濫,幾個姑娘的絕美容顏在眼中閃過。
段醉蝶是他心中的柔軟,這個溫柔賢淑的女子,始終揪著他的心,她一出現,世界都充滿了甜蜜。
冷璇,與陳九歌年紀相仿,二人的親近純粹是因為她的父親,他尊敬冷璇,她如同謫落人間的仙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上官鳳儀,對陳九歌而言,亦師亦友,她的智慧讓陳九歌折服,她心中有放蕩不羈、嗜酒如命的師兄,陳九歌只是她普通朋友中的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