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三月之約
酒不醉人,人自醉!
秋日午后,朗風和順,暖氣撩人。
學院不遠處的酒肆內,黃字號八位兄弟,舉酒痛飲,氣概沖天,情至深處,涕淚橫流。
陳九歌出身釀酒之家,酒味雖差強人意,但那香甜足以傷懷,看著窗外喧嘩鬧市,匆匆行人,他的記憶逐漸翻騰,紫光城、開陽街、陳家酒肆、父親......齊齊涌上心頭,一時感慨,似乎只有這佳釀的烈燒才足以釋懷!
兄弟八人話盡杯空,用逐漸模糊的意識化解煉道帶來的壓抑與痛苦,不知哪位兄弟說起修仙的初衷,幾人各訴心腸,哀怨滿腹,嘆息深沉,惹來他桌的頻頻回顧。
酒肆老板是個老實人,已然知曉這幾人的身份,也明白學院的院規,為他們著想,便不再供酒,胖子老大心生不滿,甩著一聲肥膘與老板據理力爭,這種情況老板似乎見的多了,并不為所動,胖子改變戰略,講起他們煉道所遭的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到痛處,淚流滿面,說的鄰桌的小女孩都哭出聲來,娘娘腔老四袁山,暗送眼神,痛批老大戲演的有點過了,胖子老大并未回應,也未轉身,直到黑瘦老五王英義強行掰過老大胖如山般的肥軀時,頓時愕然,只見胖子寬袍松散,贅肉半露,拙淚四撒,已哭成了淚人。
眾人齊齊愕然,淚如雨下......
####
煉道空間,杜塵老師的“亮神”果然神效,蕓蕓眾生,即便微小如砂礫,依然與天抗爭,伺機而活,曇花雖一現,卻綻放了全身的異彩。
搜腸刮肚,吐的痛快淋漓之后,預修班眾生踏上一條非凡之路。
杜塵老師極善制毒,花樣繁多,名目更是雜亂,大手一招,毒藥自成結界,翻手間毒性已至,眾位考生臉色齊變,卻又無可奈何。
一時間,奇癢難耐、劇痛無比、骨動筋傷、頭暈腦脹頭、胸悶氣短、腹疼難忍、上吐下瀉不一而足!
那位穿著寬體藍衣的單傲老師似毫不吝惜,長袖一甩,空間反轉,飛禽、猛獸、毒蟲如約而至,撲向眾生,眾生攜殘體誓死對抗,慘叫不絕、神魄俱驚、聲淚皆下。
肉體凡胎,怎是劇毒猛獸的對手,霎時間個個面如豬形、體若魔鬼,又四肢俱殘、臟碎腑裂。
無盡的悔意縈繞在終生心頭,難道真是賤命一條,受虐瘋狂嗎?
杜塵和單傲皆是苦笑,兩人感受到了眾生的迷茫和疑惑,甚至還有怨恨。
煉道之路乃是前任院長任風流欽定,意在為出身低微、無名無派之人提供入院清修的門徑,學院修系眾多,煉道之路的內容也與各修系一一對應,旨在發現有獨長之人,并推薦其入此系修行。
就在杜塵和單傲老師負責的煉道宣布完結時,身體精瘦的飛沙和皮膚發白的譚時兩位老師又現出身來,飛沙老師專攻肉體輕功,不依靠祭氣修為,只憑借肉身便可絕地而起,這無疑是修為損傷后,逃命的絕技。
毒能殺人,亦能救人,眾位考生飲了一杯不知名的毒液后,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眾位考生空著肚皮,飛天遁地,躍水馳騁!
肉身在極限挑戰刺激下,發生驚天的蛻變,公西君老師設下的修為封鎖印也在逐漸的弱化。
發現此情況的眾生,氣勢逐漸凜冽起來,原本迷茫的情緒瞬間消失,不斷沖擊著肉體的極限,身上老繭慢慢退去,古銅色的強健肌肉在陽光下發出猛烈的雄光。
終于,有一位考生率先沖破修為封鎖印,強大的力量回歸,他瘋狂的笑著,祭氣包裹的拳頭打在煉道空間的石壁上,聲音隆隆作響,如同沖鋒的戰鼓,催人砥礪奮進,無畏生死!
陳九歌如游龍一般,滑行在波濤洶涌的海水之中,馬上沖破封鎖的快感給予他用不盡的力量,他不斷挑戰水中游行的速度和沖天而起的高度,劇烈的力量碰撞使得他衣衫盡碎,身上皮膚血流不止,老繭退了一層有一層,但他依然無所畏懼,慨然而行,享受著力量回歸帶來的巨大沖擊感。
除了被淘汰的考生,預修班只剩下二十名考生了,他們均已恢復修為,略微整理之后,悉數站在不遠處,望著飛天遁地、躍水馳騁的少年,臉色異常復雜,這位“三無”少年從入院那日起,就帶著震撼的光芒,就像是獨山之寺的鐘鳴,引導月夜路人的迷茫,眾生仰望著他的矮小身影默默前行,黃字號七人更是感受頗深。
轟隆隆!
修為回歸的陳九歌,氣勢猛生,運轉祭決,搖光劍憑空閃現,武技玄武九破應聲而起,一道劍芒奔逸絕塵,帶著嗖嗖的裂空之音,星馳電掣般破水而入,一道鯨波怒浪掠天而去,在最高處爆裂開來,在煉道空間內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不遠處的眾人躲之不及,一個個變成了落湯雞,四位老師面無表情的盯著那位少年,而考生們狂怒上涌、暴跳如雷,但咒罵聲還未形成,被七道如狼似虎的精光逼的吞進了肚內。
陳九歌摸著銀色的搖光劍,那種冰涼寒意讓他心潮澎湃,久違的力量讓他豪邁頓生,如鷹隼般的雙眼精光四射,通天魔眼運轉開來,沖破煉道空間,風流學院的八界古建筑群已歷歷在目。
感受到陳九歌巔峰的力量狂瀉,身上的神器之引晷針、玉形掛墜貪狼、無上神器搖光劍的威壓慢慢狂亂了起來,一種浩大無匹的吼聲穿破天際,直上九霄。
那些考生們耳膜動蕩,心神受到波動,慘叫連連,四位老師再也不能熟視無睹,全身一抖,四道浩瀚祭氣風暴似劍如道般沖上空中的人影,通天魔眼的神效加上逐漸熟練運用的磅礴精神力,陳九歌已然覺察,搖光劍發出龍吟之聲,身未動,攻擊已成,劍芒似狂風驟雨般怒劈而下,那四道風暴氣漩一陣搖晃,被劍芒震碎而去。
咦!
單傲一陣愕然,不由驚呼出聲,其他三位老師也面面相覷。
這“三無”考生,到底是何人?身上散發出濃烈的祭氣波動也就罷了,為何還有會這般巨大的修為威壓,觀其修為,也只不過是靈玄境中期罷了。
攻擊散去,陳九歌才慢慢落下身來,尤其是看到已成落湯雞的眾人時,一時愧疚,低著頭擠進考生的人群。
四位老師顯然已是憤怒到了極致,冷嘲熱諷了良久,才慢慢回到煉道的話題上。
原來,預修班煉道之路本有八位老師負責,截止目前,已有七位老師現身,剩余一位老師名為歐陽月,專修冰系武技,因外門執行任務,錯過煉道,眾位考生才免遭一場虐待。
既然煉道已成,眾人便不再是考生身份,而正式成為學院的一名新生了。
這無疑對這些堅持下來的考生的無限鼓勵!
同時,四位老師宣布,今日午后便去教學界修習室準備開課,到時,自會有指導老師安排具體修習事宜。
此時的學院,新生們已正式開始修行,悟源和賞菊論技的話題已然塵埃落定,無數人的關注點落在了預修班的考生身上,他們帶著正式生的光環斜眼瞪著這一群衣衫破爛的“廢物”,指指點點,冷嘲熱諷,笑聲不斷。
胖子老大脾氣倔強,眼里容不下半點沙子,聽著那些風言風語,倔脾氣已經上涌,兩句話過后,一場罵戰爆發。
除了陳九歌和俊朗老二,其余六人已加入罵戰,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六嘴難敵數口,剎那間,眾人推推搡搡,已成拳腳之戰。
陳九歌和老二兩人大駭,前幾日一場流血沖突,還不知如何處理,今日再起沖突,恐怕后果難料,二人一對眼,展開手腳,踹開兩名盛氣凌人的新生,將正在大展拳腳的六人推出戰圈,沖出學院門口揚長而去。
街市喧嘩,行人步履匆匆,八人形如乞丐,慘不忍睹。
行至一家酒肆前,肚皮空空如也的八人鉆了進去,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下,圍桌而坐,要來飯菜,一陣狼吞虎咽。
胖子老大吃相極其不雅,油水橫流,惹來兄弟們一陣嘲笑,他憨厚的笑著,那里還有剛才一展拳腳的狂怒。
與新生沖突也不過是小事一樁,在美食的滿足下,眾人很快淡忘,陳九歌看著酒味彌漫的酒肆,想起了往事,心情低落,尖嘴猴腮的老七房炫明眼光毒辣,最早發現陳九歌的異常,向著瘦高老八擠了擠眼睛,老八劉春一點就通,不由分說,拎來一壇烈酒,給眾人滿斟滿,吆喝著下肚,然而,俊朗老二趙三石面現憂色,但陳九歌和老大代鴻青兩杯酒已然見底,老二無奈一笑,舉杯祝賀眾人安然通過煉道之路,已是學院正式新生了。
####
朗風輕撫,眾人酒足飯飽,拖著疲憊的身子趕往教學界修習室。
此時的教學界很是安靜,新生們盤膝打坐,勤奮修煉。
修習室入口處,一道藍色身影背手而立,面色冷到極致,休息室內的十多位預修班新生鴉雀無聲,靜靜等待。
休息室內的八個蒲團是空的,一個時辰悄然而過,黃字號八人仍然沒有現身。
此時此刻,十多名新生內心郁悶至極,初來學院,教學界前,冷傲煞人的公西君,將眾人貶的一文不值,百般羞辱,于是,他們咬緊牙關,拼死拼活,幾經生死,通過了煉道,成為學院正是新生。
但世事難料,幾經周轉,還是未能逃脫公西君的魔抓,他們一入修習室,心就涼到了腳底,因為他們預修班的指導老師竟然還是那傲氣沖天的凝霞臉——公西君!
酒味縈繞,混亂不已,面對那張凝霞臉,黃字號八人面色慘白,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尤其是陳九歌,所謂酒壯慫人膽,看到那張傲氣沖天的臭臉,怒不可止,身體一正,無視般沖往修習室的大門,其余兄弟見狀,冷笑連連,均是無視而過,昂首挺胸想要沖進修習室。
“站住!”公西君聲音充滿寒意,音量極大,聲勢駭人。
“哼!”修為恢復的八人絲毫不懼,冷笑不已,加之酒意上涌,生死無懼。
“與人私斗在前,今日飲酒在后,是誰給你們八個廢物的膽子,啊!”黃字號八人的無視,徹底激怒了公西君,臉色難看無比,勃然大怒。
提起“私斗”之事,陳九歌心中一顫,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私斗’之事乃我陳九歌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還請老師慎言!”陳九歌意氣奮發,慨然無懼,一力承擔。
“嘿嘿!”公西君冷笑不停,“好個‘慎言’好個‘一人所為’,你以為我們都是睜眼瞎嗎?”
“可不就是嗎”娘娘腔老四向來言語凜冽,殺傷力極大,一擊致命。
“放肆!你......”公西君氣的全身顫抖,瞠目結舌,手起掌落,眼看就要落在老四的臉上,老四怒眼狂睜,已然躲之不及。
突然一道鬼魅身影竄出,牢牢的拖著公西君落下的手掌,眾人一看,竟然是俊臉老二。
一時間,場面膠著,騎虎難下。
黃字號八人的無禮舉動,惹怒了修習室內新生,呵斥聲此起彼伏,老二感受大了壓力,才憤憤松開手來。公西君收回手臂,退后一步,傲氣十足的聲音,立刻傳開來:“我公西君以指導老師身份宣布,代鴻青、趙三石、陳九歌等八人,私下斗毆,課前飲酒,觸犯院規,扣‘源’十點,逐出預修班!”
公西君此話一出,修習室內一片嘩然,私語不斷,誰都知道,源乃是學院修行必備之物,所有新生入學后,學院會獎勵每個新生十個源點,以此鼓勵新生勤奮修行,源點極其可貴,是學院利用無上秘術,從司水之源收集而來,十個源點足以支撐新生在學院修習三月之久。
“公西君,你太惡毒了吧,沒有源點的支撐,我們的修煉比別的修者慢下何止數倍,那我們來學院修行還有什么意義?”胖子老大漲紅了臉,怒目而視,大聲質問。
“那就滾出學院,只不過是少了八個廢物,僅此而已,無任何損失!”
“公西君,你.....”憤怒使胖子老大全身繃硬得像塊石頭,說不出話來。
此時,陳九歌眼睛冒著怒火,雙手和手指都奇怪地、不知不覺地抽動著,眉毛抖動得像是發出了聲音,兩眼噴射出通人的光芒。
“據我所知,三月之后便是新生各班的‘狩獵’大賽,公西君老師,我說的可對?”陳九歌壓住憤怒的火焰,語氣淡漠的道。
“不錯!”公西君眉毛上挑,顯然很享受這種掌握勝負的感覺。
“那你敢答應一個賭約嗎?”
“哦?玩打賭,有點意思,說來聽聽”公西君竟然產生了興趣。
“我八人可以接受扣源,也可以在預修班消失”陳九歌頓了頓,看了看滿是疑問的兄弟七人,朗聲道,“若在‘狩獵’大賽上,我八人奪得前八,那就請您辭去預修班的指導老師,并且為今日的決定致歉,可否?”
兄弟八人頓時異彩連連,興致高漲了起來,但預修班的十幾位新生不樂意了,“癡人說夢!你們得前八,那將我們置于何地?”
黑瘦老五一聽,一股壓不住的怒火沖了上來:“那你們也滾蛋,預修班更名‘黃字號’,就只有我們八人!”
老五的呵斥,頓時惹來無數的臟話,黃字號八人立刻成為眾矢之的,公西君傲氣眼光閃爍不停,片刻后無恥的笑了,朝著修習室內的新生擺了擺手:“眾位安心,失去源點的八個廢物,只不過是嘴硬罷了,想得前八,白日做夢!哈哈......”。
其他新生想到此處,齊聲言是,轉眼間,公西君已與新生打成一片,陳九歌八人受到了強烈排擠。
學院的所有新人,都沒想到,預修班煉道剛結束,就有八人觸犯院規,被驅逐出班,還定下了一場賭約,一時間,敢與公西君公然叫板的黃字號八人名氣大振,揚名整個學院,而這場賭約被傳的神乎其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然而,被驅逐出班的八人,剛回到宿處,就出現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