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晏河清覆滅北國,并與蕭予安摔簪絕決分別后,突然覺得活著真沒意思。
國家大仇已報,而他錯付的,也如逝水東流,一去不回頭。
但是男兒要死,總歸應當死在沙場上,一腔熱血馬革裹尸。
所以在那之后,晏河清每次上戰場,都會不要命似地沖在最前面。
可見鬼的是,他就是死不掉。
沖進包圍圈,眨眼就突破重圍了。
沖進陷阱里,對方計謀出岔子了。
就算身陷囹圄、情況危急,最后總能莫名其妙地化險為夷。
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是晏河清每次凱旋歸來后最大的疑惑。
2、
原著楊柳安死的前一天,曾答應過曉風月,要帶他出宮,倆人一起去尋個世外桃源,相依相守一輩子。
曉風月聽聞楊柳安因護主而身首異處后,在小院的楊柳樹下彈了很久很久的琴,一勾一挑,細弦便嵌進了皮肉里,血洇染上琴弦又滴落在琴面上。
琴音忽然尖鳴一聲,而后萬物喑啞——弦斷了。
弦在繃斷的一瞬間,剜下了曉風月指尖的血肉,露了點森森指骨。
十指連心的疼大約是極難捱的,可曉風月的心已經死了。
第二日,曉風月上吊自縊身亡,決絕無畏。
原著沒有學過CPR急救的霸道總裁,所以曉風月沒能被救回來。
3、
【連著現代番外,說了幾個名字就做幾次后,晏哥蕭總穿回古代,現代晏哥和蕭總醒來。】
現代蕭總有一天從睡夢中醒來。
發現象征著自己身份的King size 大床不見了。
而且他身旁還躺著一個男人。
一個渾身赤裸被他摟著的男人。
床上一片狼藉,還有昨晚放浪的痕跡,一眼便明白發生了什么。
蕭予安第一反應是。
臥槽他酒醉后闖禍了!
現代晏河清醒后,也怔住了。
他父親的公司前不久面臨破產,好在蕭家集團愿意幫忙收購整頓,他沒有和家人逃到國外,一是不想推諉責任,二是想謝謝蕭予安。
可……現在……
四目相對,有些尷尬。
兩人一時間都沒發現自己丟失了數十天的記憶。
良久,蕭予安伸手拍了拍晏河清的肩膀,沉穩地說:“你別擔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晏河清:“……”
蕭予安起身,然后慘嚎出聲。
他沒懂。
為什么他的腰要會疼。
咋肥四啊?
然后一段豪門霸總深情甜寵后。
蕭予安某天突然明白了。
為什么那天他的腰會疼。
4、
蕭予安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趙公公是跳下天壇而死的。
蕭予安時常會夢見紅袖和李無定。
可他一次也沒夢見趙公公。
后來細想起來,應當是有原因的。
畢竟。
紅袖是為蕭予安而死。
李無定也是為蕭予安而死。
只有趙公公。
是為北國君王周煜而死。
5、
你若問紅袖,她有什么所懼怕的事物。
紅袖會告訴你。
她一不信神,二不懼鬼,三不畏生死,沒什么好怕的。
她為了弟弟妹妹,錯過了出嫁的最好年華,又在十八歲毅然決然地步入冰冷朱紅宮墻,困苦將她打磨成無懼無畏的模樣,確實沒什么好怕的了。
暮春又入宮墻來,匆匆數載,紅袖漸漸有了懼怕的事。
她怕生病。
在這冰冷的深深宮闈中,小病熬著過,大病歇息兩日,也是熬,她的俸祿幾乎全部寄送給了弟妹,沒錢買藥,所以熬是她唯一治病的方法。
這就是他人眼里心狠手辣,蛇蝎心腸的紅袖。
可人不是鐵打的,總會有生病的一天。
寒冬蕭瑟,冷風肅殺的日子,紅袖一不小心染上了風寒。
頭暈腦脹,喉疼口干。
可皇宮的瑣碎之事一件又一件,她沒法休息。
紅袖胡亂咽了些草藥,喝了幾口熱水,強撐著打點清楚宮里的事,到了夜里,又匆匆去皇上的寢殿,伺候君王洗漱更衣就寢。
風寒帶來的病痛和難受緊緊地攥著紅袖,讓她的意識漸漸有些不清不楚。
忍一忍。
紅袖稀里糊涂地在心想。
再忍一忍,等皇上睡著,就能回去歇息了。
忽而紅袖覺得喉嚨一陣發癢,忍不住捂嘴咳嗽了起來。
“紅袖,你生病了嗎?”
眼前的皇上突然開口問,明明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下在紅袖耳邊炸開。
紅袖驀地渾身發涼。
她怎么給忘了!她得的是風寒,是會傳染的!
紅袖一瞬跪下,磕頭在地 ,聲音發顫:“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意帶病接近皇上的!但奴婢仍然罪該萬死,望皇上懲罰。”
蕭予安被突然下跪的紅袖嚇得一個哆嗦,好半天弄懂她在說什么,連忙拉人起來:“什么罰不罰的?別跪了!生病了還跪啥啊!來來來,起來。”
蕭予安剛扶住紅袖的胳膊,發現她已經因發燒而渾身滾燙,震驚地喊:“我的天,怎么這么燙啊,趕緊躺著,躺好咯,我去幫你喊太醫。”
紅袖被蕭予安一番動作和話語給弄懵了,反應過來后,發現蕭予安讓自己躺他的寢榻上,慌慌張張地說:“不,皇上,這,這逾規了啊!”
蕭予安安頓人躺下,給人揶好被子,說:“逾規?逾什么規?老子就是規矩!哎呀,等等,我其實很有天賦嘛!”
蕭予安嘻嘻一笑,順手弄濕一旁木架上水盆里的巾帕,給紅袖敷額頭上。
紅袖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了,只覺得自己恍如在夢中。
蕭予安喚寢宮門口的侍衛去喊太醫,走回榻前,發現紅袖還在那瞪著眼睛,渾身僵硬,苦苦思索皇上的意思,根本不敢閉眼睡覺。
蕭予安以為她是生病難受,側坐在床榻邊,嘟囔道:“表情這么苦悶啊?是不是頭疼?哎,我也不知道霸道總裁那套逗你有沒有用啊,不然我給你做個鬼臉吧。”
說就伸手掐著自己的臉,做了個極夸張的鬼臉。
紅袖:“……噗。”
伴君如伴虎,君王身邊的人絕對不會輕易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除非忍不住……
紅袖沒忍住。
蕭予安見紅袖笑了,也放心地跟著笑了笑,然后輕聲道:“別擔心,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倘若是平時,紅袖定會恪守規矩和禮儀,堅持回去。
但今天她覺得好累。
累到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發燒使她昏昏沉沉,剛一閉眼,就陷入夢境。
夢里有和煦的風、炙熱的陽、無垠的地。
還有那句從未有人和她說過的。
別擔心。
太醫隨后趕到,把脈問診開了一劑藥方,信誓坦坦拍著胸脯說一碗就好,蕭予安又喊來一名宮女,囑咐她幫忙照看紅袖,然后起身往寢宮走去,門外侍衛不解,問:“皇上你去哪?”
蕭予安擺擺手:“找床,不用跟著。”
寢宮西側次房,侍衛晏河清正準備合衣而眠,忽然聽見敲門聲,他輕輕蹙起了眉。
這么晚?會是誰?
他正焦慮地思索聲,門外的人清了清嗓子,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晏河清:“……”
蕭予安還打算繼續唱下去,門突兀地被打開,他借著薄涼的月光,描繪著眼前人的眉眼,咧嘴笑道:“再給借宿一晚唄。”
“又出什么事了?”晏河清側身讓蕭予安進屋。
蕭予安將紅袖生病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晏河清沉默良久,道:“你當真對他人很溫柔。”
蕭予安說:“紅袖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值得被如此對待。”
又是一陣沉默。
蕭予安正打著呵欠準備往床榻上躺,突然聽見晏河清問:“……你喜歡她?”
蕭予安:“……”
嘿!你這種馬男主!
合著這書里的妹子,我一個都不能窺覬是吧!
而且你還真覺得是個妹子就是你的啊?
紅袖可不是你的后宮!
不懟你是不行了!
蕭予安叉腰,難得對晏河清硬氣,他說:“欸欸欸,瞎說什么呢,什么喜歡不喜歡的,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情情愛愛的,這世上有很多感情,不是情愛能概括的。”
是啊,無法概括啊。
比如那為了護主,奮不顧身但是毫無悔意地伸手一推。
至此,花落水流紅,閑愁千萬種,無語怨東風。
那只紅簪將永遠戳在蕭予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