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再次回到蕭予安的身體時,他花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人在背著他疾跑。
蕭予安費勁地想弄明白是什么情況,可是他頭疼欲裂,之前因為麻木的疼痛此刻也在毫不留情地吞噬著他,嘴里泛苦眼前發花,蕭予安忍不住呻吟出聲。
背著他的人察覺到蕭予安恢復了意識,偏偏頭開口:“恩公,你醒了嗎?你別說話省點力氣,我們馬上就到桃源村了。”
“你……你是誰?”蕭予安一開口,明明想說話卻只能發出幾聲嗚咽,胸腔里的氣血上漸漸涌,嘴里除了苦澀還多了一絲血腥味,仿佛只要再多說兩句就會咳出血來,蕭予安只得閉上嘴。
“恩公是我啊,鮑因心啊,你還記我嗎?”鮑小將士健步如飛,腳下穩穩當當的。
蕭予安花了好一會才從腦海中將這個名字挖出來:“是,是你……為什么……”
“恩公,我們東吳國有好幾名將士都是當初您救下的,您還記得嗎?大恩大德擺在眼前,我們怎么可能讓恩公死于非命,所以想了法子,將您救了出來,再由我送您回桃源村。”鮑因心解釋道。
“可是……可我已是……南……咳咳”一句話未完,蕭予安猛地咳嗽起來。
“恩公,我們不是狼心狗肺的東西,無論您現在是什么身份,您都曾經救助過我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恩公你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見蕭予安咳得厲害,鮑因心擔憂地說。
“謝謝……”蕭予安止住咳嗽輕聲說,許久又迷迷糊糊地道了一聲:“對不起……對不起……謝謝……”
“什么?恩公你說什么?”鮑因心沒聽清蕭予安的話,可是他已經再次陷入了昏迷,鮑因心不敢再怠慢,連忙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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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予安再次醒來的時候,日暮昏黃,竹影斜陽。
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小腹刺疼,腿部鈍疼,腦袋漲疼,手掌撕裂樣疼,蕭予安深深吸了口氣,突然耳邊炸開一聲呼喊:“蕭哥哥醒了!!!”
謝淳歸本來雙手枕頭,趴在床邊小憩,聽見聲響后揉著眼睛抬起頭來,見到蕭予安睜著眼,興奮地蹦起來往外跑去。
蕭予安不免心下疑惑,謝淳歸不是去西蜀國求醫治病了嗎,為什么還是這副孩童性子?
蕭予安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他想要抬手摸摸喉嚨,手上包扎傷口的白布止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不消一會,房間里涌入一群人,全是熟悉的面孔。
“小主,您受苦了。”楊柳安面露心痛,曉風月拍拍他的背安撫,柔柔地對著蕭予安說,“小主放心,我們倆一定照顧好您,直到身體痊愈。”
三姨擦著通紅的眼睛,不停地抽噎:“我,我就說,嗚嗚嗚,就說這打仗哪有,哪有不出事,你這孩子,怎么就不小心點呢!擔心死我們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呀,快點好起來,不是說要吃三姨做的紅燒肉、燒花雞和鹵水鴨嗎?你不趕緊好起來怎么吃?”
林參苓攙扶著三姨,讓她不要太傷心,張白術向來沒心沒肺,可看到蕭予安這副慘象,一下子也紅了眼睛:“你不是說要當我娃的干爹嗎!?你快好起來啊,滿月酒等著你來一起操辦的。”
蕭予安努力朝幾人扯出笑容,又因為疼得不行,笑容一時間有些扭曲,驚得一群人嚎:哪疼啊?咋了嘛?咋露出這么可怖的表情啊?
一張寬大溫暖的手掌撫上蕭予安的頭頂,蕭予安抬眼看去,然后做了一個師父的口型。
向來脾氣暴躁的張長松難得和藹可親,他輕輕拍了拍蕭予安的頭,捋著花白的胡子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好好歇息,放心吧,我們都在呢,什么都不用擔心。”
不知為何,蕭予安突然就覺得身上也沒有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