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液？
    翟楠感覺自己的胃袋不祥的蠕動了幾下：他記得……當時那個金光閃閃的瓶子突然噴出「燈塔因子」，有不少還噴到了他的嘴里。
    “沒錯……”
    蛆奇抬起龐大臃腫的“蛆體”，飛快的收縮了幾下后從菊花狀口器中噴出一瓶「燈塔因子」，金光閃閃的液體在里面晃動，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這是顛覆黑暗……重建大都會的神明體液……這是全民進化的圣基因……這是開辟新時代的正確鑰匙！”
    “恐懼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人們畏懼貧窮，因而有了資本利益集團；人們畏懼病痛，因而有了昂貴的天價藥片；人們畏懼死亡與污濁物，因而背上了永為宿敵的命運枷鎖。”
    “究其原因，都是因為有恐懼。”
    “人們因為恐懼，所以誕生出了小丑與「狂笑因子」。”
    “……”
    “為此，這幾十年內(nèi)，我開始重新出入地下水道。”
    “做我曾經(jīng)，在小丑手下做的事——那種令我厭惡的事情：”
    “收集非權(quán)柄工業(yè)議員的丑聞。”
    “我很討厭這件事情，它讓我惡心……讓我對這個世界剛剛重生的希望再次熄滅。”
    “你永遠不知道人心有多骯臟……你也永遠不知道這些丑聞聽起來有多么駭人聽聞，這些丑聞只適合永遠埋藏于地下……任何一件事情流傳出去都會讓大都會人對于上層的希望徹底泯滅……”
    “……你知道我這幾十年是怎么過的嗎！？”
    說到這里的時候蛆奇菊花般的蛆臉上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紅色，看得出來情緒很是憤怒……
    翟楠饒有興趣地豎起了耳朵：“哦？說來聽聽……”
    蛆奇：“……”
    它感覺情緒有點不連貫了。
    它覺得這個人真不會聊天，說出來的話總是讓人沒法接……
    蛆奇沉吟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有搭理他，繼續(xù)道：
    “……總之，通過這些丑聞，我們暗中操縱他們，提出競選一位超凡議員，并要求他們投票給第三代烏鴉先生……哦，也就是權(quán)無缺，最終確保他們會跟隨第三代烏鴉一起通過《關(guān)于大都會近十年新建貧民區(qū)地下管道通水許可》。”
    “再利用權(quán)無缺這小子的天真善良，一步步引導(dǎo)他競選議員，產(chǎn)生出要讓平民區(qū)也能喝的上水的想法”
    “不得不說，權(quán)無缺其實才更像個英雄。”
    “不，說英雄都不貼切，這孩子簡直是傻白甜的白月光啊！”
    “要是沒有他的善良，我們還真不一定這么順利。”
    “而它……”
    蛆奇搖晃手中的「燈塔因子」，傾聽著清脆的液體碰撞聲。
    “可以修正這座城市的一切錯誤。”
    “可以從所有錯誤的途徑中達到唯一的正確。”
    說著，蛆奇看向了翟楠。
    菊花狀口器翻開，露出了層層疊疊的蓮花鋸齒。
    “我很欽佩您當年喝下「狂笑因子」，拯救了大都會……也解放了我……”
    “大都會的確不該被毀滅。”
    “它應(yīng)該被糾正！”
    “應(yīng)該被肅清！”
    “應(yīng)該被拯救！”
    “所以……對不起，楠神……楠爺，”
    “這一次，”
    “我也要守護我的正確。”
    ……
    “佩服倒是沒必要……我用的是別人的身體，為了拯救世界喝壞了我也不心疼?”
    翟楠嘿嘿的開玩笑：
    “但是如果是我自己的身體的話?對不起，世界還是毀滅吧……”
    “所以這沒啥牛逼的?是個人都能做到。”
    “倒是你……”
    “說要守護唯一的正確。”
    “你知道「燈塔因子」的特性嗎？”
    蛆奇點了點頭?“知道，我嘗試過。”
    “更何況一小瓶「燈塔因子」分散在整個大都會的自來水里?能產(chǎn)生的污染已經(jīng)微乎其微，大概相當于普通人發(fā)燒頭暈的程度吧……”
    翟楠打斷道：“你嘗試過有屁用?你是污濁物?「燈塔因子」對你的效果就跟正常人抽了根煙，爽了一下一樣……說起這個對，我好像也是這樣……但我是人啊……”
    “言歸正傳，”
    “的確?從我能感知到的而言?從初代烏鴉身上提取的「燈塔因子」似乎繼承了初代烏鴉善良正直的特性，對正常人類的污染微乎其微……”
    “可是……”
    “我想，你還沒去外面看過吧？”
    蛆奇點了點頭。
    “那我建議你去外面看一看。”
    “看看你所謂被糾正的世界，一個沒有恐懼，到處都充滿光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你可能想象不到人類會集體自殺吧？”
    “大批大批的人從樓頂跳下來?他們會疼，會流血?會破碎，可唯獨不會害怕?即便支離破碎，也要懵懵懂懂的活在一塵不染的光里。”
    “這是你所謂的新世界嗎？”
    “不?我想不是的。”
    蛆奇的表情明顯有些僵硬。
    翟楠搖了搖頭：“你不知道?你沒看過?因為你只關(guān)心你自己。”
    “人類的每一種情緒都是有意義的。”
    “人連死也不怕了。”
    “也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你不覺得……”
    “……可悲嗎？”
    說著，翟楠身上爆發(fā)出忘川湖泊般的地獄黑火：
    “上一次我的「貯藏師」所剩不多，燒不死你的‘蛆’子‘蛆’孫，”
    時間仿佛變得緩慢。
    他身上燃燒著火焰，
    助跑了幾步，
    猛然撞向了蛆奇巨大的龍蛆頭顱。
    與此同時，浩浩蕩蕩的大蛆猶如密密麻麻的整裝軍隊，順著上上下下的巖壁窸窸窣窣爬進通道，場面看起來重口無比。
    黑色火焰宛如一朵巨大的花苞，在撞擊的一剎那，噴出海量火星，漆黑的火舌瞬間綻放成火焰蓮華，霸氣而又陰冷。
    通到外面的地下水被蒸發(fā)出雪白大霧，發(fā)出嘶嘶的巨響。
    當霧氣散盡后，
    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大蛆們已經(jīng)不見了。
    通道里只剩下漆黑的灰燼，發(fā)出一種只有在焚燒蛋白質(zhì)后才會產(chǎn)生的淡淡臭味。
    蛆奇巨龍般的身體，仿佛石像一樣立在中間，肚子上有一個人形的血洞，透過里面可以看到另一邊的巖壁。
    它愣愣的呆著。
    隨后，不知道過了多久，污濁物賦予得特性讓它的傷口處生長出大量肉芽，很快便恢復(fù)如初。
    它慢慢鉆進水里。
    它要回到地面。
    它要看看，這闊別已久的人間。
    它更想看看……
    它的正確，是否還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