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貧民區(qū)筒子樓，地下水庫。
    翟楠再一次敲開地下室的門，叫出藏在地底污水湖泊里的龍蛆，迎著能夠籠罩他整個人的巨大陰影，說道：
    “帶我去權柄工業(yè)的地下金庫。”
    蛆奇嘩啦一聲從湖里露出了半具龐大的蟲軀，慢慢彎下腰。
    骯臟的湖水淋在地面，蛆奇睜大了眼睛：
    “那地方您自己就可以進去，從我這里走水路多臟啊……”
    “而且我記得以前有一個憨批還模仿您的臉想要從我這里騙取信息，還好您早就站在了第五層預判了一切，告訴我有人會模仿您，讓我把那個傻嗶引到你那里，您猜怎么著？”
    “那個傻吊裝的賊認真，還以為自己裝的可像了呢。”
    “您說，他傻不傻？”
    翟楠：“……”
    蛆奇說到一半訥訥的停住了話頭，心想丑爺看我干嘛？
    完全沒有意識到。
    自己又一次把路走窄了。
    “那……您上來，我?guī)^去。”
    蛆奇俯下碩大的頭顱，明明看起來猶如巨龍巨蟒一樣的軀體，此時像是個搖著尾巴的小狗。
    這個時候翟楠已經(jīng)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把蛆奇記得死死的。
    等翟楠上去之后，蛆奇提醒了一聲“丑爺屏住呼吸啊！”，然后整個巨大的“蛆”體猛然蠕動加速，瞬間沖進了色澤詭異的污水湖泊里。
    “臥槽——”
    翟楠總算是知道為什么蛆奇會震驚他要從這里走水路了。
    想必原版小丑杰克，是絕對不可能從這里進入權柄地下金庫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經(jīng)歷了最初一層渾濁水域之后，下面的水層竟意外地清澈，可見度很高，就像是透明的石英一樣。
    在水最底層，爬著一層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蛆群。
    這些活蛆擠在一起纏繞，瘋狂的扭動，而且體型比一般的蟒蛇都要大得多，看起來就像是一堆摞在一起被抽離了顏色的血管。
    而且，有不少活蛆，背上都背著防水炸藥包。
    ——這是一只隱藏的、極為恐怖的、自殺式軍隊。
    蛆奇速度很快，下方綿延不絕的活蛆掠過，短短幾分鐘憋氣的功夫，就來到了一處兩米多高的排水通道前。
    “丑爺，到了。”
    翟楠點了點頭，走到排水通道前，用地獄火燒穿出一個一人多大小的通道。
    蛆奇想了想，舔道：
    “丑爺又進化出新的特性了嗎？這火看著和東區(qū)那位「龍」挺像的，不過聽說東區(qū)那位「龍」已經(jīng)消失了，這么久沒有聽說過您的蹤跡……是您做的嗎？”
    說著，它好奇的問道：
    “您是怎么將一只幾乎不死不滅的「龍」解決的？”
    翟楠瞥了他一眼，說道:“東郊污濁物的消失，是跟我有點關系……不過眾所周知，污濁物無法殺死只能關押的特性，即使是小丑也無法解決吧？”
    他慢慢走進自己燒出來的通道。
    就在蛆奇還在思考，翟楠這句話的主語怎么一會是“我”，一會是“小丑”的時候。
    翟楠忽然從通道里抽回了半個身子。
    朝蛆奇揮了揮手里的面具。
    說道：
    “哦對了，你剛剛說的那個，幾十年前假扮小丑的憨批，是我。”
    “沒錯，我不是小丑。”
    “你又被騙了。”
    “至于你所謂的站在第五層的丑爺……”
    翟楠指著那張詭異驚悚的笑臉面具，笑道：
    “這是他的‘皮膚’。”
    蛆奇碩大的‘蛆’體一僵。
    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去。
    就看見翟楠已經(jīng)走進了黑洞洞的通道，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嘲諷：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蛆奇擱淺在排水道上。
    感覺自己頭皮發(fā)麻渾身發(fā)冷。
    巨大的身子露出來一動不敢動，像只僵死的臭蟲。
    過了一會，這片下水道里突然響起沉悶的手機提示音。
    只見宛如死蛆一樣的蛆奇，突然一陣蠕動，從肥大的口器里吐出一只手機。
    上面是一條最新消息：
    黑鳥桑：它真的回來了？
    蛆奇想了一會，回復道：它快到地下金庫了，從污濁值上來看的話，應該是它……即使不是，應該也和幾十年前的事有關。
    黑鳥桑回復的很快：好。
    重新吞下手機，蛆奇看了一眼被“丑爺”燒出的通道。
    搖了搖頭。
    “你又被騙了。”
    巨大龍蛆慢慢滑進水中，帶起一層層漣漪。
    一層又一層。
    數(shù)不清到底有多少層。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
    翟楠走進通道。
    漆黑的空間，若有若無的水滴聲，各種占地面積龐大的自來水排水裝置，粗大的青綠色管道上面帶著斑斑銹跡。
    大都會的自來水源頭，來源于權柄修建在大都會西郊遠離廠區(qū)之外的蓄水湖，由于大污染時代，除了那座人工蓄水池外的水源，例如護城河或者污濁之海的水，都是完全無法被利用的。
    其原因并不是因為污濁之海或者河流的水被污染了。
    而是因為，無論是污濁之海還是狂歡區(qū)，都極度危險、黑暗和混亂，充斥著無數(shù)匪夷所思卻又極其高位的污濁物個體。
    沒有人敢在那里修建管道，更沒有人可以承受，污濁物順著管道爬進大都會所引發(fā)的災害。
    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由權柄工業(yè)的蓄水池通過自來水廠凈化消毒，再被輸送到大都會各個樞紐中轉，幾乎成了大都會人唯一的用水方式。
    當然，這里的“大都會人”并不包括近幾十年新建的貧民區(qū)，
    所以，雖然大都會人十分痛恨權柄的壟斷，卻也只能上網(wǎng)建個帖子罵一罵吃吃瓜，就連工人暴動時，西區(qū)的工廠都是大都會保存最完好的幾個地方之一。
    ——大家都不傻，沒人會砸了吃飯的家伙。
    當然，這里的“大都會人”并不包括近幾十年新建的幾個貧民區(qū)。
    貧民能算人嗎？
    管道都沒鋪到那里。
    翟楠走到一處管道正下方，幾十年過去，這里還殘留著當時被“蝙蝠俠”用炸彈炸開的痕跡。
    翟楠渾身冒火，燒開這處縫隙，整個人像是竄天猴一樣竄了進去。
    地下金庫里。
    身穿漆黑斗篷的烏鴉陰影，慢慢睜開了眼睛。
    沉默的看著，金庫中央驟然升起的黑色火焰，手里握緊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