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現身的事傳開以后，便是廟街沒落之始。”
    “佛堂前此后再無半點香火。”
    鐘神秀說道。
    表情有些唏噓。
    “可是，我這煙友……菩薩它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廟街。”
    “后來也陸續來過幾批禁閉所的超凡者。”
    “那會的菩薩很和善，就好一口煙，超凡者和它并沒有發生什么矛盾。”
    “只是不知為何，沒有帶走菩薩。”
    “我知道，是菩薩自己不肯離去。”
    “它受了街坊這么多年香火。”
    “便要護佑這方寸之地，一方百姓。”
    “年獸不死。”
    “它便不會離去。”
    “此后這幾十年里……你們也知道，禁閉所李蒼生橫壓大都會，污濁物偶爾作亂，但廟街街區，再也沒有出現過異常事件。”
    “我這煙友是個老實人，受了這一方香火幾十年，便保了此地幾十年平安。”
    陸文點了點頭。
    想不到那兇神惡煞且雙標的菩薩，倒還是個有些兒心腸的神。
    相比較而言。
    大都會北區一直都比南區、西區和東區平安的多。
    尤其是下屬的廟街分區。
    平安的不得了。
    就連大都會會議廳的選址都定在了離這不遠處。
    “所以說……您一直反對廟街的動土搬遷……”陸文問道。
    鐘神秀坦然的道：
    “沒錯，雖然明面上說是為了保護大都會民間風俗習慣，紀念時代所留下來的皚皚痕跡，但其實啊……”
    “我就是順不過這口氣！”
    “我這煙友救了這么多人，抗著罵名保護了他們那么久……不能連他娘的個最后的棲身所都沒有！”
    “有間廟，我這煙友，還能說是菩薩下凡現身。”
    “廟塌了，它就真變成游魂野鬼污濁物了呀！這野菩薩，那就不是菩薩！”
    老爺子氣咻咻的，大腿拍的啪啪啪響。
    “所以，既然我有幸，成了議員，無論如何，我得保下這地界兒！”
    “不為街坊。”
    “不為蒼生。”
    “就為我這負重前行無人知曉的煙友。”
    “有個遮風避雨的廟啊！”
    這時候，旁邊一直默默聆聽的翟楠突然問道：
    “你是說，這污濁物，還是個好菩薩？”
    鐘神秀看了一眼翟楠：
    “我知道大都會人還有你們禁閉所對污濁物的看法，危險性再低的污濁物你們也奉行絕對關押和不完全信任的準則，我也是人，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想說，我這煙友兒……”
    “真不是什么壞家伙！”
    翟楠疑惑的看著老頭：
    “可是，你家菩薩今晚的一言不合就開槍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慈悲為懷的神明啊！”
    鐘神秀再次掏出一根雪茄點燃，沉默的抽著。
    吧嗒吧嗒。
    過了一會，說：
    “今晚它確實很暴躁，我也不知今晚我這煙友怎么了，我來點燈的時候還好好的……”
    “然后我聽到外面有人就出去躲了一下……畢竟咱大小是個議員。”
    “但是自從這家伙一進來，菩薩就變了！以前的菩薩雖然是污濁物，但它有一種能夠自帶凈化的特性，不會讓人頭暈惡心產生幻聽，自從這小子一來，就變了。”
    鐘神秀指著陸文說道。
    陸文也愣了一下，心想是自己臉黑驚著菩薩了咋的……
    翟楠倒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
    菩薩肯定要找。
    按照鐘老議員說的，以前的菩薩或許算不上災害，可現在黑化后的菩薩，搞不好會造成多大的災害和污染。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翟楠的神情嚴肅起來。
    “老爺爺，您剛剛說，權柄工業開發自來水廠，是什么時候？”
    按理說，「gotha俠影」應該在幾天之后的未來投影現實。
    可是不知為何。
    鐘老議員剛剛說：自己年輕時，權柄化工正在開發自來水廠的地下管道。
    這句話讓翟楠腦子嗡的一下，感到不安。
    貌似「俠影」里有一段游戲劇情，就是小丑一開始就是打算借用剛剛建立好的自來水管，來散播狂笑因子的！
    “開發自來水廠？……幾十年前吧……”
    鐘神秀茫然的思考了一會兒，狠狠抽了兩大口雪茄。
    “對，就是幾十年前，具體是多少年前我記不起來，但我記得那會兒權氏才剛剛成為大都會龍頭企業，對，權柄董事長他媳婦兒剛懷上，他人就沒了……”
    老頭的話猶如一聲悶雷。
    翟楠腦袋嗡嗡作響！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之前去地下水庫。
    見到蛆奇……也就是「俠影」里面的企鵝人時，得到的答復是已經不做了。
    這根本不是同一時空發生的！
    漆黑火流自翟楠身體里暴涌而出。
    下一刻。
    翟楠口里噴出灼熱的空氣。
    沖天而起！
    ……
    “現在的小伙子一點都不穩重，風風火火的，太莽撞啊！”
    鐘神秀抽完最后一口雪茄，對身旁的陸文說：
    “小伙子，麻煩你把老頭子我送回家，對，不遠……唉，還是以前的超凡者穩重啊，那會那幫超凡者來到廟街卻沒帶走菩薩……”
    “對了，那個領頭的超凡者叫啥來著……”
    “什么蒼生……？”
    “唉，年紀大了……腦袋不中用咯！”
    鐘神秀突然愣住。
    一句話都不敢說。
    身邊的陸文，也同時沉默下來。
    他們兩個人看著前方。
    同時流出了冷汗。
    那是一頭橘紅色的龐然巨獸。
    菩薩走了。
    快過年了。
    那是「污濁物：年」。
    ……
    幽黑火華掠過大都會北區上空。
    已是深夜。
    這座光怪陸離的城市半光半暗。
    萊茵大道光鮮亮麗，猶如這座黑色天鵝頸子上的彩緞。
    可大量的貧民區，才組成了黑天鵝的身體。
    這座城市夜晚，主題，永遠是黑。
    嗡——
    散落一地的黑色火焰里，翟楠緩緩起身。
    他快步走向自己房間。
    他不知道。
    這一晚。
    大都會北區，乃至各個地方。
    無數污濁物爬出黑暗。
    無數怪談在街頭行走。
    云層上，象征烏鴉的探照燈徹夜不滅。
    百鬼夜行。
    十方恐怖！
    云層借著黑夜的遮掩瘋狂涌動。
    仿佛在為破曉時，積蓄著一場無法逆轉的高潮
    其實，這一切早有預示。
    高潮來臨時。
    你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