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翟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離開地下水庫以后，翟楠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整個人很虛的感覺。
    使用一次「小丑騎士」，對身體產生的負荷太大。
    這個皮膚不應該叫「小丑騎士」。
    應該叫「是男人就頂三分鐘」。
    ——奇怪的昵稱增加啦！
    高空的氣流吹亂他的衣服，閃爍的火星里，翟楠宛如一顆炮彈般砸在廟街前的地面上，卻沒有濺起半點灰塵。
    在陸文給他發過消息之后，他就迅速通知了虞小漁和禁閉所方面，并且一馬當先的趕了過來。
    不過，當他到了陸文說的地方之后，除了一片荒廢的廟街，什么異常都沒看到。
    就連污濁物特有的污濁值，也沒有感知到一絲一毫。
    翟楠撇了撇嘴。
    從衣袋里掏出手機。
    手機的界面還停留在陸文發過來的短信上：
    “廟街有鬼！”
    翟楠心想陸文這家伙發短信也不說清楚，廟街這么大哪里去找？原本憑污濁值其實也能大概感應到，關鍵這一次他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污濁值。
    干凈的仿佛沒有一絲異常。
    翟楠點開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給陸文發出去。
    然后順手打開手電筒功能，搖搖晃晃的朝廟街里面走去。
    “記得以前這塊兒有個觀音廟來著……”
    一陣風起。
    很快，廟街路口恢復了四下無人的黑暗。
    ……
    貢桌下面。
    呼——
    呼——
    陸文小口小口呼吸，絲毫不敢發出聲音。
    他身上已經出汗了。
    但還是很冷。
    與他不同，身邊的老人雖然也在躲著，但很平靜，滿是褶子和老年斑的臉上，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莫名的讓人覺得，這個老頭，有東西。
    嗯？
    陸文撐在地上的手指忽然觸到了一片熱熱的液體。
    難道是血？
    陸文心里猛的一緊。
    地上的液體冒著熱氣，緩緩蔓延。
    不是想象中的殷紅。
    有點透明，很黃。
    熱氣不斷上升。
    陸文忍不住看向液體源頭。
    一旁的老人依然很平靜，滿是褶子和老年斑的臉上毫無畏懼，沒有表情，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某一刻，老人輕輕哆嗦了一下。
    打了個顫。
    隨后再次恢復平靜。
    桌布外面，菩薩像還在外面徘徊。
    咔。
    咔。
    詭異的是，這雙琉璃制的假腳，每落下一步都發出沉重的落地聲，仿佛這雙纖細的赤腳上面支撐著的，不是什么塑像，而是一座重型坦克。
    這個時候陸文已經開始有些頭暈，并且耳邊出現了細碎的低語。
    這是污染的癥狀。
    然而，那一具詭異的菩薩像就在貢桌外面。
    陸文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
    污濁物超凡者趕緊來吧。
    嗡——
    陸文心里瘋狂的破口大罵“臥槽，臥槽——”
    是手機震動的聲音。
    自己的手機沒有靜音——
    都他媽怪加班，讓他養成了手機時刻保持震動模式，不敢靜音的習慣。
    ——對，就是加班的鍋！每次都是！
    震動聲雖然不大，但是在安靜的菩薩廟里清晰可聞。
    菩薩像的腳步停了下來。
    陸文當機立斷，猛地掏出手機朝貢桌外面扔了出去。
    啪。
    手機撞到了墻角，落在地上，但還沒有停止震動。
    隨即，陸文看到。
    那句僵硬詭異的菩薩像定了片刻，腳尖猛然朝向了墻角手機的方向。
    片刻后。
    貢桌縫隙的視線范圍內，出現了一片璀璨的藍色火光。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
    手機灰都不剩。
    墻角被打穿了一多半。
    地上留下一堆冒煙的金屬彈殼。
    陸文揉了揉眼睛。
    他的眼睛剛剛被火光閃的有點瞎。
    但是他確定，他沒看錯。
    剛剛那是……
    “我丟……”
    “是冒藍火的加特林吧……”
    ……
    就在陸文還在腦子里邊努力的將“從小看到大的菩薩像”和“冒藍火的加特林”，聯系在一起的時候。
    他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和老人身邊，一股暖流，冒著熱氣，慢慢淌出了貢桌
    砰——
    頭頂的貢桌猛然被一束火光擊碎。
    陸文渾身劇烈一顫，臉上的肉都抖了兩下。
    只見一張白里透紅，面若桃花的僵硬菩薩臉，死死的用兩只畫上去的眼睛瞪著他們。
    陸文腦子里嗡的一下，余光掃到旁邊的老人依然面色平靜。
    散發著令人心安的勇敢力量。
    只是，身下又多了一股冒著熱氣的暖流。
    菩薩像猛然將手伸到鐺下。
    老人迅速站起，身手矯健的一腳踹開陸文，自己也借著反作用力退到了一邊。
    緊接著一片彈雨掃過兩人藏身的地方。
    顯然，老頭預判了菩薩像的動作。
    這個老頭真的有東西。
    看來剛剛地上流淌的應該不是老頭的嚇出來的尿。
    這樣老而彌堅的男人怎么可能會被嚇尿。
    應該是長明燈里燒熱了的油流下來了或者什么的……
    “別誤會。”
    老頭似乎看穿了陸文的瘋狂腦補，平靜的解釋道：
    “那就是尿。”
    陸文：“……”
    “人上了年紀總會有點小毛病，失禁很正常，并不代表害怕——”老頭依然臉色平靜，他不只能預判菩薩像的攻擊范圍，還能預判陸文的判斷。
    老東西，聰明得很！
    這個時候陸文才注意到，那尊會動的詭異菩薩像身前，擺放著一座巨大的鋼鐵猛獸，鋼鐵猛獸圍成一圈的嘴中，正冒著濃烈的火煙。
    鋼鐵猛獸的脖頸很長，上面還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冷光——加特林！
    沒錯。
    菩薩手里提的真特么是加特林！
    而且不是更新換代好幾代之后的那種小型便攜式機槍，而是那種甚至帶著兩個車輪，充滿了魔幻機械質感的早期正宗機槍猛獸加特林。
    還是單手就能提起加特林車的那種。
    看起來彪悍極了。
    啊呸。
    慈悲極了。
    配上琉璃菩薩大慈大悲的面相。
    以及背后象征著眾生的耀眼光輪……
    這種舊日神話傳說，和現代戰爭機械的怪異組合，充滿了怪異矛盾的韻味，仿佛某種圖騰。
    陸文一尋思。
    對，手握加特林的菩薩。
    自然象征著世界核平啊！
    然后，陸文就看見，手握世界和平的菩薩，將手里世界和平的象征。
    黑洞洞的加特林槍口。
    抵在他的腦殼上。
    嘶……
    灼熱的溫度瞬間就將陸文的腦門燙的皮開肉綻。
    陸文耳邊，仿佛傳來了無數大呂洪鐘般的梵音和鐘聲。
    這些聲音在誦經。
    這些聲音溫和而慈悲，讓路文忍不住心底產生一種向往的感覺。
    緊接著，陸文看到，菩薩像詭異的張開了嘴。
    它的表情十分寬厚，但由于面相是畫上去的法相，看起來卻極端恐怖。
    猶如一座鬼佛。
    它說：
    “我佛慈悲。”
    “佛渡有緣人。”
    “今日貧僧見我與施主有緣。”
    “特此免去一切繁文縟節，直接特快超度施主，去往西天極樂世界，皈依我佛如何？”
    “施主，這一切全憑自愿。”
    “你要是同意了，就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