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虞小漁這一組才將最后一位“偽超凡者”面試完。
    送走最后一位面試者，虞小漁默默地打開觀察室的門走了出去。
    她感覺即使是讓她關(guān)押整整一天的污濁物，都不一定有這么疲憊……主要是覺得浪費了一天時間卻并沒有得到有意義的結(jié)果。
    或許是因為神血的洗禮，這些不具備超凡者才能的“偽超凡者”們的確是進化出了不同于普通人的超凡能力。
    但是這些能力要么十分雞肋，要么存在著巨大的缺陷。
    比如一位網(wǎng)絡(luò)動物保護協(xié)會的博主得到了“能夠吸引方圓一公里以內(nèi)的蚊子主動叮咬自己”的超凡能力……據(jù)說這位博主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抨擊賣蚊香的商家：“蚊子這么可愛怎么能打死它，它只不過是卑微的想要在這個冷漠的世界生活下去。”
    顯然，他的夢想實現(xiàn)了……雖然他的表情不怎么高興，而且前兩天還在網(wǎng)上和一個研究能在冬天生存的改良版蚊子的生物學(xué)教獸撕了一場。
    再比如剛剛最后一位面試者的能力是自爆產(chǎn)生出威力不亞于一顆小型核彈的大爆炸，不過自爆了之后自己會死……
    虞小漁是比較好奇，一次都沒用過，用過一次就得死……這位面試者是咋知道自己的能力是自爆的……
    這個時候虞小漁發(fā)現(xiàn)翟楠正一臉晦氣的站在另外一組觀察室的門外。
    “你們組也面試完了嗎？”
    “……那倒是沒有。”
    “那你怎么出來了？”
    “透透氣……”翟楠看了虞小漁一眼，沉吟了幾秒，回答道：“剛才的面試者也太絕了……你絕對猜不到他的污濁能力是什么……‘能夠主動代替他人排便以幫助別人節(jié)省時間’，還給自己起了一個文縐縐的名字叫「替身屎者」……”
    虞小漁：“……”
    翟楠還在那喋喋不休的吐槽：“……神特么「替身屎者」，還義正言辭的說他要將他們喬家的黃金精神貫徹到底……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為英雄。”
    虞小漁：“……那你也不至于擺出個這表情……聽起來比我們那邊有意思多了。”
    翟楠臉當時就一黑：
    “雖然的確是很有意思……但是關(guān)鍵這個人太執(zhí)著了，他這能力還不如顧希望的「黃金瞳孔」呢……這種能力我也不能讓他通過面試啊，所以我就拒絕了他……他問我為啥拒絕了他，我告訴他他的能力可能在這個地方?jīng)]有任何用武之地……然后他給我開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理由。”
    虞小漁好奇心也被提起來了：“他說啥？”
    翟楠胖臉一垮：“……他說他可以當后勤替我們拉屎，這樣我們就可以把用來拉屎的時間用在保護大都會人民安全上，杜絕任何在面對污濁物時可能遇到的腹瀉便秘而產(chǎn)生的意外，安安心心守衛(wèi)在保護大都會居民的第一線……”
    “這樣想來說的似乎是挺有道理……”
    兩個人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不過這種沉思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一陣急促的警報聲打破了地下實驗室的安靜。
    嗡——
    “警報：大都會西區(qū)權(quán)柄化工第六號化工廠出現(xiàn)疑似全新污濁物，請大魚組即刻趕去事發(fā)地點進行關(guān)押。”
    “污染值級別：初步判定為「虎」。”
    ……
    大都會西區(qū)，權(quán)柄化工第六號化工廠。
    啪嗒。
    啪嗒。
    輕微的腳步聲回蕩在漆黑的廠區(qū)里。
    廠房里很黑，是一個全封閉的環(huán)境，幾個小小的天窗開在廠房頂上，讓微弱的月光投射進來。
    水泥地面上不時傳來彈珠滾動的聲音。
    王鵬躲在反射著極淡金屬光澤的鍋爐后面，努力的克制住渾身的顫抖，咬緊牙關(guān)，不讓牙齒發(fā)出磕碰的響聲。
    月光并不充足，只能讓這個小小的廠房維持在一種能看見物體輪廓，但也只能看見輪廓的狀態(tài)。
    王鵬保持著蜷縮的姿勢，緩慢的轉(zhuǎn)過頭，從兩個鍋爐之間的縫隙里悄悄探出眼睛。
    狹小的縫隙讓他的視線極其有限，他只能看到一縷淡淡的月光照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嘩啦啦。
    王鵬的眼睛猛然睜大了。
    他迅速轉(zhuǎn)過身捂住嘴巴，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吸氣聲咽了回去。
    他的心臟不安的狂跳著。
    嘩啦啦。
    彈球滾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王鵬死死的攥著拳頭。
    地面上滾動過來的，根本不是彈球。
    而是眼球。
    腐爛生蛆的，會自己轉(zhuǎn)動的眼球！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忽然，腳步聲停住了。
    王鵬看向?qū)γ娴腻仩t，光滑的金屬面上，映出一個淡淡的白影。
    白影一動不動，她的手里拉扯著一團灰紅相間的物體。
    王鵬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鍋爐的反光面，那個被映出來的白色影子一動不動，靜靜地站著。
    王鵬緊緊捂住嘴。
    他連一絲呼吸都不敢出。
    他的心里逐漸蔓延出一股絕望的情緒，他的工友已經(jīng)在捉迷藏中被找到了，他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唯一聽到的，就只有連著兩聲稚嫩的童聲“我找到你了”。
    忽然，鍋爐反光面上的白影動了動，將手里灰紅相間的物體拋了過來。
    撲通。
    一團穿著灰色工人制服的爛肉砸在了地上，血液和肉沫流了一地。
    王鵬呼吸猛的急促起來，拼命壓制住了尖叫的沖動。
    是工友的臉！
    王鵬一點一點地偏過頭，水泥地面上，兩顆帶著血管神經(jīng)的眼球咕嚕咕嚕滾了過來，隨即搖搖晃晃的停在了他面前。
    兩只放大的瞳孔凝視著他。
    啪嗒啪嗒！
    急促的腳步聲猛的響起，王峰一個激靈抬起頭。
    反光面里的白影消失了。
    她不見了。
    王鵬憋著氣等了一會，白影還是沒有出現(xiàn)。
    他細細的換了口氣，幾乎沒發(fā)出任何聲音，他不敢出聲，他不能出聲，那個東西在找他，也在用尸體嚇他。
    一旦他真的被嚇得發(fā)出聲音，那個東西就會立刻找到他。
    他輸了，就會死。
    白影還是沒有出現(xiàn)，似乎是真的消失了。
    王鵬再次輕輕的換了一口氣，一點一點從鍋爐旁邊探出頭去，他的手攥得很緊，一點聲音都不敢發(fā)出。
    微弱的月光里，廠房空空一片。
    它真的走了。
    王鵬的心跳放松了一點，他慢慢蜷縮回去。
    隨即，一股寒意猛然沖上他的頭頂，一對空空如也的眼窩正對著他的臉貼了上來，緊接著，他的臉上傳來了冰冷而黏膩的感覺。
    一個灰白恐怖的笑容映進他的瞳孔。
    或許是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這張恐怖的臉頰顯得巨大而怪誕，黑峻峻的腐爛眼窩幾乎占據(jù)了他所有的視線。
    “我找到你了！”
    啪。
    啪。
    伴隨著兩道極輕的響聲在空蕩蕩的漆黑廠房里響了起來，王鵬的眼球從眼窩里“啵兒”的跳了出來。
    就像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