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鐵皮門將石灰地面劃出一條白痕。
    眼前是一條黑暗的走廊。
    虞小漁小心翼翼地走進地下網(wǎng)吧。
    身上的光瀑散發(fā)出明亮溫暖的光線，驅(qū)散了走廊里的黑暗。
    屋子里彌漫著難聞的氣味。
    隱隱的，走廊盡頭傳來噼啪的打字聲，似乎有無數(shù)根手指在鍵盤上起起落落。
    她捂住鼻子，飛快的穿過走廊，下一刻，一幕詭異的場景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一張張灰白呆滯的人臉，被電腦顯示器上的熒光照的更加慘白，他們張開四肢，趴在桌子上，手指飛快的按著鍵盤，宛如一只只龐大的人形蜘蛛。
    詭異至極。
    虞小漁正準備走上去，身上的光線逐漸照亮網(wǎng)吧大廳。
    與此同時，似乎是被刺眼的光芒吸引，這些面目猙獰恐怖的灰皮人驟然抬起了頭。
    下一刻，他們的胸前和腹部宛如波浪般鼓起，看起來想要嘔吐。
    嘩！
    巨量帶著口水黏糊糊的斷指被嘔吐出來，堆積在地板上。
    當斷指堆占滿整個大廳之后，某一刻，它們齊刷刷蠕動起來，宛如某種聚集類的惡心軟體無脊椎動物。
    隨即，它們驟然暴起，以一種無法理解卻又奇快無比的速度爬向了虞小漁。
    這場面實在太過驚悚突然，以至于虞小漁當時都忘了自己身上還有正道的光護體，直接「力學家」半覆蓋一拳就砸出去了。
    “你們不要過來啊！！！”虞小漁大魔王尖叫道。
    宛如風暴一般的拳風瞬間從虞小漁大魔王拳頭上噴涌而出，凝結(jié)成一條厚重的氣柱。
    瘋狂爬動的斷指堆直接被從中間打穿，連一滴血肉都沒有留下。
    剩下的斷指們靜止在了地板上，過了一會，它們猛烈的簌簌顫抖著，然后以一種比爬出來更快的速度爬回了灰皮人的身體里面。
    “呼——”
    虞小漁拍了拍胸口。
    “嚇死我了，還好有翟楠的光護體……”
    斷指們消失不見之后，地下網(wǎng)吧里的空間顯得空曠起來，被斷指寄生的灰皮人們相視一眼，隨即迅速趴回桌面打字。
    這個女人明明超強卻過于扮豬吃老虎。
    惹不起惹不起。
    慫了。
    虞小漁走到一臺電腦前。
    只見這臺電腦前的人打開一條視頻，然后五指飛快的在電腦上瘋狂輸出。
    “假新聞，下一個！”
    虞小漁好奇的看了一眼視頻的標題。
    “有目擊者稱，大都會之暴動的幕后原因是某斷指形污濁物在作祟？”
    虞小漁：“……”
    虞小漁心里別扭極了。
    賊喊捉賊呢這是……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么。
    “有目擊者形容，暴民被近日大都會境內(nèi)頻繁出現(xiàn)的天空照過之后，身上會爬出斷指一樣的異常生物，暴民的正義與超凡者的虛偽，是否是是斷指生物的陰謀？”
    視頻開始播放，這人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過了一會，虞小漁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人一邊吐著斷指，一邊連續(xù)在電腦上打字。
    “前面的等等我，這一看就是假新聞，斷了的指頭怎么可能控制人呢？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不會吧不會吧！”
    “啊這！”
    “up主是禁閉所公關(guān)？他們花了多少錢請你？帶我一個唄，我洗地超六。”
    “謝邀，人在星條聯(lián)邦，剛下飛艇，大都會理工博士學位，月入百萬，家里開了公司，營收不高，剛剛夠我們一家人想買啥買啥，從小學過一些營銷套路，不用問，這是個營銷號，假新聞，懂的人都懂。”
    虞小漁：“……”
    少女屬實是被這怪物茍在電腦后面一人分飾好幾角自問自答帶節(jié)奏的騷操作秀到了……
    關(guān)鍵是還特么裝的挺像……杠精、陰陽師、綠茶、科普怪、裝逼犯什么的應(yīng)有盡有，幾乎涵蓋了絕大部分網(wǎng)民的語氣，裝的跟真的似的……
    看到這一幕，虞小漁倒是不難理解為啥網(wǎng)上會有那么多人跟風，輿論會如此偏激了……
    這條視頻放完的時候這人已經(jīng)至少發(fā)了上百條彈幕。
    關(guān)掉視頻，他漫無目的的瀏覽著網(wǎng)頁，尋找著下一個可以發(fā)揮的舞臺。
    不知道為什么，這座地下網(wǎng)吧里被寄生的人幾位消瘦，皮膚色澤暗淡的仿佛活尸，黑眼圈更是極其濃重，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比。
    可他們，卻偏偏給虞小漁一種似乎還保留著某種意識……或者說存留著一些……邪惡的人格，但又對電腦以外的世界毫無反應(yīng)的感覺。
    與其他房間或商鋪里毫無意識只會嘔吐出斷指的人完全不同。
    或許，禁閉所要找的源頭，就在這里。
    虞小漁不敢再耽誤，挨個走過他們身邊，將他們籠罩進光里。
    當她走完整座網(wǎng)吧時，地面上已經(jīng)軟軟的躺倒了一地的人，雖然還稍顯蒼白，但總算看著正常了些許。
    只是。
    這里被寄生的人雖然特殊，可并沒有哪一個人無法用光芒凈化。
    要知道，污濁物無法被殺死或毀滅。
    虞小漁看向走廊另一邊微亮的門口。
    與此同時，她身上的光芒緩緩熄滅。
    源頭，不在這里么……
    ……
    轟！
    巨響中，鐘不眠站在自由街盡頭的民居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方向……應(yīng)該是虞小漁負責檢查的地下網(wǎng)吧，”鐘不眠揉了揉亂七八糟的頭發(fā)，無精打采的嘆道：“有這個大力女在，這些斷指真有源頭也得被嚇跑了。”
    這座民居里的人很少，斷指也不多。
    也許是位于自由街盡頭，斷指源頭并沒有完全將這里覆蓋進去的原因。
    唯一一個皮膚灰白的女人剛剛已經(jīng)被他用光線凈化過扶出去了。
    鐘不眠輕輕地走到最后一扇門前，打開門。
    嘀——
    武裝帶上的計時器忽然響了起來。
    “真是麻煩啊，十分鐘又過去了么……？”
    鐘不眠頭痛的撓了撓頭發(fā)，又要踩屎補充正道的光了……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能力……真是煩躁啊！
    他的身形忽然一怔。
    門里正蹲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干瘦男人，他的眼睛睜得很大，或許是因為恐懼，皮膚泛起不正常的蒼白，但并不是其他被寄生的人那樣詭異的灰白。
    “救……救救我！他們……他們來了……”
    “這里……居然還有正常人嗎？”鐘不眠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準備扶他一把，“說起來……你還挺厲害啊，能完好無損的在這里躲這么久。”
    “嘿嘿……我躲的不是它們……”干瘦男人搭著鐘不眠的手，緩緩站起來，“……而是他們啊！！！”
    下一刻。
    他的眼球里，緩緩爬出一只蠕動著的斷指。
    啪嗒。
    斷指掉在了地上。
    隨即，這些宛如活蛆一般的指頭，從他渾身上下每一處，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