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
    翟楠站在空蕩蕩的自由街里，鼻尖彌漫著自由與腐朽帶來的惡臭。
    周頑通的眼里也滿是疑惑。
    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恐怖場景依然歷歷在目。
    仿佛真正的人間地獄。
    之前他打開地下網(wǎng)吧的大鐵門之后，密密麻麻的斷指蜂擁而至，從網(wǎng)吧里涌進(jìn)街道里……不，不只是網(wǎng)吧……下水道、門縫、窗戶……
    整個自由街仿佛變成了一座由混凝土和鋼筋鑄就而成的異常生物母巢。
    這里的每一座商鋪、每一座住戶……甚至是所有有縫隙的地方……變成了母巢蠕動著排出怪異斷指的生殖出口。
    每一個呼吸間，大量的斷指會被孕育出來，降生到這條骯臟的街道。
    然后……順著這條街道……通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不是周頑通的污濁能力著實有些特殊的話……
    恐怕，他也會像那些網(wǎng)吧里的人一樣，變成供斷指寄生的蛹……被這座鋼鐵母巢永遠(yuǎn)留在這里。
    周頑通抹了抹臉頰。
    冰涼的皮膚上，微微刺痛的傷口提醒著他，那些并不是臆想，而是真實存在的場景。
    可是，眼前空蕩蕩的街道，又忍不住讓他心生疑惑。
    那些斷指去哪了。
    “大概是這里吧？”
    顧希望打開手機里許晴明發(fā)過來的地圖定位，順著指路功能走了進(jìn)去。
    “啊嘞，到了！”
    他抬起頭，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門沒鎖。
    顧希望神經(jīng)緊繃，小心翼翼的將一只手按在門把手上，逐漸發(fā)力。
    然后沒拉開……
    顧希望當(dāng)時就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男人怎么可以說自己不行？
    他深吸一口氣，臉憋得通紅，猛的把門往外一拉。
    嘎吱。
    這個時候翟楠幾人才剛剛跟上來。
    周頑通眼睛一縮，顧希望拉的，正是那間地下網(wǎng)吧。
    啪嗒。
    黑暗里有什么東西落在地上，像是肉塊撞擊的聲音。
    周頑通大吼出聲：
    “小心——”
    鐵門被徹底打開。
    宛如瀑布一樣，洶涌的斷指嘩啦一聲傾瀉而出。
    顧希望心頭猛的一震，眼前一黑，密密麻麻的斷指宛如暴雨一般向他砸了過來。
    與此同時，身側(cè)傳來一股巨力，將他推了出去。
    斷指源源不斷的奔流出來，逐漸將地下網(wǎng)吧門前的街道覆蓋起來。
    顧希望坐在地上回頭看去。
    周頑通呆呆的看著他，而翟團子則緊緊盯著不斷蠕動的斷指群。
    “翟楠呢？”
    沒有人回答他。
    剛才，就在周頑通出聲提醒的時候，翟楠便反應(yīng)迅速的從腳下噴出一團黑焰，借著這股推力將顧希望推了出去。
    “翟楠！”
    顧希望當(dāng)時就急眼了，紅著眼就要去刨那顫巍巍仿佛小山包一樣的斷指。
    翟團子一把拉住顧希望。
    “這點程度……他不會有事的……我能感覺到，與我擁有著同源火焰的他……正在熊熊燃燒！”
    嘎吱。
    嘎吱。
    嘎吱。
    寂靜黑暗的罪惡街區(qū)里忽然連續(xù)不斷的發(fā)出刺耳的摩擦音。
    這是開門聲。
    顧希望回頭看去，不知何時，自由街每一戶商鋪的大門，都敞開了。
    緊接著，所有樓層的窗戶也一起打開了。
    里面黑洞洞的。
    憑空打開。
    無端的，顧希望心里冒出了一股寒氣。
    如果沒有人打開這些門窗的話，豈不是說，這些門窗里面和地下網(wǎng)吧一樣……裝滿了蠕動的斷指？
    咕嘟。
    街道旁邊的下水道忽然冒出了一串氣泡。
    隨即，大量散發(fā)著惡臭的污水從下水道里反流出來，淌滿了整個路面。
    嘩啦。
    數(shù)量恐怖的斷指從下水道、門里、窗戶里鉆了出來……雖然動作是“鉆”沒錯，可是那龐大的數(shù)量，卻似乎用傾瀉來描述才更加傾瀉。
    這些斷指猶如密密麻麻的蝗蟲群，在地上扭動著，越堆越高，然而，更多的斷指似乎永遠(yuǎn)也沒有盡頭一樣，還在瘋狂的往出噴涌。
    很快，除了顧希望和周頑通翟團子三人所在的區(qū)域，余下的街區(qū)，每一寸空間都被扭曲的斷指所占據(jù)。
    整個自由街水泄不通。
    目光所及之處滿是灰白腐爛的指頭在蠕動，這種視覺沖擊力讓顧希望的脊背一陣發(fā)涼，或許是它們數(shù)量太多太過擁擠，連空氣都沒有辦法透進(jìn)來……顧希望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滯澀起來。
    看到這一幕，翟團子猛的干嘔了一下，然后一臉惡心的釋放出更加龐大的深黑烈焰。
    她要燒了這惡心的東西！
    “團子等等。”
    嗡——
    斷指堆里，一只包裹在黑焰里的胳膊伸了出來。
    接著，這片斷指飛快的被融化成灰黃惡臭的尸液，翟楠自黑色烈焰里跨過尸液，來到翟團子身邊。
    “還不能燒，這些屋子里還有不少人，而且……”
    翟楠手裹著黑焰，探進(jìn)了斷指堆……隨著滾燙的黑焰靠近，斷指紛紛化為尸液。
    猛的，尸液里露出一團濕漉漉的頭發(fā)。
    緊接著是一張灰白恐怖的臉……他的嘴張開著，口水嘩啦啦的流淌，斷指從里面瘋狂的向外涌出來。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呼吸。
    他的眼珠甚至還顫了顫，猛然一定，看向了眾人。
    顧希望被這詭異的場景弄得頭皮都有炸開一樣。
    “為什么不燒了他們……他們……還是人嗎？”
    翟楠輕輕拍著翟團子的手，直到她一臉不情愿的熄滅黑焰放下手，才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之前的抗議者里，也有一部分人被這些斷指寄生，但是他們似乎……并不會完全畸變，只是情緒起伏有些奇怪……就像是受到輕微污染一樣，反倒是他們的思想似乎唄這些斷指操控了……而且，只要被我的光照過，將這些斷指全部嘔吐出來就能恢復(fù)原狀。”
    顧希望指著那張宛如尸鬼般的驚悚臉頰：
    “你的意思是……這還是人？”
    翟楠點了點頭。
    “是，而且……最棘手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斷指里還隱藏著多少被寄生過度的人，所以……絕對不能一把火燒了了事。”
    洶涌如河的斷指蠕動著……它們仿佛凝聚成了一整個生命體，遮擋住自由街逼仄空間里漏進(jìn)來的最后一絲星光月色。
    隨即，它們搖曳著，笨重卻攜帶著恐怖的力量，朝著眾人砸了下來。
    顧希望心如死灰的叫道：“這些人倒是沒事了，我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