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春林這邊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決定先回老家一趟,然后跟家里一塊兒去劉家那邊報喜,順便修復(fù)一下早就冷淡下來的關(guān)系。
而馮氏,卻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回了娘家。
馮家是地頭蛇,得到消息也就比陸家這邊稍微晚了一點罷了。這會兒馮家主聽著馮氏在那邊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說陸春林如今仗著女兒成了皇子妃,想要反客為主,過河拆橋什么的。
馮家主冷笑一聲,直接將手里的細白瓷官窯茶盞摔倒了地上,茶水四濺,一些直接濺到了馮氏藕色的裙子上,留下了明顯的印記,馮氏嚇了一跳,就聽馮家主怒罵道:“你個蠢貨!”
馮氏頓時更加委屈起來:“爹!”馮家主妻妾多得自個都叫不出名字來,但是兒女就三個,在家的時候,都是頗為寵愛的,雖說女兒不比兒子,但是,一向也從來沒有疾言厲色過,如今這般,馮氏自然是覺得不習(xí)慣了。
馮家主瞧著馮氏這副模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指著馮氏的鼻子罵道:“說你蠢,你還不信了!你之前若是好好養(yǎng)著那丫頭,那么,如今她就算是做了皇子妃,哪怕你是繼母,也得供著你!但是呢,你之前做了什么?你之前既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那么,當日就不該送她去選秀,選秀的事情,誰能說得準,世祖的寵妃當年不過就是個鄉(xiāng)下的黃毛丫頭,誰能知道,她們哪兒能投了貴人的緣分,尤其,你之前還說了,那丫頭生得秀氣!她就算沒有入選,只要豁出去,爬上哪個龍子鳳孫的床,總有出頭的機會!”
馮家主見馮氏那副模樣,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擺手道:“行啦,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家里出了個皇子妃,也是個好事,雖說那位五皇子不甚得寵,不過,這樣也好,不會有什么野心,摻和到什么要命的事情里頭,再不濟,將來也是個郡王爺,便是新帝登基,對于沒什么威脅的兄弟也是要安撫一二的,有五皇子做靠山,咱們家的生意,還能更進一步!”
馮氏插口道:“爹,那丫頭可是個心機深沉的,她要是想要報復(fù)女兒,那?”
馮家主沒好氣道:“你這么多年,是不是越活越傻了?你是她的繼母,這么多年難不成對她打罵不休了?你說她心機深沉,說明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會揪著以前那點子事情不放,一切都得往后看!五皇子在宮中不受寵,平常想要做什么,難免捉襟見肘,陸家就是一家子泥腿子,女婿倒是有想法,可他有多大能耐,主簿做了這么多年,也沒做出什么名堂來,日后,五皇子府上,說不得很多事情還得靠著咱們馮家呢,她最多給你點冷眼,還能拿你怎么樣不成?”
馮氏被說得稍微安了點心,又想到之前陸春林的那些話,這會兒更是躑躅起來,又是說道:“只是,陸家那邊?”
馮家主更是不耐煩起來,這個女兒,平常看著挺精明一個人,怎么如今竟是抓不住重點呢:“陸春林的獨子是你肚子里爬出來的,你怕什么!你嫁過去也這么多年了,難不成,還攏不住自家男人?”
馮氏還真不敢打包票,陸春林的性子,馮氏也是知道個大概的,是個極為精明的人,說白了,這人趨利避害之心極強,很有些自私,如今馮家儼然壓不住自個了,還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來呢!
只是瞧著自個父親已經(jīng)是耐心快要耗盡,馮氏也不敢再說了,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那嫁妝那邊?”
馮家主拈了拈自個的胡須,臉上神情舒緩了一下,說道:“這事你就交給你爹我吧!皇子妃出嫁,其實大半的嫁妝是內(nèi)務(wù)府那邊送來的,不過,若是娘家有人,自然也得撐起臉面來!因此,嫁妝上頭,卻是不能簡薄了!”說到這里,馮家主瞪了馮氏一眼:“對了,當年劉氏的嫁妝呢?你給我老老實實拿出來,渝泉這邊的地,回頭我叫人置換了京城的,其他的,都單獨存放起來!”
馮氏有些不情愿地點了點頭,馮家主也懶得跟這個女兒多說什么,心里頭便開始琢磨,到底怎么樣,才能在五皇子那里留個好印象,是不是直接再送個幾層干股過去,說不得,自家也能混個皇商的名頭呢,到時候,就不是普通的商家了,便是其他地方的官府,也得給自家一點面子。
馮氏有些拎不清,馮家主卻是個精明人,知道這么多年,陸春林只怕對馮家還是有些想法的,因此,如今還真不能叫陸春林對馮家有什么想法,生意人從來都是能屈能伸的,在馮家主眼里,女兒自然是不比兒子重要,更比不上馮家的家業(yè),因此,當年在家也是千嬌萬寵的嫡長女,馮家主送給上頭做小妾,眼睛都不眨一下。
馮氏運氣已經(jīng)是不錯的了,當然了,也是因為馮氏雖說長得不錯,但是那性子,送出去做妾的話,不是奉承而是得罪了,當日將馮氏嫁給陸春林,尤其還是做續(xù)弦,對馮家來說,算是低嫁了,也是因著那會兒沒有合適的人,馮氏年紀也偏大了,不能繼續(xù)留家里了。好在陸春林還算是比較爭氣,要不然,即便馮家有心,主簿的位置也落不到陸春林頭上,當然了,渝泉縣這等小地方,出個愿意跟商家結(jié)親的讀書人是真不容易。
之前,陸春林想要做官做得穩(wěn)當,自然得依仗馮家之力,如今卻是不成了,因此,馮家主琢磨了一番,覺得自個還是得先服個軟,想著陸春林回頭就是六品官了,家里就馮氏一個也不像話,因此,直接便開口道:“這么多年,女婿就耀祖一個兒子,后院空虛,也有些不像話,這樣吧,你母親身邊有個叫香蕊的,一會兒你領(lǐng)回去!”
馮氏更是呆住了,幾乎是如蒙雷擊:“爹!”
馮家主又是橫了馮氏一眼:“不是她,也有別人,起碼香蕊的賣身契在你手里,翻不出你手心去!行啦,如今形勢比人強,要是那丫頭是你肚子里爬出來的,或者是被你養(yǎng)熟了,那如今何必如此!好了,去見你母親吧!”
馮氏渾渾噩噩地出了書房門,看著外頭的天空,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