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興沖沖的回家, 推門看到客廳里招待客人的霍母心頭就是一陣火氣。
果然又聽她這個婆婆拉著鄰居老太太的手充大款,“多大點事,小強的活兒都不用問我兒子, 我就能給他安排了。”
蘇青青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沒說話,她知道說也沒用。反而會讓霍母倒打一耙, 徒惹一身騷。
剛搬了新家, 她不想讓這面甜心苦的老太太再毀了她的名聲。
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蘇青青心中冷笑, 這次她要讓這老東西自打嘴巴!
那鄰居老太太看著蘇青青吊著的臉,有些忐忑, “您這兒媳婦怎么看著不太高興啊?”
霍母嘆了口氣,“今天又跟她那些小姐妹逛街去了, 估計是沒買到合心意的東西吧,她天天這樣, 你別往心里去。”
蘇青青瞪大眼睛看著霍母,她沒想到自己都忍了,她這個白蓮花婆婆依然不放過她, “你胡說什么呢?”
然而那鄰居老太太已經不可思議的叫起來, “天天逛街買東西?”
旁邊一對小夫妻是老太太的兒子兒媳。
那兒媳婦看著蘇青青手里的東西更驚訝, “這還有什么不高興?”
蘇青青還沒來得及說話,霍母已經一臉無奈的開口, “應該是有好東西沒買著吧。現在的年輕人吶……”她搖了搖頭,“咱們老了,也管不咯!”
蘇青青面對這樣的構陷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反駁。
就聽霍母繼續(xù)道, “其實我們去年是打算在御園新宇買棟別墅的。”她嘆了口氣, “結果年輕人也不知道攢錢, 今年又鬧著要做什么自己的品牌服裝, 這錢一下子就緊張了。”
“現在只能先買在這個小區(qū)將就住著,等以后賺了錢再說。”
看著語速不快,但卻以讓人無法插嘴的速度給蘇青青扣上了個不通事理只知道敗家的帽子,那意思是因為她太能花錢沒能買成別墅?
蘇青青被氣笑了, “媽,您這話說的,咱家沒買成別墅是因為什么?”
“難道不是因為您非要安排什么都不懂的大舅舅當副廠長,給人家把一批貨做壞了,賠了人家?guī)资f?”
提起這個蘇青青就氣的不行,這幾年眼看著房價開始漲了,她一直在提醒霍向陽買房子。
其實按照他們廠子剛開起來時候的情況,一年賺個五六十萬完全沒問題,五六年也攢個幾百萬了。
然而自從第二年霍母和霍向美把燕市的鋪子交給小蓮追過來之后,真是飄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廠長老娘的架子擺起來,這里安插一個人,那里安插一個人。
除了技術工種是在沒辦法用那幫沒文化的泥腿子,現在廠子里都是吃干飯的人。不,還不如吃干飯呢,至少不壞事兒啊。
如今廠子硬是讓他們攪和的一年才能賺個十來二十萬。
寧市如今是二線城市,二十幾萬倒也能買個不小的房子,但是蘇青青想攢錢在燕市買房,要說未來房價漲幅最高的,那必然是燕市無疑。
所以她讓霍向陽攢了幾年錢,計劃今年初就去燕市買房。
結果這老太太一聽不干了,覺得在燕市買個樓房的錢為什么不在寧市買別墅。
她如今是打算守著這個廠子到入土的,說以非要先在寧市買房。
不同意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最后實在沒辦法,霍向陽只能說先在寧市買別墅,明后年賺了錢再去燕市買。
反正燕市他們也買了個四合院。
也正是因為當年離開燕市時她堅持買了個四合院,有這個打底,蘇青青就退了一步,反正房價飛漲也還要幾年,寧市這邊有個房子也不錯。
結果別墅都看好了,霍大舅胡來一通,大半積蓄賠了進去。
現在這老太太還想把黑鍋扣在她腦袋上?
面對蘇青青的質問,霍母連忙道,“是媽的錯,媽的錯。你別氣了,累壞了吧,趕緊去休息,媽一會兒給你做飯,消消氣。”
那樣子,好像她天天虐待她這個婆婆一樣,蘇青青氣得咬牙,這個老白蓮,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可是看著鄰居一家看著她震驚的目光,蘇青青知道這個啞巴虧她吃定了,這個時候恐怕說什么他們都不會信了。
好在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蘇青青完全沒有第一次遭遇時那樣氣憤,而且她現在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這些捧高踩低的貨色,等知道誰說話管用的時候,他們自然會巴結奉承,幫她打霍母的臉。
蘇青青嘲諷一笑,回了房間,然而打開衣柜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該是忍不住炸了,沖出來怒道,“你又偷我的錢?!”
霍母眼眶瞬間就紅了,“蘇青青,你怎么能血口噴人,誰偷你的錢了?”
霍向美從外面進來,聽到這話立刻道,“蘇青青,你別老欺負我媽,我媽要花錢還用偷你的?這個家里的錢都是我哥和我媽的!”
鄰居見狀不妙,立刻起身告辭。
蘇青青抖著空蕩蕩的錢包,“把我的錢還回來。”
這會兒剩下她們三個,霍母也不裝了,懶得理她一樣,“什么叫你的錢?你藏私房錢還有理了?”
“自從來寧市開了廠子,哪一分錢不是我兒子沒日沒夜的掙回來的,你整天除了吃喝玩樂什么都不干,哪兒來的臉面這么理直氣壯。”
蘇青青被氣笑了,“我什么都沒干?”
“我什么都沒干這廠子是怎么來的?”
“要不是我,你兒子能救了許先生?”
當初雖然因為蘇軟和鹿鳴琛攪局差點讓他們沒得到任何好處,但許子晏顯然很重視他的妻子和孩子。
事后還是派助理送來了五十萬的支票。
當時他們用那個錢在燕市買了一個四合院,剩下的錢就跑來寧市開了廠子。
現在霍母竟然說家里的錢跟她不相干?“我真該慶幸,向陽哥沒學了您這忘恩負義!”
“誰忘恩負義了?!”霍向美怒道,“真是搞笑,救許先生的事情倒成了你一個人的功勞。”
“我哥為了救人都斷了一只胳膊,你就說句話就成你救的了?你哪兒來那么大的臉面?”
霍母也道,“以我兒子的秉性,就算沒有你肯定也會救的。”
霍向美想起了什么,立刻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反倒是因為你,明知道人家許太太跟蘇軟是好朋友,還要挑釁蘇軟。”
“要不然,人家至少能給一百萬!”
說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氣,“還好意思邀功,你數數自從跟我哥結婚之后你闖了多少禍,要不是當初你厚臉皮生貼上來,我哥娶了蘇軟做我嫂子,我老霍家早就發(fā)達了!你這個喪門星!”
蘇青青心底咯噔一下,火氣直沖腦門,尖聲叫道,“對啊,你們當初就該娶蘇軟的,正好讓你們霍家斷子絕孫!”
霍母和霍向美說不出話來。
蘇青青也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惡狠狠的掃過兩人,“咱們就看著,這次沒有我,你們老霍家還能不能發(fā)達!”
“這次我不把你們的臉皮都扒下來踩一遍我就不姓蘇!”
說罷拿起包直接離開。
霍母和霍向美對視一眼,霍母道,“這理直氣壯的樣兒,怕真有什么好事兒。”
霍向美道,“管她什么呢,反正哥得了好處,向著我們就行,就她那德行,能美幾天?”
霍母一想也是,便慢慢放下心來。
蘇青青這邊坐上出租后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對著鏡子補妝,這些年和婆婆小姑子斗智斗勇都習慣了,她現在應該美美的去見霍向陽。
因為賠了幾十萬的緣故,霍向陽這幾個月忙的一點時間都沒有,她都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可是要好好溫存一下。
如果這次成功,他也許又要有一個質的飛躍。
然而當被鐵柵欄門攔在廠子外頭的時候,蘇青青心頭的火又有冒頭的趨勢。
“開門!”她使勁推了推鐵門,然而旁邊的門衛(wèi)室就跟沒人一樣,完全沒動靜。
蘇青青尖聲高叫,“表叔!開門!”使勁把鐵門晃得“嘩啦嘩啦”巨響。
半晌才有一個干瘦的老頭睡眼惺忪的從門衛(wèi)室走出來,“來了來了,催命呢!”看到是蘇青青才笑瞇瞇的道,”哎喲,老板娘來了呀?”
“這不早不晚的有什么事兒啊?”
還怪上她了,蘇青青氣結,“表叔,我們請你來是來當門衛(wèi)的,不是讓你來睡覺的。”
“萬一來了重要的人物,你要把人家攔在門口,你知道會對廠子造成多大的損失嗎?”
然而這位霍家的表叔完全不以為意,笑呵呵的道,“哎呀,哪有什么重要人物,真要有重要人物,向陽會通知我的。”
“其他人,那都是要求著進來的,那他們肯定會等著的,走不了。”
感情她就是要求著進來的那波卑微人?蘇青青火大。
那表叔還在繼續(xù),“放心吧,這是咱們自己的廠子,表叔知道輕重。”
半下午值班的時候睡覺就是他知道的輕重。
蘇青青深吸一口氣,不準備再為難自己,因為霍母的原因,和這些人根本沒辦法講道理。
當初她因為一個一表三千里的弟弟瀆職,讓財務罰了對方一百塊錢,結果事后霍母直接把一百補給人家不說,還把聽她話的財務都換了。
簡直就是當眾打她的臉。
蘇青青告訴自己,今天,今天就把他們都收拾了!
她不再理會老頭,徑直往辦公樓走去。
路過生產車間的時候,看到霍家大舅又在訓斥員工,而且這次還不是普通的員工,而是車間主任。
車間主任眉頭緊皺,“這個布料不一樣,雖然看著像,但密度要低的多,衣服做出來差別很大。”
霍大舅背著手,官威十足,“你別在這兒糊弄我,這明明一模一樣的東西。”
“別想耍什么花招,上次就是因為你們,廠子才損失了幾十萬,沒讓你們賠是我外甥心善,你們可別當他好欺負。”
車間主任氣的臉色鐵青。
事關重大,蘇青青走了過去,“怎么回事?”
車間主任看到她,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只是木然的解釋,“霍副廠長讓我把倉庫里堆的那舊料用在新款式上。”
“那個料是去年供給小批發(fā)市場的,咱們這批衣服是給人家做代加工的。”
蘇青青看了一下那個料子,兩者確實有很大的不同,也不知道霍舅舅是怎么能睜眼說瞎話,說一模一樣的。
她對車間主任道,“別用這些舊料子,不然違約更麻煩。”她看了眼霍大舅道,“您是不是忘了上次不聽車間主任的話,廠子損失了多少?”
“霍總念在您是他親舅舅的份上給您一次機會,您可別把寬容當縱容。”
蘇青青對霍大舅的語氣稱得上嚴厲,然而車間主任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果然就聽霍大舅不滿的道,“青青,公司的事情你們女人還是少摻和。”
“你一個成天花錢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懂什么?”
“向陽是我親外甥,上次賠了那么多錢我能不心疼嗎?我用這批料不就是想省檢一點?”他看向車間主任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這些東西當廢料,等我外甥忘了的時候轉手賣給別人,自己私吞錢。”
“就按照我說的做,不做就滾!”
蘇青青和車間主任的臉色一起青了。
她死死盯著霍大舅,然后對車間主任道,“今天我就會讓他離開,你先用好料子做著。”
霍大舅嗤笑一聲,“青青,娘們就做好娘們的事情,別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蘇青青就這樣憋著一肚子火朝辦公樓的方向走去,這邊樓下的門衛(wèi)看到她立刻就站了起來,還馬上聯系了樓上的秘書。
蘇青青心頭稍微舒坦了一點,果然霍向陽還是很重視她的,就是霍母那個老白蓮太難搞了。
這次,她一定要把她狠狠的壓下去!
一路上到二樓,好幾個霍向陽重視的骨干都恭恭敬敬的跟她打招呼,蘇青青心情好了不少,也停下來跟他們聊了兩句。
走到霍向陽辦公室的時候,差點和一個女人撞了滿懷。
看到對方,蘇青青不由皺起眉頭,問坐在沙發(fā)上的霍向陽,“怎么回事?她怎么會在咱們公司?”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霍向陽身邊要往他懷里坐。
霍向陽往旁邊挪了挪,看著窗外道,“外頭人看著呢,老夫老妻了像什么話。”
蘇青青撇嘴,“誰跟你老夫老妻,我還年輕著呢?”
“咱們都幾個月沒見了,你都不想我嗎?”
霍向陽抬手攬住她的肩膀,“怎么會,你坐在我身邊我精神都放松了不少呢。”
然后就主動解釋道,“她都被她老公打成那樣了,如今跑出來也沒有個落腳的地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我能怎么辦?把她送回家去再讓她老公打?”
他側頭親了親蘇青青的臉頰,“我是看她還挺能干的,形象也溫柔可親,做個端茶倒水的助理挺合適,你覺得行嗎?”
聽到最后一句商量,蘇青青心里那點不爽也沒了,不過還是故意道,“我知道她很可憐,但這種情況你也不能救她一輩子啊,我不同意。”
霍向陽二話沒說,“那好吧,我這就打發(fā)她走。”說著就要去拿電話。
蘇青青連忙攔住他,笑道,“干嘛啊。”
霍向陽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當然是攆她走啊。”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心里覺得不舒服,那我肯定不能留她。”
蘇青青甜蜜的靠在他肩膀上,“我是那么狠心的人嗎,要是真能干你就留著吧。”
霍向陽道,“我不想讓你疑心我,夫妻感情最經不起的就是猜忌。”
蘇青青道,“不會的。”
對比上輩子的鹿鳴珺,霍向陽簡直就是模范丈夫,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拿霍母和霍向美沒辦法。
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畢竟是親媽和親妹妹,他要真能狠下心,也就不是溫柔體貼的霍向陽了。
“放心,我不會像別的那些女人那樣疑神疑鬼的。”蘇青青善解人意道,“我不僅相信你,我更自信我才是那個你想要相伴到老的人。”
“寶貝兒。”霍向陽伸手抱住她。
蘇青青抬手打了他一下,“干嘛啊,這都多少年沒叫了,怎么突然這么肉麻。”
霍向陽目光微閃,“你永遠都是我的寶貝兒啊,我想什么時候叫什么時候叫。”
蘇青青笑。
“不過說真的,你那些個什么大舅表叔們趕緊弄走吧。”她把她剛剛進來的時候遇到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在這樣下去,咱們的廠子真的要被拖垮了。”
“三年前咱們每年的效益還有三十多萬呢,現在竟然一年比一年少。房地產馬上就要大熱了,投資房地產至少得五六百萬吧。”
“這樣下去,這廠子評估頂多也就能貸個五十萬,零頭都不夠。”
霍向陽露出無奈的表情,“可你知道我媽,我能跟你講道理,依賴你,但我媽不行。”
“她也是小時候看人臉色看多了,這會兒才會這樣,等過兩年就好了。”
“三年前你就這么說的。”蘇青青道,“但我看,恐怕是好不了了。”
“這樣下去絕對不是辦法,為了我們的未來,我來做這個壞人!”蘇青青看著霍向陽道,“要不,你把他們攆走,讓你媽和霍向美當眾向我道歉,要么,許太太的周年慶你就自己去!”
霍向陽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蘇青青說著,忍不住笑起來,“我今天去和謝太太她們逛街的時候聽說許太太《時尚佳人》雜志,要在一周后舉辦周年慶。”
“這是咱們的機會!”她看著霍向陽興奮的道,“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在我夢里,你就是在這個時候建立了自己的服裝和珠寶品牌。”
“之前我還在想,咱們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建立自己的品牌呢?那至少得有兩三百萬的投入才行。”
“直到我聽到這個消息。”蘇青青目光晶亮的看著他,“許太太那個雜志的周年慶非常不得了的。時尚界的珠寶設計師、服裝設計師,還有各種投資人,都會去的。”
霍向陽精神瞬間振奮,他是嘗過甜頭的人,對方手指頭縫里漏下來的一點都讓他一躍成為了人上人。
如果對方能投資他們創(chuàng)建自己的服裝和珠寶品牌……
蘇青青笑道,“向陽哥,能不能成為東林市首富,就看這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