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達游樂場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童話般的城堡, 外面的草地都布置的非常漂亮。
蘇軟一眼就看到了走出來的許慕言,九歲的男孩兒沒了小時候肥嘟嘟的臉頰,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三件套, 身姿挺拔, 已經有了幾分少年的模樣,和許子晏越發的像了。
不過也許是被他的戲精媽媽常年摧殘的緣故,雖然他也總是繃著小臉,但并不像他爸爸當年那樣由內而外的冷漠。
呦呦已經興奮的拍著車窗叫起來,“蛋蛋哥哥!”
蘇軟搖下車窗方便她打招呼, 然后囑咐兄妹倆, “蛋蛋哥哥長大了, 叫慕言哥哥。”
六歲上學之后,蛋蛋就對他的小名提出了強烈的抗議,要求所有人都要叫他大名。
其他人基本都自覺遵守,但顏妙偶爾還是會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場合叫小名逗他, 畢竟看許蛋蛋表情崩裂是顏妙最大的樂趣之一。
呦呦和湛湛剛會叫哥哥的時候,顏妙就教他們叫蛋蛋哥哥。
那時許慕言倒是及時糾正了, 奈何“蛋蛋哥哥”要比“慕言哥哥”好叫的多,于是兩個小家伙就一直這么叫了。
平時私下里也就罷了, 今天大家過生日,許慕言還邀請了一些自己的朋友過來, 當然不好再叫人家蛋蛋。
呦呦和湛湛點點小腦袋, 一副聽懂了的模樣,然而見著人卻招著小手異口同聲的高叫, “蛋蛋哥哥!”
蘇軟:……
鹿鳴琛看著許慕言微僵的表情噗嗤一聲笑出來, 見對方迎過來, 他打了個方向盤往最遠的停車位開過去。
蘇軟:……
這人簡直沒救了。
不僅如此, 下車后他就直接把呦呦抱在懷里,一副要防范到底的架勢。
蘇軟笑道,“今天一起過生日呢,你能防得住?”
鹿鳴琛道,“九歲的和三歲的哪兒能玩到一起去,一會兒吃完蛋糕就該各玩各的了。”
然而他忘了一點,九歲的和三歲的玩不到一起,但是架不住三歲的喜歡追著九歲的玩啊。
頭一個叛變的就是他的親閨女,呦呦遠遠的見到許慕言就掙扎著要下地,“蛋蛋哥哥!”
鹿鳴琛也在掙扎,“爸爸帶著你坐飛機好不好?”說著就把她舉起來往前跑。
呦呦咯咯咯的笑著,頓時不找許慕言了,只在路過對方的時候叫了聲“蛋蛋哥哥”就跟著爸爸一起“飛”遠了。
許慕言表情不變,禮貌的和蘇軟李若蘭打招呼,“蘇阿姨,李奶奶。”然后朝著湛湛伸出手,“湛湛。”
“蛋蛋哥哥!”湛湛立刻顛顛的跑過去牽住他的手,比起呦呦,其實湛湛更喜歡跟許慕言玩,畢竟男孩子和女孩子玩的東西不一樣。
李若蘭看著許慕言挺拔的背影感嘆道,“這孩子真不一般。”
又笑鹿鳴琛,“呦呦爸爸現在就這樣,以后呦呦要談戀愛嫁人可怎么辦?”
蘇軟笑,“您可千萬別在他面前提這一茬,我怕他會哭。”
李若蘭失笑,然而李若蘭沒提,李姥姥卻提了。
李姥姥和大舅舅他們的車就跟在他們后面,只是鹿鳴琛故意去遠處停車,走回來費了些時間,這會讓倒是正好碰上。
“太姥姥!”呦呦看到李姥姥立刻叫起來,湛湛也松開許慕言的手跑了過去。
被言少時攙扶著的李姥姥頓時笑開了花,“哎喲,這個小公主和小王子是誰啊?”
言少時俯身一手一個抄起兩個小家伙,“是我們家的小公主和小王子啊!”
兩個人默契的抱住言少時的手,哈哈大笑,“少時舅舅!”
呦呦和湛湛一歲、兩歲都是回東林市過的年,兩個小家伙雖然記得不清楚,但每年都很喜歡李家的大院子和一堆寵愛他們的哥哥姐姐。
去年年底的時候李姥姥生了一場病,李家人嚇壞了,言成儒和李若蘭就把老人家接來燕市做了個全身檢查。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老太太目前的身體還算硬朗,不過到底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養。
李姥姥自己倒是想的開,但小輩們驚覺老太太撫養了他們一輩子,都沒怎么享過福,于是李若蘭就留她在燕市多住一段時間,言少昱直接包了一輛大巴,讓大舅舅舅媽們和沒什么事兒的李家人全來燕市一起過年。
大人小孩們都逛逛燕市,漲漲見識。
二十幾口人住在言家的別墅里,熱鬧的很。
呦呦和湛湛年初二去那邊玩了幾天,作為目前家里最小的孩子,還是稀奇的龍鳳胎,太姥姥和老舅舅老舅媽都寵愛他們,四五個舅舅輪流帶他們玩,還有那么多哥哥姐姐一起捉迷藏,兩個人簡直樂不思蜀。
這會兒再次見到李家人可高興壞了。
跟長輩們打完招呼,又跟幾個哥哥姐姐抱在一起,一時間耳畔都是嫩生生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李家的幼兒園遠在燕市也照樣開起來了。
李姥姥抬頭看著草地上五顏六色的氣球做成的拱門、各色鮮花點綴的道路和大大的充氣城堡,不由贊嘆道,“太漂亮了,跟電視里結婚的地方似的。”
這么一看,還真有點像,除了條幅是卡通字體的“生日快樂”之外。
言少昱和羅勝男的閨女果兒比呦呦他們大兩歲,知道的事情也多了,聽到李姥姥說結婚,當下就拍手叫道,“新娘子!”
呦呦也想起了跟著太姥姥一起看過的電視,“新娘子漂釀!漂釀裙紙!”
小果兒今天正好穿了一身白色的紗裙,這會兒轉了一圈道,“今天我要當新娘子!”
呦呦不甘示弱,“我也要當!”
果兒道,“呦呦妹妹,新娘子要有新郎才行,我的新郎是軒軒哥哥。”
呦呦毫不猶豫的道,“我也有新郎!”然后顛顛兒的朝著許慕言跑過去,“蛋蛋哥哥,我要當新娘紙!”
鹿鳴琛輕咳一聲,“呦呦你還小呢,新娘子要大姑娘才能當。”
果兒拆臺,“姑父騙人,我小時候都當過好多次呢!”
眾人大笑。
鹿鳴琛沒辦法跟這些小家伙講道理,只能另辟蹊徑,指了指旁邊許慕言的兩個朋友道,“那邊兩個小姐姐也是新娘,慕言哥哥是她們的新郎。”
顏妙出來笑道,“鹿師長,少敗壞我們慕言的名譽哈。”
果兒也道,“姑父又騙人!一個新娘只能有一個新郎!”
鹿鳴琛道,“所以她們兩個人需要兩個新郎,慕言哥哥是一個,還要再選一個呢。”
呦呦不干,“蛋蛋哥哥是我的!”
“那那兩個新娘怎么辦?”鹿鳴琛道,“他們沒有新郎好可憐。”
呦呦推了把湛湛,“哥哥當新郎。”
湛湛學著軒軒的樣子,小肉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矜持的挺起胸膛,看起來挺愿意。
鹿鳴琛道,“那還缺一個呢,慕言哥哥得去。”
呦呦急急忙忙抓住許慕言的手,對鹿鳴琛道,“爸爸去!”
鹿鳴琛:……
眾人大笑。
陸晨明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對,就讓你爸爸去,你爸爸當新郎可好看呢。”
鹿鳴琛白了他一眼,轉頭又認真的對呦呦道,“爸爸有新娘子呢,媽媽是爸爸的新娘子。”
“所以,只有慕言哥哥去當她們的新郎了。”
呦呦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忽然指著六斤道,“六斤哥哥去當。”然后確認分配好了,立刻警惕的拽著許慕言就往里面跑。
除了鹿鳴琛黑了臉,所有人都笑成一團。
小孩子們也找著自己的新郎新娘手拉手跑了進去,很快里面就傳出各種驚嘆和興奮的尖叫聲。
這本來就是一個童話主題的城堡,蘇軟和顏妙一起租下來,如今被裝飾的更加漂亮夢幻,有適合女孩兒玩兒的漂亮公主房,也有男生喜歡的汽車和籃球房間。
陸六斤也高興了,要拉著許慕言去玩,但許慕言沒顧上,他正在當呦呦的新郎,給她腦袋上別頭紗。
正前方的舞臺上掛著三個投影幕布,正播放著呦呦、湛湛、許慕言和陸六斤幾個小壽星的成長照片。
這些對于大人們來說才是最有趣的環節。
眾人在長條凳前落座,看著屏幕上的小壽星們。
蘇軟和李家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呦呦和湛湛的照片上。
從一出生的時候,鹿鳴琛和蘇軟一人抱著一個丑丑的紅猴子,臉上都是初為人父母的喜悅,到他們天真無邪的睡顏,再到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前面都是非常可愛的畫面,兩張圓嘟嘟的小臉大多時候都咧著嘴在笑。
后面就多了很多有趣的,兩個小家伙翹著小腳吊在爸爸的胳膊上,小臉上都是驚慌。
蘇軟不由笑起來,這是兄妹倆因為搶爸爸要飛高高而打架的時候。
為了懲罰他們,就讓他們各自抱著鹿鳴琛的一只胳膊被吊起來,蘇軟還在他們各自腳下面放了一盆水,不長記性就不放下來,抓不住就掉水里。
兄妹來可憐兮兮的撒嬌認錯,最后就定好了規矩,對于爸爸,誰先搶到誰先來,沒搶到的不許耍賴打架。
還有一張是兩個光溜溜小孩兒在院子里跑。
陸六斤看著照片哈哈笑起來,“湛湛,呦呦,羞不羞!”
這是他們一歲半的時候,兩個小家伙第一次正式過夏天,蘇軟會在大盆里曬一盆水,在太陽最熱的時候把他們丟進去洗澡。
結果兩個小東西愛上了洗澡,也愛上了裸/奔。
總是趁著蘇軟和鹿鳴琛不注意,光著身子就滿院子跑,關鍵他們還懂得分工合作,兩頭跑,這樣逮他們總要費些功夫。
眾人看著兩個天真無邪光溜溜的小人兒哈哈大笑,正在玩的呦呦和湛湛抬頭一看,迅速跑了回來分別撲進爸爸媽媽懷里。
湛湛肉肉的小胳膊抱住蘇軟,小臉埋在她肩膀上一臉害羞的模樣,呦呦以同樣的姿勢抱著鹿鳴琛,只是她用自己的小臉蹭著鹿鳴琛的臉撒嬌,“爸爸,那個不是我,快換掉。”
惹得眾人大笑,陸六斤還要再嘲笑,卻聽到更大的笑聲,這次好像是針對他的,抬眼一看,也是他一張光屁股的照片。
那是某天陸晨明揍他,他嚇得直接竄上了門口的一棵大樹,等下來的時候卻被勾住了褲子,最后是光著屁股掉下來的,局促的一手捂屁股一手捂小鳥,巷子里的人都笑壞了,當時蘇軟正拿著相機,就拍下來了。
呦呦和湛湛咯咯咯的笑的非常大聲,湛湛拍著小手道,“六斤哥哥羞羞!”倒是記仇的很。
六斤臉色漲紅,忽然看著許慕言道,“是你放進去的?!”
許慕言沒說話,嘴角卻翹了翹,六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朝著少年撲過去,許慕言飛快的閃開,兩個小小的少年追逐打鬧起來。
一時間城堡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不過隨著照片一張張的翻過,鹿鳴琛臉上的慈父笑逐漸消失。
就見最新的照片上穿著小肚兜的呦呦被許慕言抱在懷里,肉肉的小胳膊攬著許慕言的脖子,小臉貼著對方的,和剛剛跟他撒嬌的時候一模一樣!
還有許慕言舉著呦呦飛飛的照片,呦呦呲著小米牙看著許慕言,小臉上的笑容和對著他的時候一樣燦爛!
許慕言長相氣質跟許子晏幾乎一模一樣,但卻繼承了顏妙的大力氣,七歲那會兒就能穩穩的抱住呦呦和湛湛。
去年的時候也能舉著他倆飛高高了。
蘇軟看到照片也愣了一下,為了照顧鹿鳴琛老父親的玻璃心,之前選照片的時候她并沒有把這些放進去啊。
果然鹿鳴琛問道,“這些是什么時候拍的?”這小子竟然背著他親近他閨女?
“就你去出任務的時候啊。”坐在一旁的額顏妙道,她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許慕言對鹿鳴琛笑道,“我們家蛋蛋其實很記仇的。”
蘇軟頓時明白過來,許慕言從小就聰明,當然能感覺到鹿鳴琛在呦呦的問題上對他的排斥。
之前一副不動聲色,聽之任之的模樣,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呢。
而且年輕氣盛,報復心還不是一般的重。
等照片放完,蛋糕推出來的時候蘇軟就覺得鹿鳴琛的神經還有的跳。nbsp; 蛋糕是訂了三個的,雖然聚在一起過生日,但家長們并不想讓誰遷就誰,所以按照三個孩子的喜好各自做了三個蛋糕。
當然,湛湛和呦呦作為雙胞胎是共同吃一個,所以蘇軟兼顧了兩個孩子審美,搞了個七彩葫蘆娃的。
蘇軟記得顏妙給許慕言挑的是柯南主題的藍色蛋糕,陸六斤則是軍人主題的松綠色。
然而現在他們家和陸六斤的都沒變,只有許慕言的,變成了粉色牡丹花的造型,淺粉漸變色的奶油裱出一朵朵盛放的華麗大花,呦呦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媽媽,我要跟蛋蛋哥哥一起吃蛋糕!”
湛湛不喜歡大粉花,他就喜歡他的七彩葫蘆娃。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許子晏從兜里掏出一個“3”的小蠟燭,遞給兒子,“要不你跟呦呦一起吹?”一副教導的口吻,“你是哥哥,讓著妹妹一點。”
許慕言立刻受教,朝著呦呦招手,“呦呦,過來。”
鹿鳴琛:……
一看就是早有預謀的,還裝無辜。
蘇軟看著一臉不爽的鹿鳴琛和嘴角微翹的許家父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情誰。
她還記得李若蘭根據《詩經》“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為兄妹倆取名鹿呦呦和鹿樂湛的時候。
蘇軟瞬間就想起了蘇青青說的這本書的女主角,就叫鹿呦呦。
其實蘇軟一直也有些預感,要不然蘇青青不可能著了魔似的盯著她不放。
確定自己的女兒很有可能就是女主角之后,蘇軟倒也沒什么包袱,就算這真的是一本書,對于其中的每個人來說都是真實的生活,他們要如何成長,經歷什么,都是真正切切毫無捷徑的。
不過蘇軟雖然不打算干涉孩子們的感情,但總是免不了受些影響。
比如不自覺的把許慕言當她的小女婿看,會盡量避免他和鹿鳴琛的沖突。
然而如今她的小女婿自己作死,使勁的挑戰他未來老丈人的神經。
唉,現在的勝利,都會變成將來的苦難啊,親!
蘇軟干脆不管了,想來作為男女主,愛情必須有一個強大的阻力才能顯得轟轟烈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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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自己瘋玩的時候,蘇軟也陪著李若蘭李姥姥他們玩一些諸如小火車,旋轉木馬之類溫和的游戲。
讓沒有享受過的姥姥和舅舅舅媽們也享受享受。
大家正玩著,言少時忽然道,“咦,那個是不是蘇青青和霍向陽?”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就見一對夫妻站在不遠處,雖然衣著光鮮,但卻一副奴顏婢色的神態,果然是蘇青青和霍向陽。
李若蘭皺眉,“不是又來蹲顏妙的吧。”
當年霍向陽因為轉移財產被貪心的小蓮獨吞后導致廠子破產還欠了一屁股債,蘇青青也沒辦法離婚,她并不想一個人背那么多債務。
實在走投無路,他們還是求到了顏妙那里。
其實當初許子晏選擇給他們五十萬就是和顧偉良一樣選擇了一筆錢恩怨兩清,從此互不相干,所以并沒有再留下什么聯系方式。
兩人就只能跟當初想參加周年慶一樣選擇蹲守,在《時尚佳人》樓下蹲了大半個月才堵住了顏妙。
然后半個小時不到,許子晏就派人送來了兩人最近的情況資料,事無巨細,他們撒的謊直接被戳穿。
霍向陽想讓顏妙幫忙盤活工廠的事情自然沒成,顏妙一句“難道你們以后殺人放火都要讓我來收拾爛攤子嗎?”
“還是你們想和綁匪一樣,綁架我們一輩子?”
兩個人啞口無言,顏妙到底看在兩人救過他們一家的份上給他們請了厲害的律師跟小蓮打官司。
“聽說官司已經贏了,那個小蓮侵占他人財產罪被判了三年,錢和房子全都還回來了。”言少時道,“他們又來干嘛?”
言少昱笑道,“估計是來道謝的吧。”
言少時嗤笑一聲,“道謝是假,怕是又來要東西的吧,這是仗著救命恩人的身份把許家當他們的許愿池了?怎么不干脆讓許家養著他們得了?”
蘇軟笑了笑,霍向陽倒是想,也得看許家愿不愿意。這兩個人到底還是要把許家這條路走絕了。
果然,兩人找了保安托人帶話之后,根本沒人理會他們。
直到他們一起吃完了生日宴,孩子們繼續出去玩,大人們去散步,蘇軟才看到蘇青青和霍向陽被請了進來。
擦肩而過的瞬間,蘇青青和霍向陽都是滿臉的難堪,霍向陽意難平的嘟囔,“蘇軟可真有本事,許家說人攀就也就攀上了。”
蘇青青黑著臉,“這話有本事你當著蘇軟和鹿鳴琛的面說。”
霍向陽閉上嘴,換上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原來是看到了顏妙。
“我聽說小蓮那里拿回來的錢足夠你們還債,恭喜了,”顏妙開門見山,“你們有開鋪子的經驗,重新開始還來得及。”
兩人僵硬的笑著,確實剛剛夠還錢,照理說房子漲了不少,他們應該還有的賺,但壞就壞在霍向陽貪心,直接把廠子抵押貸款之后買了房。
這個年代的商業貸款的利息不低,官司又拖了兩年,漲的那點錢幾乎也都賠進去了。
如今的他們又重新回到了十年前一貧如洗的狀態,不,還不如十年前,畢竟十年前還有人幫他們,現在所有的親戚朋友占夠便宜后又被他們得罪光了。
現在他們連開云縣都回不去。
霍向陽厚著臉皮道,“之前的事情多謝許太太,要不然我們真是要完蛋了。”
顏妙道,“不客氣,說好了是還恩情,如今咱們恩怨兩清,我心里也沒什么負擔了。”
霍向陽表情微僵,呵呵笑道,“您的命多金貴,哪兒能跟我們比。”
顏妙直直的看著他,“再金貴也一樣是人,還是說你們當初救人還專門挑金貴的救?不金貴的就放任不管了?”
霍向陽和蘇青青心中一跳,顏妙也不想聽他們說什么,嘆了口氣道,“當初給你們錢實在是欠妥,我也沒想到霍先生會把那當做橫財去養什么情人。”
“如果沒有我的橫加干涉,你們一直踏踏實實的做生意,如今應該也算小富之家了吧。”
霍向陽訕訕的,“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如今經歷了這一遭,我總算知道什么才是最寶貴的。”說著伸手去摸蘇青青的頭。
蘇青青條件反射的躲了一下,霍向陽卻表情不變,依然是滿眼的深情和寵溺。
蘇青青知道他是在做戲,他知道許子晏深情,所以也想用深情的人設來博取顏妙的好感,蘇青青卻覺得惡心,她忽然就想起了上輩子見到霍向陽對蘇軟的情形。
那時霍向陽對著蘇軟也是這樣的深情和寵溺,蘇軟一臉嫌惡的躲開了。
當時她羨慕霍向陽對蘇軟的寵愛,心中暗罵蘇軟不知好歹,如今才發現,事情好像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霍向陽沒能得逞,顏妙打定主意不接話,當許子晏進來的時候,霍向陽想轉移目標,卻發現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他們只是路邊不值得他看一眼的垃圾。
霍向陽的話卡在喉嚨里完全說不出來。
港城百年世家曾經的繼承人并不是說說而已,那種由內而外的強勢冷淡的氣場,可以讓所有人本能的知道,膽敢招惹他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霍向陽才真正意識到之前許子晏跟他們說話真的屬于屈尊降貴。
一開始想象的有錢人愛面子,會礙于情面施舍打發他們一點錢的情況根本就不存在。
他們會讓你碰都碰不著……
“顏阿姨!”伴隨著奶聲奶氣的聲音,一個三歲多的小豆丁顛顛兒的跑進來,直接沖向顏妙,顏妙臉上掛上了真心實意的笑容,“呦呦呀。”
小娃娃提著小裙子跑到跟前的時候,差點摔倒,對待他們冷漠如冰的許子晏卻飛快的彎腰接住了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覺得好玩,咯咯的笑著朝他張開手,“許叔叔。”
許子晏俯身將她抱起,聲音也溫柔了許多,“怎么了?”
小家伙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手招呼顏妙,“許叔叔,閆阿義,去參加我和蛋蛋哥哥的婚禮!”
顏妙忽然笑起來,“哎喲,你們還真玩起來了啊,你爸爸知道嗎?”
小姑娘賊兮兮的笑了笑,“爸爸和媽媽去散步拉!”那圓圓的雙桃花眼和蘇軟使壞時簡直一模一樣。
顏妙大笑,許子晏也翹了翹嘴角,抱著她直接往外走。
顏妙跟上,路過蘇青青和霍向陽的時候,似乎是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遞給他們,“我記得你們有個孩子比慕言大一歲多,這個送給他吧。”
說罷徑直離開。
很快就有保安上前來“請”他們出去。
外面的草地上,被擺了很多桌椅,幾個小孩子像模像樣的邀請大人們入座,顯然是在“舉辦”婚禮。
蘇青青不由轉頭看向牽著許慕言小手的小女孩兒,鹿呦呦,這本書的女主角。
被保安驅趕到路邊的時候,蘇青青看到了不遠處的蘇軟和鹿鳴琛。
上輩子被所有人說脾氣倔、個性冷硬孤傲,被她暗暗嘲笑不會撒嬌的蘇軟,這會兒三十多歲了,卻拽著男人的袖子晃啊晃,臉上都是屬于小女孩兒的嬌嗔,蘇青青就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鹿呦呦。
不僅僅是長相和神態,她似乎真的還是一個小女孩兒。
而那個上輩子那個冷厲狠辣又不近人情的男人,卻滿臉的溫柔,忽然壞笑一下俯身一把將蘇軟抱起朝前跑去,兩人臉上都是燦然的笑容。
蘇青青這一刻忽然就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甜蜜和幸福,任何人都不會升起非分之想,因為內心深處很清楚,他們之間誰都插不進去。
蘇軟看到他們之后從鹿鳴琛懷里跳下來,霍向陽嚇得趕緊要走,蘇青青卻抿了抿唇迎了上去。
“我認輸。”蘇青青看著蘇軟,自嘲道,“我不該妄圖改變命運,主角的氣運就是強大,不管你做什么都能成功,而我折騰了兩輩子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蘇軟稀奇的看著她,“你覺得我成功是因為所謂的主角氣運?”
“蘇青青,其實我一直很疑惑,你掌握那么多先機,為什么從來沒想過靠自己的努力呢?你說你折騰了兩輩子,你做過什么?”
蘇軟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拿著的書上面,“《金魚和漁夫》。”蘇軟輕笑,“就像那個漁夫夫人一樣,一切都靠救一條金魚,然后就躺平了等待好命嗎?”
“不需要什么小說,正常人都知道,不是腳踏實地努力得來的東西,都不過是空中樓閣,最后只能是一場空。”
蘇青青怔住。
蘇軟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脾氣真是被鹿鳴琛養好的很多,不然才懶得在這兒跟她廢話。
“爸爸!”湛湛忽然邁著小短腿跑過來,鹿鳴琛剛剛揚起笑臉,就聽小家伙奶聲奶氣的道,“妹妹要嫁給蛋蛋哥哥啦!”
鹿鳴琛臉色一變,頓時抄起小家伙往前跑去,蘇軟笑著跟上。
就聽鹿鳴琛咬牙切齒的道,“什么小說什么主角,先有人才有故事,怎么可能先有了故事才設定人物?”
“許蛋蛋愛當他的男主角就當去,休想染指我們呦呦!”
蘇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也猜到了,怪不得鹿鳴琛防蛋蛋防的那么緊。
已經跑到了小家伙們的“婚禮現場”,呦呦遠遠的看見爸爸,立刻焦急的跺著小腳腳朝著許慕言張開胳膊,“哥哥,快跑!”
許慕言抱起呦呦往球池跑去,鹿鳴琛跟個孩子似的追了上去,“臭小子,給我站住!”
坐在臺下觀禮的眾人大笑,陸晨明幸災樂禍的道,“鹿師長,晚啦,你家呦呦都被新郎親了!”
鹿鳴琛臉都黑了,“許蛋蛋——”
許子晏難得開口,“加油!”
眾人笑成一團,言少時拿著相機按下了快門。
蘇軟看著他們,就像鹿鳴琛說的那樣,沒有什么小說,沒有什么主角,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有著自己的故事。
她這輩子因為遇到了鹿鳴琛而變成了一個甜寵故事。
至于呦呦和許蛋蛋……
蘇軟看著許蛋蛋得意的笑臉,大概就叫《蛋蛋的憂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