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楊氏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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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笑罵一聲“鬼機(jī)靈”。命她回蓋飯店，向老顧客吆喝幾嗓子，告訴她們，蓋飯店過不了幾天就要歇業(yè)了，請(qǐng)街坊鄰居們多多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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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對(duì)林依這一決定很是認(rèn)同，在她看來，為了保持身份的高貴，能不做生意就不做生意，至于酒樓，只因那是與貴人聯(lián)絡(luò)感情的工具，才不算在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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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牙儈領(lǐng)進(jìn)一群媳婦子，請(qǐng)楊氏與林依挑酒保。這些媳婦子，都是牙儈依照林依的指示，事先調(diào)查過的，全是家世清白，住得又近的東京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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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選年輕女孩兒，卻要選有家有口的媳婦子，這是林依的主意，培養(yǎng)一名熟練的酒保，不是三兩天的事，而大宋女子出嫁早。若雇女孩兒來，指不定做幾天就該嫁人了，還是雇媳婦子做得長久，而且媳婦子肩上有家庭重?fù)?dān)，做事也更盡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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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按照挑人的慣例，先觀察衣著，再察看指甲縫，揀那愛干凈的，挑出二十個(gè)；接著問她們家中可有婆母，沒伺奉過婆母的三人，棄之；再問她們家中可有小姑子，與難纏的小姑子打過交道的，優(yōu)先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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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番詢問，最后挑出十五人，但這還不算完，林依還想考她們的記憶力，便吩咐牙儈，等張家腳店打烊之后，再帶她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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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牙儈應(yīng)下，帶著一眾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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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向林依道：“新屋落成，總會(huì)有人送禮來，有的是物，有的卻是人，你得做好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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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送禮來，收下便是，送人的情況，林依沒碰見過。還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楊氏很滿意林依這想法，人際場(chǎng)復(fù)雜無比，同樣是送禮，也不能一概論之，得仔細(xì)分析過利害關(guān)系再作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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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晚上，張家腳店打烊后，由青苗挑選的廚子掌勺，做了一桌豐盛的菜肴，品菜前，林依先命楊嬸把店里所有的酒都擺出來，連同桌上的菜，一一向十五名候選酒保介紹，讓她們?cè)谧疃痰臅r(shí)間內(nèi)記下，然后背給大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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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最后，林依選那記性好，聲音清晰悅耳的，留下十名試用，讓她們明日就來參加培訓(xùn)，并與牙儈約好以一個(gè)月為限，試用期內(nèi)不合格的，或退或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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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選好酒保。一家人坐下品菜，并許青苗也來嘗味道。挑選廚子，倒比挑酒保簡單許多，菜燒得好壞，一嘗便知，作不得假。幾道菜嘗完，由最熟悉東京人口味的楊氏拍板，留下了其中兩位，同酒保一樣，也以一個(gè)月為試用期，順利通過試用，才能轉(zhuǎn)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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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事情忙完，送走牙儈，大家才正經(jīng)坐下來吃飯，飯桌上，楊氏突然問起：“我回東京已有些日子了，可曾去祥符縣報(bào)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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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與林依相視一眼，齊齊搖頭。青苗口快，道：“我們倒想去，只是怕，如今新店開張?jiān)诩矗敲Φ臅r(shí)候，不能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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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家新添的幾人，聽了這話，都是云里霧里，不知祥符縣與忙亂，有甚么聯(lián)系，楊氏卻是心知肚明，道：“開張是大事。親戚肯定是要請(qǐng)的，但是那天客人多，恐怕忙不過來，還是提前請(qǐng)二房一家來聚一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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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聽了這話，暗贊不已，到底姜還是老的辣，若開張那天再請(qǐng)方氏，保不齊惹出甚么亂子，而提前宴請(qǐng)，管她怎么鬧騰，都沒外人看見，丟不了臉——這一招，實(shí)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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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帶來的幾人，都不認(rèn)得去祥符縣的路，便叫小扣子明日看著蓋飯店，讓青苗騰出空來，一早就去祥符縣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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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琢磨著，依方氏的性子，只要她來，肯定就會(huì)把張仲微“借”了她十貫錢的事告訴楊氏，以其讓她占先，不如讓張仲微自己跟楊氏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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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大概也想到了這事兒，一吃完飯。就把林依拉到了一旁，問道：“那十貫錢的事，娘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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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白了他一眼，道：“不知道，等著你去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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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明兒一早，方氏可就來了，此事等不得，張仲微把牙一咬，就出門去了楊氏房里。林依怕他惹楊氏不高興，連忙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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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上回同林依吵了一架后，學(xué)聰敏了。沒敢把實(shí)情告訴楊氏，只道當(dāng)時(shí)手頭緊，向方氏借了點(diǎn)錢，若方氏明日吵鬧，還請(qǐng)楊氏莫要朝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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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心想，他能不講實(shí)情，可難保方氏也不講，以其讓她來惹楊氏生氣，還不如自個(gè)兒老老實(shí)實(shí)承認(rèn)，以求得楊氏原諒。她想到這里，便拿胳膊肘使勁撞了張仲微一下兒，又擋到他側(cè)面，堵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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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大的動(dòng)作，張仲微自然明白是甚么意思，但猶猶豫豫、吭吭哧哧，就是開不了口，還是楊氏瞧出了異狀，主動(dòng)問道：“二郎有甚么事，與娘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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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躲不過，只得將那日的情景原原本本講了。林依逼著張仲微講實(shí)情，只是為了防方氏，可不是為了挑撥他與楊氏的關(guān)系，因此極怕楊氏生氣，趕著替張仲微辯解道：“娘，仲微也是一時(shí)糊涂，他已曉得錯(cuò)了，往后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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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臉上沒有生氣的跡象，可也沒帶笑，淡淡應(yīng)了一句“知道了”，就讓張仲微退下，獨(dú)留了林依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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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一走，楊氏臉上的表情就放松了，微笑著向林依道：“別再怪二郎了，他這錢，我替他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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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啊？”林依著實(shí)吃了一驚，“娘，你別慣著他。得讓他長點(diǎn)兒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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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看起來是真沒生氣，臉上仍舊帶著笑，道：“二郎行事雖然欠妥，但心眼兒是好的，如果他連自個(gè)兒的親娘都不惦記，就別指望他來惦記我這過繼來的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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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有點(diǎn)發(fā)懵，楊氏不是一向不樂意張仲微與方氏走得太近么，怎地現(xiàn)在大變樣？難道她以往的態(tài)度，只是做給方氏看的？不過以方氏那性子，的確不能給好顏色，不然就要蹬鼻子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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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瞧出林依的疑惑，笑道：“等你將來也當(dāng)了娘，就能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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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告辭。她回到房內(nèi)，將楊氏的決定告訴張仲微，張仲微感激楊氏替他著想，心中內(nèi)疚，暗暗發(fā)誓，即便是過繼來的娘，也一定要好好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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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擔(dān)心這債務(wù)還得太輕松，張仲微就不會(huì)當(dāng)回事兒，那望過去的眼神，就帶上了威脅。張仲微被她盯得一哆嗦，連聲保證往后孝敬方氏，一定走明路，再不敢犯同樣的錯(cuò)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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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提醒他道：“不光如此，往后不論給嬸娘送禮還是送錢，都不許越過娘親去，送去前，還得先讓娘過目。娘待咱們不薄，你可不能讓她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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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鄭重應(yīng)下，林依這才許他寬衣****，依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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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最不愛方氏來家，第二日磨磨蹭蹭，直到楊氏遣人來催，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門。半個(gè)時(shí)辰的路程，被她走了個(gè)把小時(shí)才到，張家二房門首，乃是方氏的零嘴兒店，任嬸正坐在里頭，一面看店，一面偷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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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走過去，大力敲了敲柜臺(tái)，皮笑肉不笑道：“任嬸，誰家養(yǎng)了你，可真是倒霉，連賣錢糊口的零嘴兒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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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任嬸嚇得一個(gè)激靈，滿手的瓜子兒撒了一地，忙不迭送地彎腰去撿，還不忘央求青苗別告訴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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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朝門前的大石上一坐，撿了片落葉扇著風(fēng)，道：“那你去里頭替我傳個(gè)信兒，就說大夫人自衢州回來了，請(qǐng)二老爺和二夫人去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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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任嬸怕她告密，連忙從柜臺(tái)后鉆了出來，請(qǐng)她幫忙看會(huì)子，又問：“只請(qǐng)二老爺和二夫人，大少爺和大少夫人不請(q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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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剜了她一眼，道：“我可不敢替你看店，萬一你把短缺的零嘴兒賴到我頭上，怎辦？咱們兵分兩路，你去請(qǐng)二老爺和二夫人，我去請(qǐng)大少爺和大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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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任嬸還真有過這念頭，不想被青苗猜中，又是一場(chǎng)驚嚇，喃喃道：“咱們都進(jìn)去，那誰來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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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你若不愿意去，也成，但我到二夫人面前講漏了嘴，你可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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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任嬸偷偷看了一眼店內(nèi)地下的幾粒瓜子殼，哪敢講一聲不愿意？她匆匆進(jìn)院，拉了個(gè)粗使丫頭出來，強(qiáng)令她坐到店內(nèi)，再從青苗諂媚一笑，請(qǐng)她一同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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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來任嬸是想禍害那粗使丫頭了，青苗正想回頭提醒一聲，卻見那丫頭的手，也悄悄伸向了瓜子盒，便將那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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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到了李舒房里，張伯臨還在衙門，僅李舒一人在家，聽說楊氏回京，很是高興，但無奈她身子沉重，又不大愿意同方氏一起出門，遂以生產(chǎn)在即為由，婉拒了楊氏的邀請(qǐng)，但她答應(yīng)，若張伯臨得閑，一定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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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苗完成差事，攥著賞錢出來，任嬸已在院子里等著了，滿臉羨慕地望向她的手，道：“二老爺不在家，大夫人請(qǐng)二夫人的事，我已同她講了，不過你來，是領(lǐng)了大夫人的命，我勸你還是到二夫人跟前打個(gè)照面，免得她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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