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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嚇刁奴謝橋辨真?zhèn)?/h1>

    (大文學.)卻說那吳安富家的婆子猶在那里振振有詞的辯駁:
    “壽宴上來的達官貴人多了去了,有一大半是老婆子不識的,底下的丫頭小子們又多,哪個主子摔了一兩件杯子酒壺的,也是平常事,卻怎么別人不疑,偏要疑我,難不成老婆子臉上就寫著賊字了嗎。大文學.姑娘們若是不信,我在這里詛個咒,若……”
    她剛說到這里,上面的玉蘭就攔住她的話頭道:
    “媽媽也不必要詛咒立誓的,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并不是我們單疑你,若是尋常物件我們抬抬手也就過去了,必不會鬧將起來,傷了您的臉面不說,我們這里也落下了不是。只是您說摔的這兩樣東西卻不成,即便摔打了,便是那瓷片也要送上來我們看過了方罷”
    那婆子聞聽,露出一絲笑意道:
    “虧了底下的小丫頭是個底細的,便是已然留了下來”
    說著向后面的一個小丫頭使了個臉色。那小丫頭瞧著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生的倒也清秀,只是目光有些閃爍,謝橋便猜這里面必定有鬼。
    小丫頭手里哆哆嗦嗦捧著一個舊藍布的包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上前,放在地上打開來。玉梅玉蘭低頭一瞧,不禁同時抽了口涼氣,一堆瓷片碎的徹徹底底,幾乎沒有一片是整的,哪里看的出是什么器皿,不禁暗氣這婆子刁滑。明明知道這里面有鬼,卻一時拿不出證據(jù)來。
    兩人互瞧了一眼卻拿不定注意,那婆子一看唬住了主子,更是越發(fā)得意起來。坐在地上干嚎起來:
    “太太您如今病了,卻沒人給奴才做主,差點被當成賊送到官府里去,冤死我了......”
    玉蘭玉梅見她撒潑,卻一時慌了手腳。剩下的婆子們在一邊一聲不念語的看笑話,場面一時亂了起來。謝橋一見玉蘭玉梅竟然拿捏不住這個刁婆子,鬧的越發(fā)的不像話起來,遂伸手一怕桌子厲聲嚇道:
    “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這樣撒潑打滾的胡鬧,有冤情盡管細細說來,主子何嘗會冤枉了你去,若再這樣撒潑胡鬧,也不必回了姑太太,一并的先打板子,讓你長長好好記性再說”
    謝橋平日里在這府里哪里發(fā)過威,慣常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大文學.即便下面的奴才們都知道這位姑娘興許不是個好惹的,可卻真沒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因此她首一發(fā)作,卻真鎮(zhèn)唬住了下面的婆子。
    邊上一個何府的老人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瞧著前頭謝姑娘的臉色,竟不由得想起了舊年的大姑太太,那可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主,想在她眼前弄鬼,再生幾副心腸都不夠使喚的。遂忙著伸手去拉扯地上的吳婆子。
    吳婆子傻愣了片刻,剛要再鬧,抬頭卻瞧見那謝姑娘掃過來的目光,清明冷厲明鏡一般,仿似能照到你心里最隱秘的所在,不禁嚇了一跳。一時也吃不準這位姑娘到底是個菩薩還是個閻王,卻也不敢太放肆了。
    謝橋見她老實了,轉頭道:
    “我倒是聽了個糊涂,姐姐可否告訴我知道,卻是什么東西沒了,值得這般鬧”
    玉蘭被吳婆子氣的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坐在那里只是不說話,玉梅卻道:
    “若是旁的也就罷了,是祖父最愛的那套龍泉青瓷酒壺杯盞,原是一套的,如今忽然少了兩個杯子,問她是誰摔了,卻也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我們姐妹這才疑她,誰知還沒等問的清楚明白,她便這樣鬧了起來”
    那婆子一聽心里卻有些敲鼓,本來壽宴上的器皿多的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那些粉彩福壽花樣和青花纏枝紋飾的杯盤都惹眼的很,她卻也沒敢昧下。只瞧著這套青綠色的酒杯,一無紋飾二無花樣,想著并不怎么起眼,便說摔了,想來也容易混過去,卻哪里明白什么青瓷白瓷的,如今聽了,心說難道是套金貴稀少的物件。大文學.
    謝橋余光打量那婆子兩眼,掃過地上跪著的那個小丫頭,遂站起來,走到她身前和悅的道:
    “你叫什么名兒,今年多大了,家里還有什么人,如今可都在何處當差”
    那丫頭怯生生的抬頭,見謝橋溫柔帶笑的樣子,不禁放松了一些,諾諾的道:
    “我......我叫小蓮,過了年就十二了,家里還有大哥和二姐,大哥叫來生,是莊子上的,二姐叫翠荷,在府里的針線房里做活,吳媽媽是我二姐做主認的干娘,便于平日里照顧些許”
    謝橋點點頭,仔細瞧了瞧地上的碎瓷片,伸手挑揀出一片還算大的來,對著燈影兒仔細瞧了瞧,卻笑了,扭臉對玉蘭玉梅道:
    “以前看過古人書上的記載,言說宋處州龍泉縣人章氏兄弟均善治瓷器。章生二所陶名章龍泉,又名弟窯。章生一之哥窯其兄也,哥窯自不必說,有金絲鐵線之稱,人盡皆知。這弟窯又稱龍泉,以其釉色青如玉、明如鏡、聲如磬稱譽世間,如此粗劣的瓷片,卻哪里看得出絲毫來”
    說完卻把手里的瓷片放在玉梅玉蘭中間的炕幾上,笑瞇瞇的坐在一邊,再不開口,只慢條斯理的吃起茶來。
    那吳婆子聽了,臉色唰一下就白了,卻暗暗咬咬牙,如今之計也只能死死咬住便了。伸手一推前面小蓮怒聲道:
    “你這丫頭從哪里撿來的這等爛瓷片來充數(shù),哪里知道主子們都是火眼金睛的,還不從實招來。”
    那小蓮畢竟年紀小,被她這樣屎盆子一扣,卻小臉漲的通紅,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說什么好。那婆子哪里肯讓她辯駁,開口道:
    “定是你看那瓷片是個稀罕的,私昧了起來,想著偷換出去變賣幾個錢換零嘴吃,快快拿出來,咱們都得了清白,不然不止你,就連你老子娘哥哥姐姐都要跟著脫不了干系去的”
    那小丫頭一聽卻真害怕起來,更是不敢說話了。玉蘭冷哼一聲道:
    “即到了如今這般田地,媽媽再牽三掛四的推脫,或是嚇唬這丫頭也沒大用了,咱們勢必要弄一個水落石出的才成,誰也別想逃不過去”
    話剛落,王婆子一腳邁進來,瞧這情形忙道:
    “我這剛出去這么會兒功夫,怎么就把幾位姑娘氣的這樣了”
    說著狠狠瞥了那吳婆子一眼。玉梅卻道:
    “媽媽就出去這會兒功夫,就險些出了大紕漏了,不是橋妹妹見多識廣一語點破,我和蘭姐姐就被這婆子以次充好糊弄過去了,等出了這個門,還不知道怎么笑話我們姐妹愚蠢好欺呢”
    那吳婆子如今卻也不知道怎么分辨,只忙拉著王婆子一聲聲的喊冤枉。玉梅冷冷一笑道:
    “你還要喊冤枉,趕是打量著我們沒拿住你那實打實的證據(jù)是不。這倒也不難,如今這個時辰了,賓客散去,下人們只進不出,即便你們昧了東西也不難查,索性今兒咱們就翻檢個過子來,若是沒有贓物,我們姐們情愿給媽媽陪個不是,若是尋到東西”
    說著目光一利:
    “誰也休想善了。”
    王婆子一怔,側頭去看玉梅,心說別瞧著平日里不顯山漏水的,關鍵時刻,卻真有點子雷厲風行的氣魄,卻比嫡出的玉蘭小姐更強些。
    說話間,何氏那邊也聽著了信,帶著一大幫子婆子丫頭過了這邊來。一五一十聽了事情的經(jīng)過,一雙眼睛輕飄飄的掃過地上的吳婆子,不禁暗暗冷笑。心里說就你是個膽子大的,今兒就先借了你的由頭,好好整治整治這何府里的歪風邪氣。
    想到此,手一怕桌子道:
    “來人,封住二門,不許人進出,琥珀、青螺、你們各帶了人給我挨著個的屋子搜檢,我倒不信尋不出影兒來,王婆子你也過去跟著,過后也好仔細的回了您們家太太去”
    王婆子忙訕笑著躬身稱是,心里卻不禁暗叫糟,這一搜卻要出大事了。側抬頭悄悄去打量那邊的謝橋,心里不禁一抖。這位謝姑娘才是真神啊,精明還罷了,最要緊人家識文斷字,見識又多,想瞞過她的眼,卻真真比登天還難上幾分,不過輕輕點撥兩句,就清楚明白了,真是個心有七竅的。如今這才多大,將來可不是更難斗了嗎,怪道太太如此忌諱她,若是何府里進了這么位大奶奶,得嘞!今后她們誰也別想混了。
    王婆子跟著青螺、琥珀、帶著一眾夜叉似地婆子去了,何氏被讓在了上首落座,重新?lián)Q了新茶來。何氏拍拍玉梅的手輕輕點點頭,別低看了這個庶出的侄女,瞧著倒是個可造之材。
    側目瞧了謝橋一眼,更是從心里歡喜,遇事有如此的大將之風,卻真真的不多見。這如何進,如何退,點在哪里,停在何處,全在一個度字的把握上,這丫頭卻哪里還用她指撥,心里早就門清了。
    直弄到了大半夜,搜檢出來的東西,即便何氏心里早有數(shù),卻也想不到有這許多。吳婆子昧下的兩只酒盞在她大閨女房里搜出來的,她大閨女也是陣線房里的丫頭。不止這次壽宴上失的東西,還有往常各處的值錢物件,乃至各院里廚房婆子屋子里的燕窩魚翅等貴重食材干貨,一應俱全。這還只是一夜間粗粗搜檢出來的,可見平日里流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院子里拿住的婆子丫頭卻烏壓壓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就這樣,青螺琥珀卻還低聲回話:
    “只是粗略搜檢,并不敢再細了的”
    不止玉梅玉蘭謝橋有點傻眼,就是何氏也頗為震驚。一下子發(fā)落何府這么多人,即便是她也不能大包大攬的做主,遂低聲道:
    “青螺,你去前面速速把大老爺請過來。”大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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