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綜]. !
民國舊影(79)
劉副官從臥室出來, 已經(jīng)不見林雨桐的影子了。他回身問梅嬸:“人呢?”
梅嬸看向樓下的于曉曼:“林大夫跟于處長告別之后, 就離開了?!?br/>
這就走了?
他還要再問, 里面的電話又響了,這次是關(guān)潔:“你怎么回事?撂我電話?”
劉副官將話在嘴邊轉(zhuǎn)了兩圈,才道:“剛才長官打來電話,我敢不接嗎?”
“哦?”關(guān)潔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冷然:“你的東西運到了吧。這個功勞算是到你頭上了。那我這里呢?想扔下不管了?你說怎么這么巧,一樣在火車站的倉庫放著, 你的就能安全的運到,我的貨呢?到現(xiàn)在還滯留在這里。怎么?想吞下我這一批, 你的胃口未免太大!”
劉副官皺眉:“關(guān)參謀,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我的目標(biāo)可從來都不是錢,我更看重胡長官的身邊是不是干凈, 咱們的身邊是不是真的有工黨份子?!爆F(xiàn)在不能叫關(guān)潔知道自己的那批貨沒能按時到, 否則以這女人的聰明,肯定會對自己加以防備的。于是,本來滿肚子氣的劉副官難得的語氣和緩了些:“你也太著急了。要叫我說,幸好你的貨還在……”這話一出,電話那邊連喘息聲都重了起來, 他急忙道:“您先別氣!剛才我問長官了,他說是秦南那邊,工黨的游擊隊鬧的很厲害。你想想, 他們?yōu)槭裁磩e的時候不炸鐵路,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肯定是聞到味道了。這要是貨到半路上, 人家從火車上把貨給搶走了,你說怎么辦?到那時候您才真該哭呢?!?br/>
“他們不敢?!标P(guān)潔冷哼一聲,“工黨從來都注重名聲,這種制造摩擦的事情,他們做不出來。所以,明搶的事情他們干不出來。”
“哎呦!我的關(guān)參謀?!眲⒏惫偕焓炙闪怂梢骂I(lǐng),這個女人果然不好糊弄,他笑道,“您知道嗎?剛才工黨可是將那位借來的大夫接走了??墒?,他們拒絕今晚去驗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什么?”電話那邊傳來一聲東西巨響,像是把什么東西撞掉了一樣。
劉副官的先一下子就放下了,“這就是說,人家大概清楚倉庫里的東西是假的。所以,那炸鐵路的事情,就是針對你的那批貨來的?,F(xiàn)在你明白我為什么說你應(yīng)該慶幸了吧。如今,最要緊的是,怎么把你存在火車站那批貨先放在安全的地方。要不然,可真說不好了。”
電話那頭的關(guān)潔陷入長時間的沉默,顯然在衡量這話的可信度。
劉副官也不催,等了兩分鐘之后見對方還沒有應(yīng)聲,就道:“這事我就是給您提個醒,我不參與。您心里也別犯嘀咕……”
這話一出,關(guān)潔才道:“你等我通知吧。我得先想想……”
果然!
劉副官嘴角這才翹起,“好?。∮玫闹牡胤?,您只管說話。”
電話掛了,劉副官才癱軟在椅子上。接下來該怎么做,他得好好想想了。
梅嬸悄無聲息的進(jìn)來:“……于處長在屋里換便服,想來是要去赴約了?!?br/>
劉副官蹭一下站起身來,他怎么把這事給忘了。關(guān)潔那里要是行不通,自己就得先相處一番說辭來。要是于曉曼真是工黨,自己抓住她算是立功了。要是于曉曼不是工黨,那么工黨秘密跟她接觸必有所圖。想到莫名其妙失蹤的那批設(shè)備,他基本可以斷定,那一定是工黨干的。那么,他們接觸于曉曼,只怕是為了交換。用他們知道的情報,跟于曉曼談條件。畢竟,想把這批貨運回秦北,光是胡司令一個口頭的承諾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也就說說,只要跟著于曉曼,弄清楚了她跟工黨談了什么,至少總會有收獲的。要么確認(rèn)于曉曼是不是工黨,要么能從工黨口里得到關(guān)于倭國的情報并且能順藤摸瓜找到那批被工黨半路劫走的設(shè)備。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在屋里踱了幾步,吩咐道:“盯住于曉曼。還有,在貴聲源布控!快去!”
晚上的貴聲源,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秦腔高亢的旋律回響在樓里。所以,在這里說話,可以說是相當(dāng)安全的。兩人湊在一次說小話,別人一準(zhǔn)聽不清楚。
八點整,四爺和林雨桐準(zhǔn)時的進(jìn)了貴聲源。戲已經(jīng)開了半場了,一樓是大廳,密密麻麻的坐著許多人,更有那蹲在地上的,自帶小板凳的,磕著瓜子,剝著花生,來一碗粗茶,扯著嗓子叫好,好不熱鬧。二樓是雅座,坐在二樓從上往下,看的反倒更清楚些。兩人跟著伙計上了二樓,單獨要了一張桌子,一個大洋就綽綽有余。戲樓還得提供四盤點心,四樣干果四樣水果,外加一壺好茶。
入了座,要等的人還沒來,林雨桐就在帳子后面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梅嬸!她此刻挎著個小籃子,里面放著瓜子花生。她穿著黑色的補(bǔ)滿補(bǔ)丁的棉襖棉褲,帶著帽子,圍著頭巾,將臉都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大冷的天,這打扮混入人群,一點都不打眼。如果不是知道事先會有人監(jiān)視,她也不會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不用管……”四爺拍了拍林雨桐的手,真就認(rèn)真聽起了戲。
林雨桐收回視線,倒了茶遞過去,耳朵卻聽著戲臺上的唱腔。
“賢爺莫把虧欠表 ,難道說我楊家無有功勞 ?我楊家投宋來不要人保 ,白龍馬銀戰(zhàn)槍自掙功勞 。我大哥替宋王一命喪了,二哥短箭一命亡,我三哥馬踩尸難找,四八郎失落不還朝,五哥削發(fā)去學(xué)道 ,七弟箭射命不牢。我的父李陵碑前命喪了 ,單丟下孤身延景保宋朝 。東西殺南北剿 ,憑功勞掙來這紫羅袍。動不動你把楊家保 ,保楊家將你保了個無有下梢……”
高亢中帶著蒼涼,叫人心里堵漲的難受,偏偏半點都發(fā)泄不出來。
于曉曼上來的時候,就見這兩口子還真就在那里認(rèn)真的聽?wèi)?。她坐過去,挨著林雨桐坐了,伸手取下手里的帽子,剛好將嘴遮住,這才道:“到處都是眼睛耳朵,你們倒是悠閑。”
林雨桐倒了一杯茶過去,然后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著腮幫子剛好擋住嘴,“計劃進(jìn)行的很順利,這邊上鉤了。”
于曉曼笑了笑,這才放下帽子,看了一眼在帳子邊緣站著的手里提著水壺的伙計,扭臉跟林雨桐道:“賢伉儷請我過來,不會是就是為了聽?wèi)虬伞!?br/>
“當(dāng)然不是。”林雨桐將點心盤子推過去,“之前就說了,我是為了交易而來?!?br/>
“交易?”于曉曼沒拿點心,只抓了瓜子隨手的磕著,“一般的交易我可沒興趣?!?br/>
“倭國的間諜……你們內(nèi)部有倭國的間諜。”林雨桐正面對著樓梯口縮著的梅嬸,“用這個間諜,交換我們的東西順利到秦北?!?br/>
“誰?”于曉曼將瓜子往盤子里一扔,收起面上的漫不經(jīng)心,“你們說的這個人是誰?可千萬別告訴我,得等東西到了秦北你們才肯說。要真是這樣,那就不用談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空放一槍呢。”
隔著帳子的另一邊,背對著另一桌的正是喬裝而來的劉副官。那邊的話他聽不清楚,但是不停的過來倒水的活計,將那邊的話原原本本的轉(zhuǎn)述了一遍。不得不說,于曉曼的顧慮是對的!謹(jǐn)慎一些總是不會出錯的??捎跁月@樣的表現(xiàn),叫劉副官心里又嘀咕了起來,難道于曉曼真的不是工黨?如果她不是,那么說她是工黨的關(guān)潔又為什么告訴自己于曉曼有工黨的嫌疑呢?因為于曉曼跟何衛(wèi)華走的近?只是為了一個男人?
正想的出神,對面?zhèn)鱽碛跁月@愕的聲音:“是她?”這一聲將劉副官思緒徹底的給拉了回來。
她們說的人是誰?
從于曉曼的語氣看,她應(yīng)該是認(rèn)識這個人,而且相當(dāng)?shù)氖煜?。那會是誰呢?
伙計低著頭又過來了,“那個女人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劉副官恍然。這才對嘛,這么要緊的事怎么能宣諸于口呢。他急忙低聲問道:“什么字?”
那伙計伸手,蘸了茶杯里的水,在黑漆的桌面上寫了一個‘關(guān)’字。
劉副官心里波瀾皺起,他迅速的用手擦了桌上的字,“閉緊你的嘴!”
那伙計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剛要走,就看見于曉曼正在下樓梯。他回頭馬上示意劉副官。
劉副官看著于曉曼腳步匆匆的離去,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件事,不論如何,他都得插一手。
轅門斬子這一出戲挺長的,送走于曉曼,林雨桐示意伙計將桌上沒吃完的東西都打包。沒辦法,苦日子把人熬的,最見不得的就是浪費。
四爺又拿了一塊袁大頭,“可著這錢,把你們的點心一樣都來點……”
林雨桐知道,這是給常勝買的??蓱z的孩子,這段日子沒有人給他準(zhǔn)備小灶,也不知道瘦了沒有。
這邊伙計才轉(zhuǎn)身出去,跟隔壁隔開的簾子就被撩起來了,“您二位也在,真是巧啊?!?br/>
過來的是劉副官。
這倒是林雨桐沒想到的。
四爺指了指對面的位子,“原來是劉副官,請坐。”
劉副官將頭上的帽子拿下來,順勢坐在對面,“明人不說暗話,在您二位面前我也不弄鬼了。說老實話,我是跟著于處長來的?!?br/>
“您懷疑我們在接頭?”四爺哈哈一笑,“這個想法很好。我跟你說的秘密……”他的聲音低了下來,“于處長真是我們的人,真的!”
劉副官哭笑不得,“也是我愚蠢,要真是你們的人,你們避嫌還來不及,又怎么會這么明目張膽的見面。讓二位見笑了。不瞞你們說,你們剛才的談話我已經(jīng)聽到了……”
林雨桐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迅速的看向帶著點心上來的伙計,“還真是叫人防不勝防??!劉副官果然是能干。要是將這些本事用在對付倭國人上,那貴方也還真不用從我們這里要什么情報了。”
劉副官朝林雨桐微微欠身:“再次表達(dá)我的歉意。在對付倭國人這一點上,咱們是一致的嘛!”
“哦?”四爺接過話頭,“要真是一致的,那我們的設(shè)備又怎么會被調(diào)換了呢?”
劉副官擺擺手,“這事……說起來話長。我也不跟你們解釋了,我知道我說什么你們都不信。這樣……咱們用事實說話,我保證你們的貨能順利的通過關(guān)卡?!?br/>
“那我們需要為你做什么呢?”四爺?shù)沽艘槐杞o他,態(tài)度明顯是和軟了。
劉副官心里一松,只要有合作的態(tài)度這事情就好辦了,“貴方的貨是從我們的火車上偷……不是,是借走的。那么如今留下的這一批貨可就是我的了。這個咱們之間不能再有爭議……”
“不!”四爺擺手:“這批貨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你的貨也依然是你的貨。我們藏了你的貨,卻也運不出去。只有等我們的貨過了關(guān)卡,我們才能告訴你你的那批貨藏在了什么地方?!?br/>
“你要我?guī)湍惆堰@批貨運過去?”劉副官皺眉,“可你知道,這批貨如今不在我手里?!?br/>
“那是你劉副官的事情?!彼臓斝α诵?,“咱們連人帶貨過了關(guān)卡,你那一火車皮的東西就完璧歸趙。”
劉副官擦了頭上的汗,“那我怎么知道被你們藏的貨還在?”
四爺就笑:“通往秦北的路都被你們封死了,東西還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我們就算到時候毀約不告訴你們藏匿的地方,難道你們就找不到了?”
當(dāng)然不會!只要還在自家的地盤上,翻地三尺也能找出來。這世上哪里有什么絕對藏得住的東西。劉副官點點頭,“你就不怕我們先找到東西,然后不履行承諾?!?br/>
“你是說半路扣下東西吧。”四爺好整以暇,“那也簡單,玉石俱焚。”
保住一樣?xùn)|西困難,但是毀了一樣?xùn)|西,那可太容易了。真要逼急了,一包炸藥下去,誰也得不著。
劉副官哈哈就笑:“玩笑了!玩笑了!雙方得利的事情不做,我怎么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呢。咱們還是相互合作吧?!?br/>
四爺這才舉起茶杯:“那就這么說定了?!?br/>
劉副官端起杯子跟四爺碰了一下,“說定了?!?br/>
從戲樓出來,兩人手里提著一大堆點心?;氐睫k事處,四爺將點心遞過去,“都吃點。”
可是誰真的會吃?
“給孩子留著吧。”袁主任將點心放好,“都是大人了,不饞這個。對了,結(jié)巴回來了,安排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
四爺點點頭,“那就好。咱們等著出發(fā)吧。等貨上了車,咱們再驗?!?br/>
等袁主任走了,林雨桐才問:“你安排什么事情了?”
四爺扭臉看林雨桐:“當(dāng)然是那批被咱們半路上偷下的貨了?!?br/>
“不是藏著呢嗎?”林雨桐坐到床上暖被窩,一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傻了?”四爺就笑,“東西到手了不揣到自己的兜里,還真能給別人留著?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自己兜里安全?!?br/>
“怎么運出去?”林雨桐忙問道。
“水路!”四爺這么一說,林雨桐才想起草灘鎮(zhèn)靠著河邊的小‘別墅’。從那里走水路,是可以運出去的,“不過這是冬天,河面上結(jié)冰了吧?!?br/>
“今年沒有。”四爺僥幸的道,“水面上只有浮冰,沒凍住。小船分批次的往過運,沒人察覺。”
那里地下|黨活動十分頻繁,算是一個小根據(jù)地。再加上地理位置偏僻,還真就不容易叫人起疑。
可憐的劉副官,你說你沒事較什么勁。跟誰動歪心眼不好,你跟他動歪心眼。這回不輸?shù)哪俏缓玖羁薜澳锒疾凰阃辍?br/>
而劉副官顯然絲毫都沒有覺察出這交易里面是裹著□□的。他這會子想著,怎么才能叫關(guān)潔將她手里的設(shè)備老老實實的弄過來。這個女人身上有倭國間諜的嫌疑,可偏偏是特派署的負(fù)責(zé)人。想調(diào)查她,除非是有證據(jù),且要跟重青方面報備一聲的。如今自己拿這個人沒辦法,但是這批東西,哪怕是毀了,也絕對不能讓這個女人運出去。
回到別墅,就見于曉曼正坐在大廳里,“我找你有事?!?br/>
劉副官一愣,“有事?那樓上談?!?br/>
于曉曼起身,跟著劉副官就上了樓,關(guān)了門,她開門見山,“你是不是派人跟著我?”
劉副官正脫大衣的手一頓,“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br/>
于曉曼不置可否,“我也不瞞著你,今兒我見了林雨桐。她說有個姓關(guān)的是倭國間諜。這事事關(guān)重大,而這個人在重青……相當(dāng)有背景。再加上,她跟好些位居高位的……保持著超越男女之間正常社交的親密關(guān)系。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吧?”
就是說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千萬被得罪這個女人。要真是懷疑她是倭國的間諜,那么跟她保持親密關(guān)系的男人,還是身居高位的男人,這些人又在無意識中透漏了多少消息出去呢。要查她,那么她背后的人必然會站出來。
這個道理劉副官當(dāng)然明白,他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認(rèn)為要是她死了,有多少人會為她出頭?”
于曉曼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死了好!一死百了。只要嫌疑沒有定罪,這個死的時機(jī)剛剛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得感激咱們?!?br/>
劉副官秒懂,死了就誰也牽扯不上了。這就意味著沒人會為她出頭。
兩人之間算是有了某種默契。劉副官失笑,“沒想到,走到一起的會是我跟你。如此也好?!?br/>
“但我還是提醒你。”于曉曼面色凝重的道,“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叫她死的合情合理一些比較好。秦檜還有三個好朋友,她手底下真要有那忠心的,難保不會有人想著為她翻盤。到那時候,咱們?nèi)缃竦匿z奸,可就成了居心叵測了?!?br/>
“我明白。”劉副官深吸一口氣,“說不得,這事還有需要你配合的時候。”
“應(yīng)該應(yīng)分的。”于曉曼有些惋惜:“我當(dāng)她是老大姐,這些年我跟她的關(guān)系也親密,也不知道她從我這里都弄到了什么情報。如果真能除掉她,我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劉副官朝于曉曼笑了笑,卻沒有說話。他心里對于曉曼還是有多保留的,關(guān)潔說于曉曼是工黨,轉(zhuǎn)眼關(guān)潔就被工黨指認(rèn)為倭國間諜。誰的話是真的?誰的話是假的?他如今分不清楚了。也許都是真的呢。
可是如今這樣的情況,自己太需要這批設(shè)備了,所以,還是相信關(guān)潔是間諜比較好。自己別無選擇了。
至于于曉曼,這個不急!來日方長。只要她又尾巴,總能抓住的。
送于曉曼離開,劉副官在臥室里靜坐了半天,猛地想起什么似得,打開門朝樓下喊:“梅嬸!梅嬸!”
王春探出頭來:“梅嬸還沒回來。”
糟了!
梅嬸是關(guān)潔的人。自己原本沒懷疑過關(guān)潔,所以這次的行動也叫梅嬸參與了。可到現(xiàn)在,梅嬸還沒回來。她去哪了?肯定是去見關(guān)潔了。她會跟關(guān)潔說什么呢?
關(guān)潔皺眉:“你說于曉曼跟工黨接觸了?”
“是!”梅嬸站在關(guān)潔的面前,“劉副官叫我們監(jiān)視于處長……”
“她們都說了什么?”關(guān)潔靠在沙發(fā)上,問了一句。
“隔得遠(yuǎn),聽不見。只從唇形看,好似在做交易。說是咱們內(nèi)部有倭國的間諜。”梅嬸皺眉,“剩下的,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倒是劉副官,之前接了胡長官的電話,說了什么我在屋外也沒聽見,只是像是說的不怎么愉快?!?br/>
關(guān)潔站起來,在屋里來回的踱步,“看來為了間諜的事,劉副官是不會叫我將這批貨運走了。”
“那怎么辦?”梅嬸低聲道:“跟對方已經(jīng)說好了,預(yù)付款咱們都收了。”
“我知道?!标P(guān)潔帶著幾分懊惱,“你叫我好好想想?!?br/>
梅嬸低聲道:“這批貨,最后還是要上火車的??蛇@上了火車,朝哪邊運,以劉副官的級別,只怕是手伸不過去?!?br/>
“你是說瞞天過海?”關(guān)潔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行,劉副官不是傻子。即便不親自跟車,也會派人跟著的……”
正說著話,電話就響了。關(guān)潔伸手接起來,“哪位?”
“是我!”劉副官的聲音從電話是傳過來,“關(guān)參謀,我有要事,現(xiàn)在我就在你家附近的咖啡店,能見您一面嗎?”
關(guān)潔沉吟了一瞬,眼睛瞇了瞇才道:“我睡下了……算了,還是你過來吧?!?br/>
掛了電話,關(guān)潔就示意梅嬸:“趕緊走。走樓道的側(cè)門出去?!?br/>
梅嬸應(yīng)了一聲,利索的關(guān)門出去了。
側(cè)門慢慢打開,梅嬸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腳剛踏出去,就覺得腦后一疼,頓時就是去了知覺。于曉曼四下看看,確定沒人,這才拖著梅嬸出去,樓下暗影里停著一輛黑色的車,關(guān)三正在司機(jī)的位置上等著,見到來人,馬上將車門打開,“于處長,您手腳夠利索的?!?br/>
于曉曼不答話,等看到另一邊的車子過來的時候,才道:“走!”
關(guān)潔在樓上聽到樓下的車聲,站在窗戶口往下看,就見一輛車剛停下來,劉副官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他的目光看向另一邊沒有打車燈悄然離開的車子,嘴角翹了翹,于曉曼這人的能力還是沒有問題的。
“進(jìn)來吧?!标P(guān)潔將門打開,讓開門口叫劉副官進(jìn)來,“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關(guān)參謀,今天我得到一個重要消息,說是咱們內(nèi)部有倭國間諜?!眲⒏惫偌钡?,“對工黨的情報系統(tǒng),您也應(yīng)該有所耳聞。他們確實是有許多獨到之處。既然那么說了,我想我們內(nèi)部一定不怎么干凈。這事事關(guān)重大,您看你是不是也能退一步,叫我先借你手里的設(shè)備一用。”
“借?”關(guān)潔皺眉,“你想怎么借?”
“您手里這批,先給工黨。等到了交界處,咱們得到咱們需要的信息,這東西他們還帶的走嗎?”劉副官神秘一笑,“上面可是又下令剿工了。胡司令再不動一動,重青可就該著急了,這一點您比我清楚。所以,咱們根本就不需要擔(dān)心雙方摩擦……”
“可那東西到了你們胡司令的地盤上……”關(guān)潔眸光一冷,“這肉塞到了他的嘴里,他豈有不吃下去的道理?”
“可您的肉不同啊?!眲⒏惫賰墒忠粩?,“別說我們胡司令會動心,就是我有時候也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去。但是你的肉有毒啊。吃下去不難,可難的是不好消化。您的嘴一歪,往重青告上一狀,我們胡司令可是吃不了兜著走。這都是見不得人的買賣,搶了您碗里的肉,您就會掀了桌子。大家都玩不成了。何況,咱們的軍需可都是重青配給,要真是叫上面對胡司令不滿了,那配給上稍微動點手段,那都不是小小的一套設(shè)備能彌補(bǔ)的。因小失大的事情,我們胡司令可是不會做的。這次,在交界處咱們玩一把大的,一方面,您和胡司令對重青都有了交代,省的他們覺得您督導(dǎo)不理,覺得我們胡司令是只拿錢不辦事不敢跟工黨真刀真槍的干。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揪住間諜。就算是有了什么閃失,可只要抓住間諜,咱們就是大功一件。怎么想,您都不吃虧?!?br/>
這話也有道理。只要在交接處開槍了,這就算是跟工黨干上了。哪怕只開一槍,報上上面也會變成小股部隊摩擦。要真是小摩擦,報上去這就成了小戰(zhàn)役。從上到下,一貫如此。真出了這事,對自己和胡司令反倒是好事。重青一天一催,這邊沒有動靜確實有畏戰(zhàn)的嫌疑。再說那間諜的事,抓到固然是好,抓不到,那就只能是誤傷身死。反正總會有那么個間諜交差的。
“可以!”關(guān)潔答應(yīng)了下來,“不過我要跟車。這批東西不能離開我的視線?!?br/>
“我也正有此意?!眲⒏惫亳R上笑了,“那我去調(diào)集車輛,咱們后天就走。”
“汽車?”關(guān)潔皺眉,“怎么不用火車?”
“火車通不到交界處?!眲⒏惫賴@了一聲,“沒辦法的事?!?br/>
關(guān)潔笑了笑:“你最好信守承諾,要不然……你該知道的,只靠著我是做不了這么大的買賣的。這背后可通著宋家呢。你們胡司令不會因小失大,這點我信。我敢應(yīng)下來,是我知道,誰妄圖從宋家嘴里奪食,都落不到好。夫人的耳旁風(fēng)還是很管用的。”
劉副官心里一凜,卻更加堅定的除掉這個女人的決心。手眼通天的人放在身邊,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天一早,劉副官開著吉普親自過來接人,“貨已經(jīng)裝好,可以啟程了?!?br/>
四爺和林雨桐上了車,結(jié)巴已經(jīng)帶人跟著車隊,每輛車上有兩個自己的戰(zhàn)士跟車。
一行人在城外匯合,于曉曼,關(guān)潔和何衛(wèi)華在另外吉普車上。
林雨桐隔著車窗看向即便穿著軍裝也顯得身形窈窕的關(guān)潔,就見她拉著何衛(wèi)華,然后對于曉曼說了一句什么。
隨后,于曉曼就朝這邊走來,開車直接坐到了副駕駛上。
“怎么了?”劉副官問了一句。
“沒事。”于曉曼輕哼一聲,“嫌我礙事。”
“那你就別礙事的好?!眲⒏惫俸俸傩α藘陕暎斑@一路上一天一夜,孤男寡女一輛車,總會有點不能對人說的故事的?!?br/>
“沒皮沒臉。”于曉曼十分不屑的樣子,“何衛(wèi)華不打算跟咱們走的,結(jié)果硬是給拉來了。得虧她豁得出去……”
車上了路,半天時間就到了渭楠。劉副官原本還想著胡司令知道要出面攔下來的,畢竟東西都到了自家門口了,先把東西截下來再說吧。為此他還專門叫車都停下來,大張旗鼓的吃了一頓飯,結(jié)果誰也沒等來。
直到半下午的時候,車子重新啟動了,劉副官還沒回過神來。
不應(yīng)該??!
怎么想都覺得不應(yīng)該。
林雨桐嘴角隱晦的撇了撇,那位胡司令當(dāng)然不著急了。因為倉庫里那些用來蒙騙人的東西這會子已經(jīng)裝上火車,往渭楠運呢。當(dāng)然了,路上不會一帆風(fēng)順,總得等到這邊過了交界線,那批假東西才會到站。既然從人家的地盤上過,不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怎么行。她偷偷的在四爺?shù)氖稚掀艘幌?,四爺反手攥著她不叫她瞎胡鬧。
過了渭楠,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了交界區(qū)域。因為有合作這兒前提在,這一路上倒也相處的還好。四個人亂換著開車,晝夜不歇著,也不會覺得累。
等到天亮的時候,車隊停下來了。
劉副官回頭看向四爺和林雨桐,“再往前走二里路,就是交界處。想來貴軍也已經(jīng)在對面等著交接呢。當(dāng)初可是說好的,咱們這交易……”
四爺十分理解的樣子,“應(yīng)該的!說過的話自然是算數(shù)的。你可以去你們的哨所打電話,問問你們的胡司令,是不是有一批貨已經(jīng)往渭楠運了。當(dāng)然了,路上有點慢……”四爺指了指車隊,“我們不過去,你們的那批貨也到不了?!?br/>
竟然同時起運了那批貨!怪不得胡司令在渭楠沒有派人攔截呢。
四爺像是明白他怎么想的一樣,笑道:“你們胡司令沒有派人攔截,并不光是因為他知道他的貨沒少,更是因為火車上還有咱們這一批的汽車上,都有我們的人。而這些人身上,全都綁著炸藥。只要稍有動作……你知道的,咱們從來不缺乏玉石俱焚的勇氣。”
呵!這心黑的!一批假貨重復(fù)使用,把人哄的滴溜溜亂轉(zhuǎn)。
林雨桐打開車門招招手,結(jié)巴一聲令下,車上的戰(zhàn)士就將衣服解開了,身上纏著的果然是炸藥。
劉副官哈哈兩聲,“你們這又是何苦呢?我是那不將信用的人嗎?”
車子剛要開,關(guān)潔就跑過來了,打開車門一把把劉副官揪下去,“當(dāng)時怎么說的?這貨是我借給你的!你他|媽|的真的要過去?把這些白白的送給工黨?你是不是瘋了?”
劉副官掏出槍指向關(guān)潔:“老子受夠你了!你最好老實的呆著,不要老子就以倭國間諜罪就地□□了你!”
“我是倭國間諜?”關(guān)潔氣急而笑,大聲呵斥道:“我看你就是工黨!”
何衛(wèi)華一把抱起關(guān)潔,對劉副官道:“怎么還用上槍了呢?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呢?趕緊走吧?!?br/>
關(guān)潔踢騰著雙腿:“何衛(wèi)華,你放開我。我要去問清楚……”
何衛(wèi)華一把將人塞到車?yán)?,“稍安勿躁,別攪了劉副官的安排?!边@批貨送過去要緊,可別叫這個女人在這里添亂耽擱了事。時間一耽擱,火車上那批假貨要是到了,這邊這戲就唱不下去了。
車隊開始前行,到了交界的地方,車才停下來。
交界處設(shè)置著路障,路障的一邊是**,另一邊是工軍。衣裳武器不同,兩方都舉著武器戒備的對峙著。
于曉曼從車上下來,抬頭往那邊一看,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那個站在最前面的高大的身影,就這么突如其來的進(jìn)入了自己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