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甸,一份報紙被安藤千惠遞給了朱清嚴,這老小子的傷一時半刻好不了,只能躺在醫院里吃了睡睡了吃,過著豬一樣的幸福生活。接過報紙,朱清嚴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我看不懂啊!”
安藤千惠笑著收了英語版的報紙,說:“陛下,沒辦法,這地方沒有漢報,荷屬東印度政府也禁止南洋華人自己開辦報社,我可以給你翻譯。”然后自己低頭看了一遍,將大致意思再給皇帝概括出來。
也沒什么新鮮的,這是荷屬東印度的官方報紙,現在前線在打仗,按照官方的標準,只能是報喜不報憂。譬如丟失巴厘巴板的原因就沒說,只說是戰略安排,暫時性的撤退,并一再宣傳明軍殘暴的一面,尤其是塔拉卡恩大屠殺,直接為荷蘭人的宣傳提供了佐證。
這就是官方報紙,你想聽到一個真實的消息,甚至其中一個真實的字眼都是不可能的,朱清嚴無奈地搖搖頭,叫了一聲:“文貞,你進來!”
在門外站崗的鐘文貞走進來,朱清嚴道:“國內有什么消息傳來,就是關于前線軍情的?”
“總參發來一份匯報軍情的電報,破譯后,內容只說是我軍已經打到了巴厘巴板,如果不出意外,八月之前就能推進帕朗卡拉亞和馬辰一線,一旦攻克這兩座軍事重鎮,等于將荷軍逼到了西南角,到時會在坤甸決戰。”
“坤甸?就在這里?”朱清嚴驚訝了一下,隨即平靜下來,“你說荷蘭人會不會狗急跳墻,對我不利?”
鐘文貞面無表情道:“陛下,我認為你這是咎由自取,讓你走你不走,活該!”
“呵呵,少將,你的怨念貌似很大喔?”朱清嚴苦笑一聲,“說實話,我也后悔了,沒必要因為那些卑瑣的土著把命留在這里,不過……盡人事聽天命吧!”
想了一下,他對安藤千惠道:“快中午了,我也餓了,你去給我買點吃的,文貞會派兩個人保護你的。”好幾天下來都是這樣,安藤千惠已經習慣了,便點點頭,將報紙放在桌上,邁著輕緩地步子出去了。
朱清嚴其實并不是太餓,但他也想不到現在能干什么,吃飯或許是消磨時間的一個辦法,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覺,這一天就過去了,真是豬一樣的生活……
鐘文貞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忽然道:“陛下,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我知道我不讓你說也沒用。”
鐘文貞絲毫不感到尷尬,徑直道:“陛下,你真的喜歡這個日本女人?是不是非娶她不可?”
朱清嚴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心說這是嘛意思,吃醋了?隨即搖搖頭,他還沒有自戀到這個地步,便道:“我是挺喜歡千惠的,哈哈,我以前就聽說日本女人賢惠聽話,唯男人之命是從,嘖嘖,不錯,我是感受到了,千惠真的很合我胃口的。當然,娶不娶她另當別論,我也知道我這個大明皇帝娶一個日本女人影響有點那啥,現在先壓著,等以后再說吧。”
“陛下,這立后是大事,以我的特殊身份,本來不該置喙,可是……”鐘文貞的臉色不太好看。
朱清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要說了,這本就不是你該管的事。”
鐘文貞被自己將了一軍,噎得說不上話來,心下一橫,咬牙道:“陛下,其實我是代表內閣……”
話沒說完,朱清嚴直接打斷道:“內閣?看來是洪如一和你通的氣,我說這個新總理怎么就非得關心我的私生活,那么多國家大事不處理了?”
女侍衛長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終鐵青著臉道:“陛下,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雖然皇帝已經沒有了權力,畢竟是名義上的國家元首,能切身接觸到許多機密,安藤千惠又不能確定是不是日本間諜……”
“這個世界上誰都會背叛我,除了千惠和你,以及我那個傻妹妹清清,你們三個人我始終相信你們不會背叛我!”朱清嚴淡淡地說,“不用多說了,我信任你們,只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我的信任,你們若是背叛我,我也認了,出去吧,繼續站你的崗。”
鐘文貞一個勁兒地發愣,心里騰起一陣怪異的暖流,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出門。
安藤千惠很快回來了,不過這時候朱清嚴已經昏昏欲睡,她說:“陛下先睡一會兒,睡眠有助于傷口愈合,這飯我先放著,陛下醒來再吃。”
朱清嚴點點頭,頭一歪,沉入夢鄉。
殊不知,一隊隊荷軍士兵已經包圍了整座醫院,其中領隊的是一名荷軍上校,包圍完成,一個大頭兵跑來報告道:“長官,布置完畢,全軍待命!”
荷軍上校沒有說什么,反而身邊的一名參謀憂心忡忡道:“閣下,這樣做……”
“噢,你有什么想法?”
“我軍雖然暫時失利,但加里曼丹島上本就不是主力部隊,并不能看做我軍無能,畢竟明軍人多勢眾,而且裝備精良。”參謀試圖挽回一點局面,“因為戰局不利,貿然對明國皇帝動手,將導致嚴重的后果!”
荷軍上校不為所動道:“嚴重的后果?多么嚴重?”
“看起來我軍節節敗退,實際上哪怕我軍真的被明軍擊敗,最后還得走到談判桌前,為各自的利益進行談判。迫于美國人和英國人的壓力,哪怕明軍占領了東印度群島全境,也不敢長久駐軍,遲早會撤出去;但是,若我軍貿然逮捕明皇,甚至對明皇做出傷害性舉動,我國在亞洲最大、最重要的這塊殖民地就……”
荷軍上校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著急上火的參謀,悠然道:“你說的不錯,可我不打算采用。”
參謀驚道:“這是為什么?閣下,這不是小事,女王陛下和首相大人絕對不會允許你做這種事,這關系著王國的國運,你難道想成為千古罪人嗎?”
上校只是不答,徑直下達了抓人的命令,參謀真想開槍打爆他的腦袋,奈何這是不可能的。
醫院的二樓走廊上,二十個中南海保鏢盡忠職守地層層布防,在來者不善的荷軍士兵沖上二樓之后,保鏢們立即判定這是沖他們來的。一半毫不猶豫地拔槍射擊,一半回身護住了病房門口,不過,荷軍畢竟人多勢眾,死了幾個人立即反擊,堆了幾條人命便沖了上來,這醫院走廊比較狹窄,中南海保鏢的靈活性發揮不了,荷軍的人數優勢也被限制。
鐘文貞見狀不妙,闖進了病房,槍聲驚醒了做美夢的朱清嚴,安藤千惠露出一副恐懼地樣子,手下意識地往腰間摸,卻摸了一個空……
“陛下,是荷蘭軍隊,不知道發什么瘋沖上二樓,估計就是沖你來的,我們趕緊撤離!”
朱清嚴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我這身體還想跑?罷了,我就是拖累,既然他們的目標是我,肯定做了完全準備,我們就這幾個人,就別做無謂的犧牲了,讓他們停手,投降吧!”
“陛下……”鐘文貞抑制不住地悲憤,卻也知道皇帝說的是實情,有朱清嚴的拖累,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