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軍第九師一萬三千名官兵開著坦克、拉著火炮、開著裝甲車,高唱戰歌,武裝到牙齒用一種摧枯拉朽的力量脫離綏遠,進入蒙疆。經過索朗克爾、哈坦布拉格、宗巴彥等一系列城鎮,抵達賽音山達進行短暫的休整,這時候姜玉貞收到前線偵察兵傳回來的消息,巴嘎諾爾一戰,東軍不敵,潰敗之后已經退往肯特,明軍教官中有一名少尉在撤退過程中因為自告奮勇留下斷后,不幸被蘇軍的炮火炸得尸骨無存,壯烈殉國。
要從賽音山達趕到肯特,還要穿過阿勒坦布雷、嘎勒希爾、溫都爾汗等軍事重鎮,雖然第九師行軍速度很快,但畢竟不是空軍,沒法飛過去,再怎么樣也得明天才能抵達目的地。姜玉貞現在擔心的就是東軍能不能再堅持一天,尤其是在東軍中的明軍教官,已經有了一名好漢子殉國,不能再讓他們做無謂的犧牲了。
“軍長,最高統帥部電報。”軍事電報員擺弄著電報機,將一份電報遞給一名少校參謀,后者立刻小步跑到姜玉貞面前,大聲報告。
安蒙總司令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念!”
“姜玉貞少將鈞啟:令到即日,望第九師袍澤戮力同心,東蒙將士血戰竟日,今將軍北上,承擔七億三千萬國民之殷勤冀望。克復蒙疆,千秋功業,慎之慎之!最高統帥部,天和二年(一九三二年)二月八日。”
這只是一封普通的軍訊電報,沒什么實際內容,主要是給第九師打氣,以及催戰。姜玉貞眼睛在欣賞塞外雄奇的風光,雖然是春天了,但北方還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情景,當然,枯黃的牧草早就埋進了泥土里,綠油油的景色正在逐漸復蘇;第九師官兵詢問了當地的牧民,得知東戈壁并沒有發生戰斗,蘇軍一直沒有將戰火燃燒到這里,也就是說,戰斗仍發生在肯特地區。
“下一站是阿勒坦布雷,這一路上只有風光,很少見到人,說起來,蒙古的人就是太少了,尤其是漢人,否則老毛子哪有那么容易侵占這片北方領土?”姜玉貞健步走著,馬刺踩在凍得**的土地上嘎吱作響,一名大校參謀長跟在他的身邊。
“軍長,兄弟們可不容易,這路實在太難走了,雖然全是平地,但沒一條完整的公路,行軍速度被拖慢,要不然我們傍晚時分就能趕到肯特了。”
“別抱怨了,我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旅游的,休息好了沒有?好了就動身,時間不等人啊!”
肯特,殘破的城防還帶著溝溝壑壑煙熏火燎的痕跡,中午溫暖的陽光灑在這一片土地上,讓人覺得異常舒適。只是,黎尚武等人卻絲毫沒有心情感受這種氛圍,城頭上,死尸都被抬了下去,血與火剛剛還在這里爆發,每個人都是心情沉重,一名明軍大士搓了搓被凍得僵硬乃至皸裂的手,苦笑道:“這樣下去,今天我們都捱不過去!在巴嘎諾爾,我們損失了兩千多名兄弟,火炮損失殆盡,銳氣也沒了,這仗還怎么打?”
“第九師如果今天還不能到,肯特肯定要丟了!”
“這該死的老毛子,我們這么一點人,配上幾條鳥槍,連個訓練時間都沒有,管個球用!”
“要不現在就丟了肯特,老毛子只打了一上午,城防就變成了這樣,根本守不住嘛!反正肯特也不是必守之地,后面還有更多的地方需要防守!”
黎尚武沉聲道:“夠了,都給我閉嘴!我明確地告訴你們,第九師今天到不了,如果第九師的袍澤是輕裝前進,急行軍的話,或許能在晚上趕到,可是,對付老毛子能用輕裝部隊嗎?你們看看,老毛子幾十門大炮,二十幾輛坦克,這才是關鍵!不把這些大家伙打掉,一切都是白搭!第九師就要來了,我們的袍澤就要來了,那就給我全部打起精神,迎接袍澤的到來!”
下午的時候,蘇軍繼續進攻,由于東蒙軍隊是從巴嘎諾爾逃出來直奔肯特的,蘇軍在身后緊追不舍,他們自然沒有時間在城外構筑外圍陣地。而經過一上午的炮擊,肯特城防搖搖欲墜,東軍每一名普通的大頭兵都可以想象接下來的戰斗,那絕對是最慘烈最血腥的巷戰!
黎尚武指揮軍隊退入城中,不再毫無意義地防守城墻,蘇軍潮涌一般涌入城內。上次在巴嘎諾爾,東軍沒有在城破進行頑抗,而是迅速撤退,所以蘇軍沒有經歷殘酷的巷戰,這一次不同了,黎尚武沒想著退,既然不退,就只能打,狠狠地打!
巷戰中,雙方軍隊交相糾纏,難辨敵我,火炮又不能拉進城里,城內防御眾多,地形結構極為復雜,火炮到了這種地方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反而還成了累贅。至于坦克,倒是能派上用場,但用處不大,畢竟就那二十幾輛坦克,捉襟見肘,再加上地形的制約,坦克的優勢也下降不少,對戰局起不到大的影響。
東軍士兵都是本地人,對地形比較熟悉,雖然他們一直在潰退,一直在犧牲,但他們始終相信他們的犧牲有價值,他們的鮮血能為大明的主權獨立和領土完整染上一片艷紅的光彩!
蘇軍本來不擅長打這種城市戰,不過由于東軍實在素質低下,再加上以漢兵為骨干,常年在草原上的游牧生活,也影響了這些漢家男兒。可以說,東軍更擅長的是冷兵器時代的野戰,而不是一下跨越到熱兵器時代,用自己落后的軍事思想去硬碰蘇軍的長槍大炮!
蘇軍很快肅清了半個城市,大勢已去,黎尚武哪怕再怎么堅持,肯特也守不住了,東軍的殘兵還剩下不到四千人,而且個個帶傷。黎尚武長嘆一聲,吩咐和第九師取得聯絡,拍電報給姜玉貞將軍,報告肯特陷落。
隨后,東軍撤離肯特,向北面的賓代爾退卻。而蘇軍沒有趁勢窮追不舍,東軍只是輕裝部隊,撤退干凈利索,也帶不了什么東西,而蘇軍又是大炮又是坦克,羅科索夫斯基就是神經再大條,也不認為在這樣的負擔之下還能追上東軍,況且砧板上的魚肉,下刀并不急在一時。
肯特陷落之快并不讓人意外,剛剛走到溫都爾汗的姜玉貞一接到電報,即令第九師停止前進,大校參謀道:“軍長,肯特不能去了,而賓代爾更不可能守住,我們為今之計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留在溫都爾汗,等待下一步戰局明朗,同時等待后續部隊支援;二就是圍魏救趙,或者說直搗黃龍,直擊庫倫!”
“庫倫守軍如果單單是蒙古兵,就算有十萬天兵天將也不怕,問題還有八萬蘇軍,羅科索夫斯基帶出來鎮壓東蒙的軍隊只有兩萬。第九師一萬三千人,去了庫倫又能發揮什么作用?”一名小參謀并不贊同第二個方案。
其他人各有各的說法,最后還得姜玉貞拍板,他想了想道:“第九師的主戰裝備很多都是偏重的,行動不便,而且后續部隊不跟上來,這仗根本沒法打!不過,萬事開頭難,不能因為有了困難就做縮頭烏龜,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溫都爾汗不是久留之地,去了庫倫或許能在側面給羅科索夫斯基一些壓力,迫使他不敢在對付東蒙的時候全力以赴。”
老大都這么說了,其他人自然不能有任何意見,況且這也是從他們這群參謀想出來的兩個方案中擇一而用。
注:天和這個年號是朱清嚴登基時改的,按照古代的禮儀傳統,如果某位皇帝龍馭賓天,他的年號沒有滿一年,就繼續使用,直到第二年再更改年號。譬如天佑皇帝在九一八前就死了,按理說他的年號也該到一九三二年元旦再改,不過新明國新氣象,這里就不那么麻煩了,直接讓天和代替天佑,二十世紀明帝國已經采用了西元紀年,年號保留下來也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