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黃星感覺到了一系列微妙的關(guān)系變化。以前付貞馨都管鄧光輝叫鄧總,這一改口叫老鄧,不僅是稱呼上的改變,還預(yù)示著付貞馨在這次變故中站起來了,腰桿子硬了。
鄧光輝的手機店總部規(guī)模不算足有二百多平方,店內(nèi)有四個女營業(yè)員。昨天黃星和付貞馨來過一趟,但只是粗略地看了看,并沒有深入了解。這次鄧光輝帶著二人左轉(zhuǎn)右看,饒有興趣地講解著店鋪和分店的情況。最后鄧光輝停在一個長的挺漂亮但打扮有些張揚的營業(yè)員面前,笑說,你們猜,我這個營業(yè)員以前是干什么職業(yè)的?
付貞馨隨口問了句,干什么的?
鄧光輝笑道,足療店技師。去年我去足療的時候,見她口才了得,就把她忽悠過來當(dāng)營業(yè)員了。可謂是三顧茅廬啊。不過目前看來,我的眼光很不錯,她現(xiàn)在是我們店里的全能人才,銷售成績一直是遙遙領(lǐng)先,很多基本的售后問題,她都能輕松解決。
那女營業(yè)員隨口附和了一句,鄧總就是我的伯樂。
付貞馨笑了笑,說,好好干,有前途。
整個店鋪,三碼機和高仿機占到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品牌機專區(qū),付貞馨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相當(dāng)嚴(yán)峻的問題:有好幾款諾基亞、摩托羅拉、三星的機子,標(biāo)價都很低,平價甚至是低于進貨價。付貞馨皺眉說,老鄧啊,你定價這么低,賠死你。這款諾基亞標(biāo)價竟然比進貨價還低十五塊錢。你瘋了是吧?
鄧光輝哈哈大笑說:我這是一種營銷策略。
付貞馨追問:不管你是什么策略,賠錢賣指定賺不到錢。除非你這幾款都是水貨。不過看樣子不像。
黃星在一旁看了半天,卻像是看出了門道,插話道:鄧哥你可真狡猾啊。這幾款機子都是大眾機,你定價一低下來,客戶就會覺得你其它的手機也賣的比別的店里便宜,這一招叫旁敲側(cè)擊。不過這種營銷方式,已經(jīng)被用濫了,客戶智商在與時俱進,但商家的營銷方式,卻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個模式。我覺得,還是誠信經(jīng)營最好。
鄧光輝臉色一變,付貞馨跟著問了句:但是如果大部分客戶都選中了這幾款標(biāo)價低的機子,你還是賺不到錢。
鄧光輝笑道:賺不賺錢還不是咱說了算。客人選的話,就說脫銷缺貨,然后幫他們介紹其它手機。誰都知道,像諾基亞這樣的品牌價格太透明,根本賺不到什么錢。一臺賺五塊十塊,一天賣十臺才多少錢?賺錢的還是三碼機,便宜,功能全,音量還大。現(xiàn)在客戶都喜歡聲音大的,像那些品牌機分貝值都是經(jīng)過檢測的,有時候聽不到來電鈴聲。三碼機的鈴聲音量,得天獨厚,像低音炮。
黃星道:今天我和小付總?cè)ド虉鲑I衣服,品牌店里有搞贈優(yōu)惠券的活動,咱們可以借鑒一下。
鄧光輝一擺手說:老調(diào)子了,都。咱從來不用。
黃星笑道:贈優(yōu)惠券,看起來是老把戲,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么一種俗不可耐的促銷方式,為什么一直長盛不衰?拉攏老客戶,促動消費,非這一招莫屬。這一招就是抓住了客戶貪小便宜的心理,贈了優(yōu)惠券不舍得扔掉,只能再加錢折購店里其它的商品。
付貞馨皺眉道:黃黃主任,你這是在含沙射影說我呢?
黃星趕快說:沒,沒有啊。小付總,其實我覺得吧,公司可以把搞活動這一塊攏一攏,把代理商和下面的賣場都統(tǒng)一起來,一塊搞活動。現(xiàn)在公司的促銷都是在玩兒單打獨斗,沒太大的影響力。
付貞馨噘著嘴巴說:那是你和單主任的事兒,我主管的是公話和業(yè)務(wù)這一塊,幫手機部門出來慰問代理商,已經(jīng)是我越職了。你可以,可以回去跟我姐商量。
她用了一句慰問,聽起來倒是別有洞天。
鄧光輝抽出一支煙叼上,笑說: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讓我們狗土吃飯。
付貞馨愣了一下:什么狗土?
鄧光輝解釋說:gt,英文,去。去吃飯。
付貞馨撲哧笑了:好好的一個英文單詞被你活活糟蹋了,還狗土,你這是狗嘴里吐不出或許是意識到自己這句諷刺過于犀利了,付貞馨及時收住后文,接著說了句:letsg!
鄧光輝笑說:letsg,t。
黃星心想這鄧光輝還挺幽默。
卻說聊城這家江北水煮魚干的規(guī)模還挺大,里面的客戶有很多是四川籍或者重慶籍的,一口的川哥川妹腔調(diào)。服務(wù)員和前臺也大多是四川人或者重慶人,一口的撇腔拉調(diào),聽起來還挺悅耳。
氛圍,這種氛圍吃重慶特產(chǎn)江北水煮魚,才有氛圍。
老規(guī)矩,黃星和鄧光輝喝白酒,付貞馨喝紅酒。
水煮魚吃在嘴里,又麻又辣,不一會兒工夫,黃星便覺得整個嘴唇子像是被炮彈炸飛了似的,沒了知覺。不過這種感覺很奇妙。
一個半小時后,酒場告畢,鄧光輝提出去ktv唱會兒歌,付貞馨沒反對。
來到了一家叫做春意盎然的量販?zhǔn)絢tv,點了幾瓶啤酒,要了個小包廂。鄧光輝開始揮麥豪唱。
付貞馨也坐過去點了兩首歌,一首是困砂,一首是再見了我的愛人。還別說,這付貞馨平時看起來很野蠻,唱歌的時候卻是溫情款款,脈脈含情。輕扭著腰身,輕晃著頭部。她的聲音很清澈很純真,甚至還有一絲生澀的味道。但是讓人聽起來,卻覺得那般悅耳和震撼。這兩首歌唱完后,鄧光輝提出要和付貞馨合唱一曲,付貞馨連連搖頭說,各唱各的,不搭伙。
在這種氛圍之下,黃星也斗膽點了兩首,一展歌喉。付貞馨說黃星的嗓音很像劉德華,深沉,帶著一點哭腔。黃星笑說,我是聽著劉德華的歌長大的。
隨后服務(wù)生送進了兩個果盤和三瓶飲料,桌子上的啤酒幾乎已經(jīng)被鄧光輝吹光,他紅光滿面地對著空瓶子吹氣伴奏,表演起了口技。但說真的,他的口技實在不怎么樣。
一個半小時后,黃星起身上了趟廁所。洗完手回包廂時恰巧與付貞馨擦肩而過。
付貞馨騰出一只手拉拽著屁股縫,隨口說了句,準(zhǔn)備結(jié)束吧,時間不早了。
黃星說,好。我一會兒跟鄧總說。
回到包廂時,黃星一眼瞅到,坐在沙發(fā)上的鄧光輝突然一聳身子,將手里的飲料慌張地擱在桌子上。黃星詫異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鄧光輝剛才拿起的并不是他自己那瓶紅茶,而是付貞馨那瓶小洋人。正疑惑間,鄧光輝卻招手將黃星召喚過去,坐在他身邊。
鄧光輝遞了一支煙過來,笑說,真點兒背,這么糗的事兒讓你看到了!替我保密,怎樣?
黃星笑問:什么意思?
鄧光輝一怔,瞄了一眼付貞馨的那瓶小洋人,說:我剛才喝了一口小洋人。
黃星裝糊涂說:喝就喝唄,這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鄧光輝懷疑黃星的智商有問題,補充說:是付貞馨那瓶。喝過的。我看你們倆都出去了,就控制不住喝了一口這叫間接接吻。慚愧慚愧,不瞞你說,鄧哥我是美女控,小付總一直讓我可望不可及。我迷戀她的一切,包括她喝過的用過的
黃星笑道:鄧哥你喝多了吧?
鄧光輝自嘲地一笑:啊,呀,對對對,我是喝多了。見笑,見笑。
對于鄧光輝這種近乎變態(tài)的心理,黃星倒也可以理解。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適當(dāng)yi淫有益身心健康。自己對付潔,不也正是這么一種奇妙的感覺嗎?當(dāng)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了興趣,那是沒有理智的。你會覺得,這個女人吃過的用過的穿過的,都無形中具備了一種神奇的吸引力。她喝過的飲料瓶里,洋溢著她嘴唇的氣息她坐過的沙發(fā)上,浸染著她身體的溫度。
付貞馨回來后,仍然是習(xí)慣性地拉拽了一下屁股縫,然后坦然地坐下來,掏出濕巾擦拭了一下雙手,喝了一口飲料,說,下首該我了吧。
鄧光輝把麥克風(fēng)遞過去,說,你的聲音充滿了磁性。好聽。
付貞馨拿著麥克風(fēng)很從容地唱了一首鏡中緣,情緒像是越來越高漲,又跑到點歌機前點了幾首。鄧光輝趁機跟黃星喝了兩杯,黃星說,鄧哥不如今天就到這兒吧,回去早點休息。鄧光輝搖頭說,不急,要玩兒就玩兒痛快。黃星倒也詫異了,這付貞馨剛才還讓自己催鄧光輝結(jié)束,這會兒工夫怎么就又歌興大發(fā)了呢?
敢情這丫頭是臨走了還想再過一把癮?
見鄧光輝并沒有要結(jié)束的意思,黃星輕咳了一聲,提示付貞馨一起做他的工作。但付貞馨只是興致勃勃地點著歌,嘴里還哼哼嘰嘰地預(yù)唱著。無奈之下黃星只能決定再等等。
鄧光輝遞了一支煙過來,說,黃兄弟,要不勞煩你一下,去要個果盤。
黃星說,不用了吧。
鄧光輝掏出一張百元大鈔,笑說,呷呷口。
黃星點了點頭,拿錢出了包廂。找到服務(wù)生,叫了一個58元的水果拼盤。
再次回到包廂時,鄧光輝正和付貞馨坐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舉杯共飲。或許是在鄧光輝的鼓動之下,付貞馨竟然也換上了啤酒,直接對瓶吹。那種小瓶的青島啤酒,付貞馨一口竟然干下去一半。
黃星覺得付貞馨這種驟變有些微妙。而且,鄧光輝和付貞馨坐靠的很近,幾乎是貼近了身體。他的一只手,還巧妙地在付貞馨身后游走著,仿佛在尋找恰當(dāng)?shù)臅r機,揩揩油,環(huán)抱一下佳人。
黃星正想坐下,鄧光輝突然舉起手里的啤酒瓶子,往空中一揮,說:黃兄弟,要不這樣,咱倆碰一個,你呢先回去,我和付貞馨談點兒正事兒!
黃星一愣,心想這鄧光輝搞什么名堂。扭頭看了付貞馨一眼,她竟然已經(jīng)是醉眼迷離的樣子。付貞馨一揚手說:去吧,老鄧說了算。
真是怪了!
見二人都對自己下了逐客令,黃星雖然覺得有些尷尬,卻也不方便再繼續(xù)逗留。
提起一瓶啤酒,一仰脖頸干掉后,黃星說,那你們談,我回避一下。
鄧光輝強調(diào)說,不用回避。你直接回賓館吧。我們談完后我馬上送付貞馨回賓館。
黃星將要果盤找回的42塊錢往鄧光輝面前一遞,鄧光輝擺擺手說,你打車用吧,我就不讓司機送你回去了。黃星說,也好。
迷里茫登地走出包廂,黃星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他們這樣背著自己,究竟要談什么?
難道
出了ktv,黃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回顧一下之前的某些細(xì)節(jié),以及付貞馨剛才的奇怪反應(yīng),黃星斷定這其中定有貓膩。
糾結(jié)了片刻后,黃星扭身回到包廂。
推開包廂門,眼前的一幕,讓黃星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