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珠聽見了沈鳳鳴的笑聲。首先想到, 他竟然也會笑,然后想到,他在笑什么,笑她嗎?
想到這種可能, 她更不想睜眼了。
這時, 沈鳳鳴忽然抱起她, 她是慌張的,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做。
何縈看見沈鳳鳴抱著姜云珠往她的臥房去,探出半個身子想阻止, 可一碰到沈鳳鳴的眼神, 她僵在那里。
等兩人走了, 她懊惱又羞愧,覺得自己對不起姜云珠。
很快, 沈鳳鳴把姜云珠抱到臥房,將她放在床上。
淡青色的窗幔, 玉色的錦被, 窗外的海棠隨風搖曳, 影子落在窗欞上, 晃得人心猿意馬。
沈鳳鳴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人, 又忍不住低下頭去,壓在她的唇上, 輾轉良久, 貪戀她的美好。
好半晌,他起起身, 將錦被給她蓋好, 起身離開。
此時他的臉色也有些泛紅, 他很想要她,可他不想輕賤了她,所以,還是等他們大婚的時候,他再要她。
沈鳳鳴走后,屋中靜悄悄的。
姜云珠睜眼,怔怔地看著床頂,忽然用胳膊蓋住眼睛,懊喪不已。
第二天早上起床,何縈伺候她洗漱。
何縈瞄了一眼姜云珠的唇,羞愧道,“姑娘,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怎么了?”姜云珠似完全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何縈愣了下,趕緊搖頭,“沒什么。姑娘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幫你做?!彼矔鲲埖模褪亲龅牟蝗缃浦楹贸浴?br/>
姜云珠確實不想自己去廚房了,便道,“隨便做點什么就行。”
“好?!焙慰M答應。
等她走了,姜云珠拿起鏡子,看向里面。嘴唇有點疼,好像腫了。
可能昨天吃辣椒吃太多了,今天還是吃點清淡的東西,她想。
在院子里,她遇見沈鳳鳴,她就像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
吃完早飯,本來她該去棲山居的,可是想到自己此時嘴唇的樣子,她決定在家休息一天。
這宅子有書房,秦鎮把宅子里的東西都留給姜云珠了,一件也沒帶走,所以書房里一應東西俱全,甚至還有好幾書架的書。
姜云珠決定去看看都有什么書,若是有話本,她也能看一會兒。
翻找了一圈,還真被她找到兩本話本,她讓何縈給她泡了茶,她靠在圈椅中,拿著書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沈鳳鳴從外面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小盒子。
“姜姑娘。”他停在書桌對面。
姜云珠抬頭,窗外清風徐來,吹動她鬢角的碎發。
沈鳳鳴把手里的小盒子遞給她,“昨晚……”
“昨晚竟不知不覺睡著了,沒怠慢了沈公子吧?”姜云珠道。
沈鳳鳴冷清清的眼看著她,她什么意思,忘了昨晚的事?
姜云珠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卻堅持笑著看他,似真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當然,她記得的。只是,她想當那一切都沒發生過。此時,她想起那些酒后謊稱不記得不想負責的渣男,感覺自己好像也差不多了。
沈鳳鳴明白了她的意思,挑眉,她非要如此?
姜云珠撇開眼。
“姜姑娘的嘴唇怎么有點腫了?”沈鳳鳴問。
“昨晚吃太多辣椒,又喝了點酒?!苯浦殡[約感覺到不安,但還是狡辯道。
“哦?”沈鳳鳴說著,來到她的側面,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那邊透過來的陽光,投下大片陰影。
姜云珠處在他的陰影下,不安感更強,她扶著椅子,想要站起身,并道,“我有點累了,想回房。”
下一瞬,沈鳳鳴就咬住了她的唇。
她想掙扎。
他的手捏住她的后頸,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她的瞳孔有點渙散,似在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又似已經跌進他幽深的眼底。
沈鳳鳴這次只是淺嘗輒止,便放開她,然后道,“我以為姜姑娘的唇是這么腫的?!彼藭r的聲音依舊冷凌凌的,連神色都是,說出的話卻讓人面紅耳熱。
姜云珠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說。
他在報復她剛才的話,忽然,她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瞪了沈鳳鳴一眼。
水潤潤的眼睛,這么瞪過來,頗有點嗔怪的感覺。
沈鳳鳴打開手中的小盒,用手指從里面弄了一點藥膏,抹在姜云珠的唇上。
清涼的藥膏碰到唇上,姜云珠感覺很舒服,不過,那人的手若是不在,就更好了。
“我自己來?!彼焓肿プ∷氖郑氚阉氖滞崎_。
好似山岳一般,根本推不動。
姜云珠忽然有些氣惱,干脆坐在那里,當自己是木頭人,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沈鳳鳴很快幫她涂好了藥膏,又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帶著點憐惜的感覺,沒有任何欲望。
這個吻,似一片羽毛,落到姜云珠的心中。
沈鳳鳴走后,姜云珠趴在桌子上,連剛才看得津津有味的話本都看不下去了。
這時辛巴跳上書桌,蹲坐在她面前,一藍一黃兩只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她。
姜云珠把它抱到懷里,揉了好幾遍它的毛,才感覺心情平靜了下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桌上有姜云珠愛吃的冬瓜排骨湯,沈鳳鳴很自然地給她盛了一碗,姜云珠看著那湯良久,喝了。
下午,閑暇沒事,書房窗下有一張羅漢床,姜云珠在椅子上坐累了,便歪在上面。
羅漢床中間有個小桌,上面擺著一盤蘭花豆,一盤果干,還有一盤櫻桃,她可以邊看話本邊吃,十分愜意。
這時沈鳳鳴進來,他坐在羅漢床的另一邊,開始也拿了一本書看。
看了一會兒,他看見旁邊竟然有一張古琴,便拿過來,放在膝上。
手隨意撥弄了兩下,那聲音便似昆山玉碎般好聽。
姜云珠頓時被吸引了精神。
“想聽什么曲子?”沈鳳鳴隨口問。
姜云珠,繼續看話本。只是沈鳳鳴卻一直看著她,似在等她說話。
“《關山月》吧。”姜云珠道,她看的話本正寫到塞外風光,讓人向往。
“好。”沈鳳鳴答應。
他指尖輕挑,那蒼蒼邊塞之音便流瀉而出。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其中更有幾萬里浩蕩長風,以及隱隱殺伐哀嘆之聲……
姜云珠側頭看著他,心隨著那琴聲不斷起伏。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落入網中的蝴蝶,想掙扎,卻被越纏越緊。
或許,只有等他回京,一切才能終結吧!
接下來一些天,姜云珠頗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
當然,如果不考慮其它,這種日子還是挺快樂的。
中間,林霆安來過茶不涼幾次,有時他只是坐在那里喝茶,有時他會跟姜云珠聊兩句,姜云珠是能避開他就避開他。
后來她都想在店門口立個牌子了,“姓林的不許入內?!碑斎?,她也就心里想想。
幸好這時林霆安似乎有事,離開了武陵縣,她松了一口氣,只希望他別再回來了。
這天潞州,幾輛馬車停在一處別院門外。
林霆安親自出來迎接,一個身體微胖,頭發花白的老者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老者穿一身蟒袍,不怒自威。
“王爺,您怎么親自來了?!绷嘱猜燥@驚訝地問。
“那個人……”淮南王想問什么。
“王爺,進屋再說?!绷嘱矃s道。
淮南王點點頭,邁步進了屋子。
屋中,淮南王聽了林霆安的話,氣急敗壞地將桌上所有東西掃在地上。他沒了兒子,眼看著要斷子絕孫,那個人,大家都說他不近女色,他還等著他也孤獨終老,怎么,他有了喜歡的女子?
也要問他答應不答應。
武陵縣,前些天姜云珠跟秦鎮說了華鎣書院的事,秦鎮十分驚訝,“姜姑娘不是跟林公子關系很好?”她求他幫忙,不是多轉了一個圈。
姜云珠聽出他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林煜白是……”
“他正是林家二老爺唯一的嫡子?!?br/>
姜云珠有點懵,夢里,似乎林家二老爺沒有……對了,秦瑤的事,夢里林煜白肯定死在謝勇的手里了,所以等她在安平侯府站穩腳跟的時候,才沒聽說過他。
“他沒跟我說過他的身份。”姜云珠道。
秦鎮有些意外。
姜云珠卻覺得沒什么,沈鳳鳴不是也沒表露自己的身份,大家合則相交唄。
很快,姜云珠就找到了林煜白,問他華鎣書院的事,以及姜云雪有沒有機會去那里讀書。
“這件事啊?!绷朱习紫胝f很簡單,可是想到自家老爹的古板脾氣,他又不敢大包大攬了,“我可以跟我父親推薦一下她,至于我父親收不收她,還得看……
哎,不然我直接去求我母親算了,還是我母親疼我?!绷朱习走@么說,卻也覺得,他母親再轉到他父親那里,也不一定能成。
“你就幫忙引薦一下就行。如果云雪真沒那個資質,勉強讓她去了,也不好?!苯浦榭闯鏊臑殡y,道。
正好林煜白有些日子沒回家了,他立刻決定陪姜云珠走一趟。
姜云珠跟姜云雪說了這件事,并商量了一個去潞州的時間。
“我跟你一起去。”書房里,沈鳳鳴找到姜云珠,說。
姜云珠這次卻直接搖頭,他去了,林家肯定會收下姜云雪。可她知道,林家是太子的擁躉者,她不想因為她的事,讓沈鳳鳴欠林家的人情或者跟林家扯上關系。
至于林煜白,那不一樣。
沈鳳鳴其實也不太想見林家二老爺,若兩人見面,就相當于挑明他在潞州,到時就是接連不斷的麻煩。
“那你一路小心。”他道。
“放心,有林煜白呢?!苯浦榈?。
沈鳳鳴還是不太放心,他暗中讓暗影跟著她,保護她。
這天早上,姜云珠、林煜白、姜云雪還有兩個林家護衛啟程,趕往潞州。
一路平安無事,第二天中午,他們到了林府門外。
“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林家守門的人見到林煜白,驚喜地飛奔進去稟告。
林煜白直接帶著姜云珠、姜云雪進府,讓她們等在客廳,然后他去找他爹。
誰想到,林二老爺并不在家中,他出去訪友了。
直等到晚上,他才回來。
見到林煜白,林二老爺少不了一頓訓,這個不成材的孩子,真是讓他操碎了心。
“父親,歇歇吧,您都訓了半個時辰了。我這次回來,是想給你推薦個好學生?!绷朱习装呀蒲┛洫劻艘环?br/>
林二老爺狐疑地看著他,怎么,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父親,我也是幫朋友的忙。”林煜白實話實說。
免不了,林二老爺又訓了他一頓。
不過最后,林二老爺還是決定見見姜云珠跟姜云雪。
客廳里,林二老爺見到兩人,對她
們印象不錯。于是他便考校起姜云雪。
他問的很多問題,姜云雪都答不上來,急得她紅了眼圈。
感覺林二老爺的聲音越來越漫不經心,姜云雪知道,她可能要失去這個機會了。
她猛然給他跪倒,忍住眼淚道,她現在學問是很差,可她愿意學的,求他給她一個機會。給她一年,不,給她半年時間,到時若她還是不能讓他滿意,她自己就會離開。
“你剛才說,你從學字到現在,只學了半年多的時間?”林二老爺卻注意到她話里這句。
“是啊,以前家中貧困,沒錢給弟妹讀書。”姜云珠見或許有機會,趕忙幫著說話。
林二老爺重新打量姜云雪,倒覺得她真是個好苗子了。
只學了半年多,還有一多半時間是靠自學,她能學到現在這樣,已經十分難得。
他捻著胡子,沉思。
眾人都不敢打擾他。
半晌,他道,“就讓她來書院學一年,一年以后,若是她達不到我的要求……”
“我自己會離開。”姜云雪挺直腰背,目光灼灼道。
林二老爺點點頭。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天色很晚了,林煜白便安排姜云珠跟姜云雪在府中住下。
她們住的是一個跨院,離林煜白所住的院子不遠。
半夜,院中有夜巡的奴仆。他們似隱約聽見有女子喊,“林公子,你要做什么。放開我。別……”
府上能被稱為林公子的,就只有林煜白一個。
那兩個夜巡的奴仆聞言過去,卻并沒發現什么異常。
第二天一早,姜云雪興奮地去找姜云珠,卻發現姜云珠屋中并沒有人。只是,她的衣服卻還在床頭。
很奇怪,她立刻找人詢問,問姜云珠去了哪里。
沒人看見。
姜云珠就這么忽然消失了。
哦,不是忽然,那兩個夜巡的奴仆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悄悄瞟了一眼林煜白。
這失蹤的姑娘,他們昨天見過,真的很漂亮。
他們公子若是半夜想對那姑娘無禮,那姑娘肯定會叫喊掙扎的。然后……他們已經不知道想到何處,把頭都垂得低低的。
一個縣里來的姑娘而已,就算真的沒了,又能怎么樣。
他們是林府的奴仆,林煜白是他們的主子,他們自然不敢聲張。
林煜白卻覺得天都塌了一樣,他真把姜云珠當朋友的,她卻在他家失蹤了。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他于心何安。而且,這件事若是被沈都督知道了……
“找,所有人都給我找,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就這么失蹤了。”他嘶啞著嗓子喊。
林二老爺跟林夫人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過來查看。
聽說完整件事,他們也震驚異常。
只是他們并不像林煜白那么著急,想著各種可能。比如,姜云珠自己離開了?
“兒,別急,丟不了,慢慢找就行了?!绷址蛉诵奶蹆鹤?,勸他道。
林煜白卻瘋了一樣盤問府里每個人。
很快問到昨夜巡夜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人開始還不說,還是林二老爺發現他們神情鬼祟,想要用刑,兩個人才說了。
昨天晚上,聽見女子哭喊說……
眾人一聽,哪里還不明白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定是公子想強迫那姑娘,那姑娘不從唄。感情,公子在這里賊喊抓賊呢!
“林公子,我姐姐,你把我姐姐怎么樣了?”姜云雪登時哭了。
林二老爺氣得渾身發抖,孽子,竟然做出這種事來,看他今天不打死他。
林夫人一邊幫林二老爺順氣,一邊也有點埋怨林煜白。他喜歡
人家姑娘,直接跟家里說不就行了。昨天她也見到那姑娘了,確實不錯。大家坐下好好談談,是娶還是抬,都可以商量。
鬧成這樣,怎么收場?
“那姑娘呢?”林夫人問。這時候了,林煜白還不把人交出來。
“我昨天一直在自己屋里?!绷朱习讘K白著臉道。
可是誰能作證?
林煜白只覺得百口莫辯,心中只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林家也完了!
人家姑娘,直接跟家里說不就行了。昨天她也見到那姑娘了,確實不錯。大家坐下好好談談,是娶還是抬,都可以商量。
鬧成這樣,怎么收場?
“那姑娘呢?”林夫人問。這時候了,林煜白還不把人交出來。
“我昨天一直在自己屋里?!绷朱习讘K白著臉道。
可是誰能作證?
林煜白只覺得百口莫辯,心中只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林家也完了!
人家姑娘,直接跟家里說不就行了。昨天她也見到那姑娘了,確實不錯。大家坐下好好談談,是娶還是抬,都可以商量。
鬧成這樣,怎么收場?
“那姑娘呢?”林夫人問。這時候了,林煜白還不把人交出來。
“我昨天一直在自己屋里。”林煜白慘白著臉道。
可是誰能作證?
林煜白只覺得百口莫辯,心中只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林家也完了!
人家姑娘,直接跟家里說不就行了。昨天她也見到那姑娘了,確實不錯。大家坐下好好談談,是娶還是抬,都可以商量。
鬧成這樣,怎么收場?
“那姑娘呢?”林夫人問。這時候了,林煜白還不把人交出來。
“我昨天一直在自己屋里?!绷朱习讘K白著臉道。
可是誰能作證?
林煜白只覺得百口莫辯,心中只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林家也完了!
人家姑娘,直接跟家里說不就行了。昨天她也見到那姑娘了,確實不錯。大家坐下好好談談,是娶還是抬,都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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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一直在自己屋里?!绷朱习讘K白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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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煜白只覺得百口莫辯,心中只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林家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