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神威?”雅諾神色復雜地注視著面前不遠處正在大吃特吃的神威,同時努力地忽視掉長桌上的食物消失的速度之快,有些歇斯底里地怒聲問道。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個清秀的少年而已,為什么能夠吃下這么多的東西?只是雅諾不大的聲音不過頃刻便淹沒在了盤子叮叮當當的擺放聲中,而神威也很明顯并沒有過多地注意到她。
“唔?”片刻后,神威才從一堆空盤子里抬起了頭,嘴里依舊塞著不少的食物,聲音也因為咀嚼而有些含糊不清。眨了眨清澈的冰藍色眼眸,十分疑惑地問道:“Ano……你剛剛說了什么嗎?”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雅諾不得不再次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忍住了心底的不耐,只是臉色也并不是很好看。一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看似氣勢洶洶卻實則底氣不足地沖著神威喊道:“說起來,既然已經拿到了我的手機的話就快點還給我啊!那可是我的東西哎!”
雖然雅諾也很清楚這番話究竟有多么的逞強,而以現在的處境,她還會說出這番話語實在是只有可笑二字可以形容。只是盡管如此,她卻依舊不想放棄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那臺手機落到了別人的手里,那么等同于自己的性命都同時握在了他人的手心中。
【因為這個手機上記載著的是你的日記,因為只記述了可能會危及生命的緊急事件,所以這是緊急日記哦。而且因為某些緣故,所以原本日記記敘的時間經過扭曲與轉變,更改為了可以顯示出來自未來的緊急事件。但是,如果這個手機被破壞的話,那么你也等同于遺失了自己的未來哦。】
那個時候,將她送往這里來的那個人是這么說著的……在給予自己念能力的同時。如果那個手機出了什么問題的話,那么……她簡直不敢去設想失去它的后果。遺失未來,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并且她失去的將會是什么?雅諾的心底里不禁泛起了無法抑制的恐懼感,并且由衷地第一次開始后悔著,她居然選擇來到了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里。
“你在說什么啊?”聽到了雅諾猶如質問一般的話語,神威顯得十分驚訝地稍稍睜大了眼,清澈的冰藍色眼眸里泛起了些許疑惑的情緒,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面帶著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繼續說道:“這已經是我的東西了吧,和你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我早就說過了吧,弱者根本沒有用處。”
“神威!我知道你到現在都還沒有認同我,但是既然庫洛洛已經承認我的同伴身份,那么我想你至少應該把手機還給我吧!那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所以——”
雅諾面帶難色地還想說些什么勸說神威的話語時,神威卻突然不復以往的笑容,冰藍色的眼眸突然睜了開來,十分冰冷與漠然地瞥了雅諾一眼。眼神里其中除了令人膽顫的冷漠,全然沒有一絲其他的情緒夾雜其中,也使得雅諾有些錯愣地突然安靜了下來。
“再多說一句話的話,殺了你哦。”
少年圓潤的語氣驟然間低沉了許多,夾雜著再明顯不過的警告意味,使得雅諾在被駭人的殺意影響得冷汗連連。原本想要說些什么反駁,但是在神威的殺意下卻感受到了一種駭人的壓迫感,就也連聲音都發不太出來,只得欲言又止地膽顫驚心的注視著神威的動作。
只是話音剛落,神威便立刻恢復了原本的燦爛笑顏,一派輕松自如的悠閑,渾身的殺意也斂了起來,仿佛方才一瞬間出現的冰冷不過是雅諾的錯覺而已。
這時,門突然被推了開來,俠客依舊面帶著溫和的笑容,似乎注意到了氣氛的怪異,有些困擾地撓了撓臉,不過語氣依舊相當和緩地開了口:“那個,神威,已經吃飽了嗎?如果現在已經用餐完畢了的話,那么麻煩先出來一下可以嗎?”視線稍稍掠過了表情極其僵硬的雅諾,微頓些許,隨后又沒有任何異色地含笑揚起了頭,直視著神威。“呃……稍微有點事情,不方便其他人知道。”
“這樣啊。”頭頂的呆毛微晃了幾下,神威含笑回應道。并沒有回過頭來注意雅諾一眼,直徑走向了屋子的出口處,從俠客身旁錯身而過。在錯身的時候,彼此交匯了一瞬的目光便錯了開來,只是他們都足夠能夠感受的到,兩人都是一樣的別有深意。俠客心底的玩味和試探自然更多了幾分,不過神威卻也僅僅多出了幾分玩味而已。
不過如果此時神威稍微回過頭留意一下的話,或許便會發覺雅諾越來越深沉的神情。幽深的眼眸已然全是絕望的情緒,并且微微透露著染上的些許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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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神威輕聲詢問道,不大的聲音在狹小的走廊中卻依舊會泛起些許若有若無的回音。表示疑惑地稍稍歪了歪頭,身子半依靠在了墻壁上。除了稍稍有些上挑的聲音能夠彰顯著略帶他疑惑的情緒外,全然看不出一點慌亂。俠客帶他來到的這條走廊上的燈光很是昏暗,但是神威卻全然沒有一點戒備一般,即使是位處于幾乎是死角的地方,也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和不安。
“那個名叫雅諾的女人和長老院聯系過的消息,是假的。”俠客直入主題地直白地敘述道,可愛的娃娃臉上帶著些許淺笑,雖然不同于神威的燦爛,卻莫名地顯得更為真實。心底里的戒備并沒有浮現在表情上,只是身體的站姿卻是那種足夠令他在發生對峙的第一時間占據上風的那種。
“哎……?”似乎是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過冰藍色的眼眸在睜開的一瞬便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捉摸不透的情緒,隨后便立刻斂了起來,瞇成了一條縫隙,令俠客根本無從分析。“原來是假的啊。不過,既然她在當時并沒有反駁,也就說明她依舊和長老院的那些人有著某些聯系才對。”
“是的,她以前曾經隸屬于長老院,后來則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那里,具體是由于那種原因卻無法調查清楚。根據我查明的情報,雅諾擁有著一種類似于預言的念能力。”俠客一邊敘述著,眼神一邊盡可能地不著痕跡的捕捉著神威的神態,卻依舊觀察不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心下不知不覺生起了些許焦躁的情緒。“不過關于那種念能力更加具體一點的信息便無法找到了。不過在拿到那個手機的時候,我想我可能已經了解到了……究竟是怎樣的念能力。”言罷,視線便在神威的身上停留著,無聲地示意著對方拿出那個手機來。
“……”出乎意料地,神威并沒有說些什么,只是含笑著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后續,同時也沒有表現出一點將雅諾的手機拿出來的意思。
這個認知不由得令俠客的笑容稍稍僵硬了一下子,不過他隨后便反應了過來,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像是如果出現涉及到了她的自身安危的一些情況,那么,那個手機便會接受到關于后續情況的短信。不過如果不按照原本設想的情況去做的話,那么后續也會出現改變……短信會再次發送。”
“原來如此。”神威似乎是有些漫不經心地回應道,只是唇角的弧度稍稍上挑了一點。而這個細節正巧被俠客看了個正著,才終于可以確定無疑,他成功地挑起了神威的興趣。俠客的心底才放松了些許,那邊的神威卻稍稍微皺了眉頭,隨后便舒展了開來,聲音略帶淡漠地說道:“不過我想,這種預知的念能力的限制性應該也有不少吧。”
“是的。比如雖然可以接收到預知的信息,但是信息量卻并不多,只有寥寥幾字而已,非常簡短。而且如果越不會危及到關于她自身的性命安慰,那么相對的,預言提示出的信息也會非常晚。例如在你們踏入九街的勢力范圍時,預知信息便是在將要出現的半分鐘前才會出現。”俠客簡單地敘述道,同時對于神威并沒有表現出過多情緒起伏的反應也感到有些棘手。
神威這家伙……很不簡單。
“那么,你究竟想要表達什么呢?特地將這些連九街老大都不知道的情報告知我。”神威依舊面帶著笑容說道,只是出口的話語卻令俠客感到了些許壓抑。同時稍稍向前踏出了一步,整個人無害的氣息也一下子變得極富有殺意,令俠客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九街老大知道雅諾擁有著這種念能力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將手機給我吧。況且,這種似乎是和她自身的性命有著很大關聯的能力……應該并不是念能力吧。”
神威與念能力者的交手也算得上是經驗豐富了,很清楚著念能力雖然各種各樣,但是大體上卻脫離不了一個限定,類似于總和的“圈”。例如有些人的念能力會增強力量,有些人則會有很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但是無論對方有著怎樣奇怪的念能力,都不應該會有危及到自身性命的可能……否則這種能力,是用來使用對敵,還是用來殺死自己?
“……”洞察力非常強,意識到這一點,俠客的心下不由得閃過了一絲懊惱的情緒。他果然還是有些輕視了神威,雖然先前已經意識到了他的可怕,但是卻依舊沒有想到,對方的洞察力會強到這種程度。有些牽強地干笑了幾聲,在想要緩和氣氛的同時已然聚集起了身上的念力,沒有再掩飾自己對于神威的防備,重心轉移到了腳底,步伐稍側了些許。
倘若要真的和神威對上的話,身為情報人員的自己應該并不是神威的對手,即使擁有著念能力也是一樣。況且雖然九街的其他人并不清楚關于神威的念能力,他卻是知道的——神威其實并沒有念能力。再說用在神威身上的毒已經解開了,那么已經吃飽喝足的對方根本就是處在狀態最佳的時候。
和神威戰斗,實在不是明確的選擇。
“原因也很簡單,我想要成為庫洛洛的同伴。”俠客盡量以平緩的語氣說道,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要受到神威殺意的影響而變得太過緊繃。“情報人員,相信你們也很需要這種類型的同伴。我會提供給你派克諾坦的所在地,同時作為九街的內應。至于你手上的那兩個東西……根本完全阻止不了你,不是嗎?”
兩人靜靜地僵持了片刻,在神威終于收起全身的殺意的時候,俠客才終于得以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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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神威。在明晚的這個時間,你從九街出發,沿著向左的這條路進入隸屬于長老院的右側區域,并且盡全力將這片區域的所有人全數攔下,阻止他們前去支援就可以了。不過要注意的是這片區域的人大多數都是念能力者,而且念能力者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等等,神威,你在聽嗎?”
九街老大話音未落,剛好注意到了正趴在沙發上翻閱著雜志明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神威,唇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眉頭完全糾結在了一起,無奈地長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昏漲的額頭。“我說神威……就算你對這件事情根本不怎么上心,但是也至少要了解一下到時候要怎么做才行吧。”
“唔?不是說要離開九街,左轉,之后一直向前走,然后看到礙事的家伙就全都殺掉嗎?”神威連頭都沒有抬起隨口漫不經心地回應道,一手托著臉,另一只手將平攤在沙發上的雜志翻了一頁,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究竟怎樣的話語。
“你果然根本就沒有在聽啊,不過那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九街老大并沒有深思太多,很是疲憊地往沙發后一靠,神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下來,無奈地揮了揮手。“算了,只要能攔住長老院的那些家伙,隨便你怎么做都可以,你現在可以去休息了。對了,明天在離開九街的時候,你手上限制念的手環就可以解開了。”
“Hai~hai~!”神威散漫地應了一聲,對于九街老大的話語不置可否。隨后合上了手上的雜志從沙發上挑了下來,也沒有理會癱坐在沙發上一臉倦色的人,直接推開了屋門。屋外的走廊上,俠客依靠著對面的墻壁,在看到走出的神威的時候臉上浮現了些許驚訝的神態,隨后便微笑著對他招了招手,幾步迎了上去。“已經結束了嗎?”
“那家伙原本都是很啰嗦的嗎?”并沒有回答俠客的話語,神威反倒是饒有興致地反問道,原本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也染上了溫和的笑意,只是冰藍色的眼眸中時不時地會閃過一絲玩味的光澤。
“所以我才會覺得你居然會這么快就離開很是難得。”俠客也沒有直接回答神威的疑問,不過這番話卻也算得上是變相的贊同。“你現在需不需要去見一見派克諾坦?這次如果不借機帶著派克諾坦離開的話,以后應該不可能有像現在這樣的機會了吧。”
“……已經沒有了,機會。”
少女略發低沉和喑啞的聲音卻在驀然間劃破了原本還算得上是不錯的氣氛,神威和俠客聞聲一同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走廊不遠處的那抹有些瘦弱的身影,并沒有言語。雅諾的頭垂的很低,及腰的發絲也并沒有梳理過,十分散亂地披在了面前,根本看不見臉上的任何表情。
如果要說什么特別奇怪的表現,大概就是雅諾的手里拿著的居然是神威的那把傘。
“雅諾,你在說什么啊?”最終,還是俠客轉過了身去,帶著十分溫和卻還夾雜著幾絲無奈的笑意朗聲問道,只是略發暗下的眼神卻顯示著他內心的思慮其實很重。不僅如此,就連神威也只是帶著一臉燦爛的笑意靜靜地面對著明顯十分不對勁的雅諾,并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心底也在不斷地估量著雅諾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既然能夠完全不被他所發覺地接近……原本單憑雅諾的隱蔽能力,根本不可能會瞞得過他。況且對方現在的狀態明顯很不對,而這種狀態,雅諾想要不加以覺察的接近他,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是她的念能力?
“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所以……”雅諾喃喃地說道,雖然只是極小的聲音,但是在這片相當空曠的走廊上,以神威的敏銳依舊不難聽清。她逐漸抬起了頭,幽深而空洞的雙眸中已經全然沒有一絲的情緒。神威也僅僅只是在一種人的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
死人。
不過這種眼神根本不足以令他動搖……不過是一個已經不想要繼續活下去的女人而已。想到這里,神威不由得稍稍勾了勾唇角的弧度。
雅諾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神威與俠客的狀態,只是步伐略帶蹣跚地前進著。明明是毫無焦距沒有任何集中的視角的眼神,卻依舊能夠找尋出神威所在的位置。在距離神威只有幾米的距離時,雅諾又突然停了下來。似乎也逐漸回過了神來,空洞的雙眸逐漸又被絕望的情緒取而代之。
她僅僅只是用著這種眼神凝視著神威,蒼白的唇微顫了幾下,說道——
“礙事的家伙……沒有存在的必要。”
聞言,神威低低地發出了一聲嗤笑,只是在那張笑意燦爛的臉上根本無法捕捉出任何奚落的情緒。
“是嗎?不過,這句臺詞還是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好了。”
雅諾的臉色愈發地變得蒼白,盡管神威并沒有散發出一絲殺意,但是在面對這個少年的時候,她還是不由得感到一種戰栗——這是由身體傳達出的一種下意識的感覺,根本不是精神上能夠掌控的了的。只是既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那么也已經根本沒有任何退路了。
“在此之前,這個東西先還給你。”
隨后,她出乎意料地凝聚起了念力,用全力飛速向神威擲出了他的傘。而神威也面帶著有些怔愣的表情接下了傘,自然,雅諾附在傘上不強的念力根本沒有對神威起到任何作用。只是傘上的念力在落到了神威的手上后突然涌出了極多的念力,變成了即使是沒有念能力的神威也能夠看得到的燦爛的光團,一瞬間便包裹住了神威的全身。
神威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