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梧國歷,明安二十三年春。
長寧宮內(nèi),宮人們低著頭,靜默不語。
身著明黃色長袍的女帝眉目張揚,氣度華貴,此時正眼神凌厲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太醫(yī),問道:“莫太醫(yī),寒兒為何會突然昏迷,到現(xiàn)在都沒醒,你可查明原因了?”
莫如令手微微顫抖,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她也不敢擦拭,再三斟酌,開口道:“微臣微臣無能,大殿下脈象正常,未有任何中毒之兆,微臣實在是看不出來”
“廢物!”女帝,也就是蘇鳳凌怒喝:“難道這么多年朕都養(yǎng)了群廢物嗎!脈象正常,寒兒又如何會一直不醒!”
“陛下恕罪!”以莫如令為首的太醫(yī)連忙磕頭請罪,大殿內(nèi)的氣氛十分緊張。
“阿凌,不要著急。”一道溫柔的聲音打破了僵硬的氣氛,男人眉眼溫柔,容顏俊秀。
鳳后溫言書握住了蘇鳳凌緊攥的拳,安撫道:“當務(wù)之急是弄清寒兒昏迷的原因,莫太醫(yī)查不出,可以去請國師來為寒兒診斷。”
蘇鳳凌在溫言書的安撫下平靜下來,對身旁候著的女官吩咐道:“清芷,速去請”
“阿姐!阿姐醒了!太好了!”蘇鳳凌的話被一道興奮的聲音打斷,二皇女蘇黎步伐飛快地從寢宮內(nèi)出來,沒了往日的穩(wěn)重,興奮地說:“母皇,父后,阿姐醒了!”
聞言,蘇鳳凌與溫言書趕忙進入寢宮,來到蘇寒衣床邊,莫如令等太醫(yī)也急忙起身跟了進去。
……
床榻上,蘇寒衣緩緩睜開了眼,揉了揉昏沉的額頭,似乎聽到了一聲興奮的呼喊,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未見著有人,卻看見了熟悉的景象。
她有些迷茫地呢喃:“這里是長寧宮?不是應(yīng)該被燒毀了嗎?怎么會”
想到這里,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仿佛還能感受到利刃刺入胸口的痛楚,心臟不由地微微抽痛,自己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還會感覺到痛呢?
她又想起了自己臨死前看到的沖天火光和那個人決絕的背影。
“寒兒(阿姐)!”蘇鳳凌等人疾步從寢宮外走來,蘇寒衣聞聲望去,一向淡漠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訝然的神色:“母皇,父后,阿黎?”心中既喜悅又震驚,母皇、父后和阿黎不是早就已經(jīng)
想起自己醒來后的種種違和感,一個荒謬又讓她感到合理的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里:“我這是回到了過去?”
蘇寒衣看向蘇鳳凌,眼中有期盼:“母皇,現(xiàn)在是明安多少年了?”
蘇鳳凌原本因看到大女兒醒來而喜悅的神情微斂,變得有些緊張:“今年是明安二十三年啊,寒兒,你怎么了?今日午時你突然昏迷,太醫(yī)怎么都查不出原因,讓朕和你父后擔(dān)心死了!”
說完又看向莫太醫(yī),斥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給寒兒診脈!”莫如令連忙稱是,上前號脈,一旁的溫言書與蘇黎也是一臉擔(dān)憂。
蘇寒衣看著自己母皇、父后和妹妹臉上的擔(dān)憂、焦急,終于有了重生的真實感,原來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啊。
想到自己在十八歲這年與顧倚歡別有用心的相遇,再想到母皇與父后當年的阻攔與勸誡,忽然感到有些不值,為自己對顧倚歡的愛不值。
回想前世那幾年自己的所作所為,蘇寒衣自認自己從未有過任何對不住顧倚歡的地方。
她原以為顧倚歡對她至少也是有一點感情的,卻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就是別人派到她身邊的棋子,她對他的信任,終究是害死了愛她的親人,最后也害死了自己。
想到這里,蘇寒衣一向淡泊的心境終是有了厭惡、生了恨。
她知曉自己并沒有繼承皇位、平治天下的遠志,也不喜與權(quán)臣周旋,只愿在輔佐阿黎登基后,青衣白馬,或游山玩水,或隱于山林。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個愿望對于生在皇室的她有些可笑,可是君梧國的皇室本就特殊,歷代帝王都愛重鳳后,帝后恩愛,皇室子女很少卻都十分成器。
蘇鳳凌與溫言書也尊重自己大女兒的選擇,從小便將她送到國師處教導(dǎo),少與大臣和其子女接觸。
可是這一切終究葬送在自己手中,若不是自己不聽母皇勸誡,執(zhí)意與顧倚歡成婚,輕信他的話,又怎會落得那般下場,讓自己成了個笑話。
“稟陛下,大殿下已無大礙,一切正常。”莫太醫(yī)的話打斷了蘇寒衣的回憶,看到自家母皇三人頓時如釋重負的表情,不由好笑又感動。這一世,她一定會護好家人,至于前世害死她們的人,蘇含語、顧倚歡,她會讓她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