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柯以名長吁一口氣,哪里還有心情做按摩。</br> “我實在是太難了,天寒地凍,我居然還得大半夜去蹲點。”柯以名邊說,邊走到衣架前去拎自己的衣服穿。</br> 待他穿好,正準備去結(jié)賬,按摩師傅忽然喊了他一聲,“柯先生,您車鑰匙還沒拿呢!”</br> 柯以名聞聲回頭,“哪兒?”</br> 盲人按摩師,“那不是在茶幾上嗎?”</br> 柯以名掃了眼一旁的茶幾,見車鑰匙果然在上面,淺笑上前,“瞧我這腦子,謝謝啊,如果不是你看到,我……”</br> 柯以名話說至半截,轉(zhuǎn)頭看向戴著墨鏡的盲人按摩師,向來良好的儒雅性子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特么不是盲人?”</br> 盲人按摩師也是一陣尷尬,抬手取下自己眼前的墨鏡,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呵呵,工作需要,工作需要,不要在乎這些細節(jié)。”</br> 柯以名一口氣憋在胸口,“我……”</br> 不等柯以名把話說完,盲人按摩師已經(jīng)走到了房門口,陪著笑臉道別,“您下次來還點我,別人滿十次送一次,我記住您,我送您兩次。”</br> 對方話落,‘嗖’的一下,消失不見。</br> 柯以名見狀直接被氣笑了,“這是送兩次的事?”</br> .</br> 柯以名拎著車鑰匙從按摩店出來,開車直達簡勝居落腳的酒店。</br> 車開到酒店樓下,柯以名拿出手機給傅瑾衍手下的保鏢打了通電話,喊了六個人過來。</br> 柯以名隔著電話道,“這次必須做到一只蚊子都不能從房間里出來。”</br> .</br> 次日。</br> 卓林嘉苑。</br> 簡寧起床時,傅瑾衍剛鍛煉完身體回來,正在浴室里沖澡。</br> 她坐在床上發(fā)呆數(shù)秒,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事,嘴角勾起抹自嘲。</br> ——“想什么呢?”</br> 簡寧正出神,沒注意到傅瑾衍腰間裹著一條浴巾從浴室里走了出來。</br> 簡寧回神,吸氣,“沒什么。”</br> 傅瑾衍邊擦拭濕漉漉的頭發(fā)邊往她面前走,薄唇勾笑,“不說實話?”</br> 簡寧將唇抿成一條直線,抬頭,“我在想,那個女人和我爸……還會不會再找我麻煩。”</br> 簡寧話落,傅瑾衍將手里擦拭頭發(fā)的毛巾隨手扔在床頭柜上,俯身,篤定接話,“絕對不會。”</br> 簡寧掀眼皮看傅瑾衍,紅唇翕動,“傅瑾衍,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們只是以前那種再普通不過的朋友關(guān)系,你還會幫我嗎?”</br> 傅瑾衍俯著的身子略僵。</br> 會嗎?</br> 應(yīng)該也會。</br> 畢竟還有姜韻和祝惜的好姐妹關(guān)系擺在那兒。</br> 只不過是不能像現(xiàn)在這般盡心就對了。</br> 見傅瑾衍不說話,簡寧輕笑,“不會?”</br> 傅瑾衍直起身子,用手在簡寧頭發(fā)上親昵的揉了一把,如實回答,“會,只是不一定會像現(xiàn)在這樣盡心盡力。”</br> 簡寧沒作聲,傅瑾衍也沒繼續(xù)談?wù)撨@個話題,而是跟她談起工作的事,“你最近兩天把那個爛尾工程的事定下來,需要跑的手續(xù)還很多,現(xiàn)在定下來,春天剛好動工。”</br> 簡寧抿唇,回應(yīng),“知道了。”</br> 瞧出她情緒不算好,傅瑾衍往前邁了一步,在她身邊落座,側(cè)頭看她,“人得往前走,往前看,這些瑣事,用不了多久就會解決,主要是公司的事,你總不能眼看著費盡心思奪回來的公司在你手里再次宣布破產(chǎn)。”</br> 簡寧回看傅瑾衍,不知怎么突然沖口而出問了句,“你會眼睜睜看著簡氏破產(chǎn)不幫我嗎?”</br> 話一問出口,簡寧就有些后悔,這話問的沒出息又曖昧。</br> 傅瑾衍聞言戲謔的笑,“我只會幫你出謀劃策,但絕不會無底線的幫你,比起把你培養(yǎng)成一個女強人,我更希望你做個小鳥依人的傅太太。”</br> 傅瑾衍說話的時候眉眼染笑,讓人分不出真假。</br> 簡寧垂眼,“我不想做全職太太。”</br> 她從記事開始,就從來沒想過長大后會做全職太太,如今知道祝惜和簡勝婚姻的真相,她就更不想了。</br> 她怕,怕有朝一日,她會跟祝惜一樣的下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