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位年輕的副書記,早在對方上任之前,吳新早研究過這位的履歷,知曉這位真正開始起勢的時候,便是對方下水救起四個孩的時候。
當時,吳新只覺得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實在是太過魯莽,太愛出風頭,太愛博眼球了。
就剛才進去救程兵的時候,他都是這么認為。這么魯莽沖進火場去救人,還差點把自己都連累了。
但現在,吳新卻已經不敢這么認為了。
因為,方才這位年輕書記在面對程兵乞求時的反應他都看在了眼里。
作為主要領導,親自赴險進火場救人出來,這已經做到了頂點。
面對這樣危險到極有可能出不來的情況,他不再進去,誰都不能他一句不是,甚至事后一個表彰是絕對穩當到手的。
這位年輕書記作為唯一親自深入火場的人,也絕對是對目前的情況也是極為清楚,再進去極有可能出不來。
很明顯他當時也猶豫了,但就在聽得里邊有孩的時候,那表情卻是漸漸堅定了起來。
甚至這位年輕書記在最后還莫名地轉頭看了一個方向,吳新看得清楚,那邊的方向是東鄉鎮的方向。
這位書記就是來自東鄉鎮,家里的父母應當也都在東鄉。
就這么回頭看了一眼,帶著那么一絲不舍,然后就這么舍身決然地沖入火場而去。
吳新知道,這位年輕的副書記這絕對不是所謂的沖動和出風頭,那是真正做好了準備舍命而去的,就為了去救一個治下陌生孩子的命。
換成他吳新,要想讓他冒這樣的險,這種情況就算給個縣委書記的位置,他都要想一想。
但這位這般年輕便已經坐到了大多數公務員們這輩子都可能摸不到的位置。
而且明顯的再過得幾年,正科副處絕對是順勢而上,甚至三十歲坐上常委位置都極有可能的年輕副書記。
他根本不需要再冒這樣的險去博眼球取巧,但他偏偏就這樣丟下這潑的前程,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家,看了一眼自家父母所在的方向,就這般義無反關沖進去了……
這樣的領導,吳新這輩子都沒碰見過。
他也真的不想,這位前途無量的年輕上司,就這么可惜地折損在了這里。
作為現場職位第二高的領導,吳新已經進過了火場,就算再出現什么樣嚴重的后果,要追責也都追不到他頭上。
但這時,吳新是真心的希冀自己的這位年輕上司能盡快平安地出來。
“快點快點。”
余菲俏麗的臉龐上滿是焦急之色,對著司機催促道。
“余記,別催,我這可是最快速度了。”旁邊的司機打了個哈欠,苦笑道:“而且前邊馬上就到了。”
聽得司機這般講,余菲才松了口氣,跟著司機打了個哈欠。
“埃,本來以為回城了就能回家休息,誰知道還能接到任務。”后排的攝像師無奈道。
“這也就是順道的事,咱們接羚話,彎都不要拐,幾分鐘就到了。”
余菲看了一眼前邊黑暗中那升騰的火光,又聽著身后車外隱隱傳來的消防車警笛聲,興奮地道:“看來咱們還趕在了消防車前頭,做好準備,咱們先搶兩個鏡頭。”
“沒問題。”攝影師打起精神,拿出設備,開始調試。
采訪車車急匆匆地沖進火場旁邊停下,余菲帶著攝影師跳下車,朝著火場跑了過去。
她顧不上采訪人,只是站在起火的樓房前找了個位置,便開始了開場白:“各位觀眾朋友們,我是靈巖電視臺余菲,我現在正在匯龍社區居民樓起火的現場。”
“現在我身后就是起火的居民樓。”余菲側了側身朝著身后起火的樓房示意了一下,繼續道:“據里邊有幾位居民被困,現在,我已經聽到消防車的警笛聲了,相信火勢馬上就能得到控制,我先找一位現場的村民采訪一下。”
到這里,突然余菲聽到身后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叫道:“出來了出來了!”
余菲一愣,趕緊招手示意攝像師跟著她朝著人群那邊跑了過去。
眾人一窩蜂般的涌近門口,感受著那逼饒熱浪,果然只見得一個有些臃腫的人影,正踉踉蹌蹌地朝著門口走出來。
“我是記者,麻煩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在余菲的喊聲中,人群終于給她讓出了一條路,讓她和攝影師擠到了前頭。
“余菲不能過去了,太危險。”感受著那隱隱傳來的炙熱火氣,攝像師連忙阻止了余菲的繼續接近。
好看人群這時都給余菲和攝像師留出了一條道,讓兩人可以清晰地拍到里邊的場景。
余菲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起火樓房的大門,看著那個在烈焰環繞中走來的身影,終于忍住了自己心頭的震驚,大聲地對著話筒道:“大家快看,火場里有人出來了。”
在攝像師的鏡頭中,隨著那人影一步一步的接近,模樣逐漸清晰,眾饒瞳孔都是猛然一縮。余菲和幾個旁邊的女性村民,更是忍不住的伸手捂著了嘴巴。
只見得那人,一身衣服已經被燒得千瘡百孔,頭發也被燒得七零八落,滿臉漆黑。
一只左臂血肉模糊不自然地垂落在一旁,右臂有些無力地死死夾著一個人,而口中卻還叼著一個女孩,就這么踉踉蹌蹌一步一步堅持著從烈火中緩緩走了出來。
吳新和李俊明趕緊頂著熱浪往前迎了一步。
“彭書記!”
李俊明哽咽著沖上前去,伸手一把接住了那口中叼著的女孩。
而吳新也沖上前一把接住了那個女人。
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口中手中一輕,知曉自己應當走出來了彭銘川,心頭也是一松,整個人長吐了口氣,迎面無力地便朝著地上撲了下去。
還好兩個警察趕了上來,一把將彭銘川接住。
“彭書記,彭書記……”
村民們涌上來,七手八腳地幫忙抬著彭銘川。
“彭書記?”余菲心頭猛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