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部的干部,在尋常縣里干部面前,生就要高半級。
這位縣委組織部干部三科周科長,雖然多半也是股級干部、不到副科,但就算面對其他副科級干部,那也是面子夠夠的。
就譚亮他們這些剛進來的普通科員們,面對這位有很大能力掌控他們進步與否的周科長,那基本上都只有心仰望的份。
看著人家組織部的領導,在彭銘川面前都這般客氣的模樣,這些同學才真正開始意識到,雖然彭銘川在他們面前還跟以前一樣,沒什么架子,但彭銘川已經跟他們不一樣了。
待到那位周科長真的進來包房敬酒,連帶面對的他們都格外客氣的時候,眾人就體會更深幾分。
不過還好這位周科長這就是進來敬了杯酒,沒怎么停留,不然年輕人們就更放不開了。
隨著又是幾杯酒下去,包廂里的氣氛漸漸地又熱鬧了起來。
唱歌唱了一陣,突然金潔出門去了,等了一會竟然是帶了一個人進來。
看到這人,眾人稍稍一愣,金潔竟然帶著林麗麗進來。
眾人都隱晦地看了彭銘川一眼,見得彭銘川似乎沒什么特殊反應,這才紛紛笑著招呼:“麗麗。”
畢竟是南大校花,以前眾人也都還算親近的,特別是男生們,看到林麗麗進來,這包廂里的氣氛也愈發地熱鬧幾分。
“她怎么來了?”譚亮皺著眉頭低聲跟彭銘川道。
彭銘川倒是淡定,只是搖了搖頭,也沒理會,只是繼續跟黃國良、王江龍,李濤明幾個男同學喝酒,偶爾上去唱首歌。
林麗麗也仿若無事一般,和幾個女同學坐在一塊,喝酒聊。
“麗麗,你不知道,剛才竟然碰到了組織部干部科的科長。”金潔有些驚嘆地對著林麗麗道。
“嗯?怎么?”林麗麗此刻雖然格外有些心思,但也被這話引起了一些好奇,若只是碰到,金潔應當不會這個反應。
金潔趕緊將事情給了一遍:“...你還不知道那教育局的鄧科長,當時還擺著一個臉,牛逼的很。結果組織部的周科長看到彭銘川,趕緊上來跟彭銘川握手,當場就把那鄧科長訓斥了一頓。”
“而且,剛還特意過來這邊,給彭銘川敬酒。”金潔看了一眼那邊的彭銘川,有些唏噓:“現在的彭銘川,真不是以前的那個彭銘川了!”
“嗯。他現在厲害了。”林麗麗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那邊的彭銘川,其他同學或許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林麗麗自然是知道的,對于這種情況,她并不太過驚訝。
唐明眼前的大紅人,哪里會在乎一個組織部的科長。
“唉...后悔沒?”
見得林麗麗似乎沒什么反應,金潔還是嘆了口氣,湊過去低聲問道。
“呵...或許有吧。”林麗麗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只是站起身來,走向點歌臺,點了一首鄧秀文的《插曲》。
“愈去隱藏 愈要破壞,如我愉快 完美狀態,才令你存敵意破壞......”
這首鄧秀文的新歌,林麗麗唱得相當不錯,引得眾人一陣熱烈的掌聲,彭銘川也輕輕地拍了拍手。
慢慢的,眾人也輪番上去唱歌,不時互相敬酒,場面相當熱鬧。
不過還好眾人還算克制,沒有哄著彭銘川和林麗麗兩人上去唱歌。
而金潔和許麗萍也不時過來拉著男同學,一起合唱。
隨著一瓶瓶啤酒下肚,這包房里氣氛也越來越好。
彭銘川也上去點了幾首歌唱了,幾十年的磨礪,自然水平還是不錯的,引起了眾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眾人自然也都紛紛上來敬酒,搞得彭銘川多喝了不少。
雖然喝的是啤酒,但喝到晚上十一點,還是隱隱有些暈乎。
喝到半途,去洗手間發現里邊有人,彭銘川便出了包房去外邊的衛生間。
從里邊放松了出來,洗了手,正要回包房,轉個一個僻靜的轉角,卻是見得一人站在那邊,正定定地看著他。
彭銘川挑了挑眉,卻也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林麗麗。
“彭銘川,我不管你是不是失憶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林麗麗看著彭銘川,那在酒精的作用下,格外嬌艷的臉龐上,表情有些復雜。
“你。”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美艷臉龐,彭銘川心頭也暗嘆了口氣,緩緩點頭。
“當初,我讓你去找找關系,你為什么沒有關系可以找。”林麗麗死死地盯著彭銘川。
彭銘川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那時候真的沒有關系可以找。”
林麗麗死死地看著彭銘川,似乎想要看出一點什么來。
好一陣才終于咬牙道:“曾經有人很確定地指著你,你家……你身后有很大的背景。”
“不是我。”
彭銘川臉上多了一絲波瀾,有些同情地看著林麗麗:“你當時應該是認錯了人,有背景的是走在我身邊的李昌林。”
“李昌林?”
林麗麗愣了愣:“這…怎么可能……”
“他爸李澤敏,大昌市委書記,再過兩個月就是南省省長。”彭銘川道。
林麗麗難以置信地呆了呆,突然又看著彭銘川,不甘地咬著牙道:“那我逼你去找關系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找李昌林幫忙?”
“那時候,他沒過,我也不知道。”彭銘川靜靜地看著林麗麗,眼中隱隱地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看著眼前的女子,某些記憶漸漸清晰。
起來,那段時間,真是很單純也很美好的回憶;但越是單純美好,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的痛苦。
“呵呵……”林麗麗失聲笑了起來,但笑著笑著,便是哭了起來,漸漸地那嬌媚的臉龐上兩行淚珠慢慢地滴落了下來。
突然撲了過來,揮拳用力的狠狠砸著彭銘川的胸口。
彭銘川默默不言,只是任由林麗麗捶打著。
對于林麗麗,其實他也有些同情;當年她的追求者眾多,但偏偏陰差陽錯選了自己,否則隨便選其他幾個之一,應當都會比眼前的處境要好得多。
林麗麗狠狠地一頓捶打,突然俯身用力在他胸口咬了一口,引得彭銘川一聲痛哼之后,才又用力地用臉在他胸口來回地擦了一把眼淚,這才站直身軀。
深深地看了彭銘川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決然,然后大步轉身離去。
看著林麗麗離去的背影,彭銘川表情復雜地靜靜站在那地,站了一會,又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個深深的牙印,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只覺得隱隱有些牙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