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走的第三天楊嬸回到宋家,付娟留了個心眼,沒提姜桃跟宋躍岷的事,只說小保姆因為旁的事離開了,還跟她交代了一些生活上的細(xì)節(jié)。
比如家里人的生活習(xí)慣,愛吃的飯菜等,楊嬸不在意的笑道,“付同志,我都干了幾年了,家里的事情清楚著呢,你不用特意跟我說。”
付娟趕著上班,心想也對,沒再細(xì)說就走了。
宋躍岷出來見了楊嬸一面又回了書房,楊嬸看他竟然能走路了也是嘖嘖稱奇,再看客廳、廚房布置上也有不少變化,知道很大可能是之前那個小保姆改的,心里就有些不大得勁,跟自己的領(lǐng)地進(jìn)了新的物種還想稱王稱霸一樣。
第一天回來,楊嬸干勁很足,拿著錢和布袋子去市場買菜,回來的時候剛過九點,進(jìn)屋就看到宋躍岷在客廳通電話,不知道跟誰說,臉上竟然帶著笑。
楊嬸提著東西進(jìn)廚房后耳朵也沒閑著,隱隱約約聽到什么“工作”、“租房”、“想你”之類,心想難不成是找對象了?
宋躍岷打過電話后又回了書房,十點多鐘的時候郵差送信,楊嬸聽到動靜先一步到了門口,郵差看來人是自己不認(rèn)識的就沒給。
“請問宋先生和小桃在家嗎?”
“躍岷在呢,小桃是誰不認(rèn)識?!?br/>
郵差笑著說,“那就請宋先生來簽字,掛號信必須得本人簽才行?!?br/>
之前小桃就經(jīng)常幫宋躍岷簽字,這也是宋躍岷授權(quán)過的。
楊嬸正準(zhǔn)備回屋喊宋躍岷,就見他已經(jīng)拄著拐杖出來了。
他跟郵差打了招呼后在單子上簽字,而后取了掛號信,又遞了一個信封過去,是他新寫的稿子。
“好咧,那我就先走了。”
郵差將信件放好后跨著自行車離開,楊嬸好奇的看了宋躍岷手上的信幾眼,又不敢直接問。
她在宋家做了幾年,跟付娟挺有話說的,但宋躍岷天性冷淡,又不愛說話,兩人統(tǒng)共沒說幾句。
只覺得自己離開的時間不長,這家里人人都有變化,還有那個“小桃”,不會就是之前的小保姆吧。
中午楊嬸煮了四個菜,有葷有素,付娟回來吃飯,看了眼菜色就說,“楊嬸,以后中午最好燒個湯,還有菜用不著這么葷,每餐有一個葷菜就行了,菜的量也少些,這樣每頓不用剩,晚上還能吃新鮮的?!?br/>
楊嬸有些局促的應(yīng)了,“哎,好,那我下次注意?!?br/>
付娟幫著楊嬸一起盛飯、擺桌,看到楊嬸用抹布擦洗好的碗又是一個皺眉,但剛剛已經(jīng)說了楊嬸再說就有些顧慮。
上桌吃飯,楊嬸的菜重油重鹽,付娟在衛(wèi)生局工作越發(fā)養(yǎng)生,之前姜桃在菜色都往健康上靠攏,付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猛然吃到這樣赤油濃醬的菜還挺不習(xí)慣。
她客氣的對楊嬸笑道,“楊嬸,以后家里的飯菜還是清淡些好,吃得太咸了容易引發(fā)高血壓的。”
她說什么楊嬸滿口應(yīng)下,但心里挺犯難的,什么叫清淡?菜不咸怎么下口呢?
對一輩子習(xí)慣了一種燒菜方式的人而言,突然要她改變模式并不容易,何況楊嬸還不明白付娟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沒有參照就只能靠著自己摸索。
飯后付娟幫著楊嬸一起收拾餐桌,兩人到了廚房,楊嬸猶豫下就跟她說了早上的事,比如郵局送信,宋躍岷通電話等。
“不過半年沒見,躍岷看上去變化可真大,不僅腿好了,還交上朋友了,我都為他高興?!?br/>
付娟知道兩人沒那么容易斷,但想到自己看不住,兩人隨時隨地聯(lián)系,自然還是不痛快的。
她笑著跟楊嬸說,“是啊,變化是大,平時我不在家你就幫著多照應(yīng)些?!?br/>
言下之意就是宋躍岷那有什么事得繼續(xù)告訴她,話一出口楊嬸就理解了,忙點頭應(yīng)承下來。
付娟讓楊嬸回來也是有考量的,首先可靠的保姆不容易找,試錯風(fēng)險大,姜桃就是一個例子,其次楊嬸是處慣了的,彼此已經(jīng)很熟悉了,雖然有很多地方并不能讓付娟滿意,但這個世界誰能讓人百分百滿意呢?
何況時間這么緊,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沒那么多時間慢慢挑。
下午三點多鐘,客廳的電話響了,楊嬸正在擦地,聽到后就接起了起來。
電話那頭是個男聲,說要找宋躍岷,楊嬸讓對方等等,正準(zhǔn)備去書房喊人,宋躍岷已經(jīng)到了客廳。
只聽他“喂”了一聲,跟著就說“我是”,臉上還浮起了笑容。
“好,我會通知她的,下周一準(zhǔn)時報到,謝謝您,再見?!?br/>
整個電話不兩分鐘,楊嬸聽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這個電話有些怪,準(zhǔn)備晚上等付娟回來跟她說一聲。
誰知宋躍岷掛了電話后沒有直接回書房,而是轉(zhuǎn)身看向她說,“楊嬸,謝謝你過來照顧我,不過關(guān)于我的事,你就不用跟我媽說了,有什么事我會自己跟她溝通的?!?br/>
楊嬸尷尬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心里第一個想法就是,不會她中午的話被他聽到了吧。
他都當(dāng)著自己的面這么說了,楊嬸哪敢再打小報告啊,窘著笑道,“我沒說什么啊,我肯定不會亂說話的?!?br/>
宋躍岷輕笑著點頭,而后回了書房,留下心慌到擦汗的楊嬸。
*
姜桃下午四點多鐘就坐車到了市委大院外的站點,本以為自己早到了,沒想到宋躍岷到的比她還要早,已經(jīng)拄著拐杖站在路邊等了。
她快速跑過去挽住了他的手臂,還刻意控制了力度,生怕撞到他的腿。
“你怎么來這么早,等多久了?冷不冷?”
宋躍岷笑著搖頭,摸了摸她的絨線帽,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烤地瓜。
姜桃的眼睛亮了,接過問,“哪里的啊,我記得附近沒有賣這個的?!?br/>
宋躍岷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順滑中帶著一股冷感,他不動聲色的移了下位置,幫她擋住了風(fēng)口。
“去市場買的,你不是愛吃這種細(xì)長條的嗎,車就快來了,趕緊吃?!?br/>
市場離家要走一刻鐘,這么冷的天,他腿腳不好,還特意過去給自己買地瓜,姜桃真想抱著他親一口,可周圍有人,公共場合得注意分寸,只要以目傳情,剝開地瓜皮后先送到他嘴邊。樂文小說網(wǎng)
“恩,第一口給你吃?!?br/>
眼神里大有你不吃我就不吃的“威脅”,宋躍岷拿她沒辦法,低頭咬了一小口,姜桃這才高高興興的享受美食。
“對了,我今天接到了電話,文化局讓你下周一去報導(dǎo)?!?br/>
今天周四,下周一就是三天后。
姜桃點頭,“好,三天剛好夠我找我個房子?!?br/>
宋躍岷蹙眉道,“你什么時候找,我跟你一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br/>
這世上雖然好人多,但壞人也不少,何況她還這么漂亮,宋躍岷更不放心。
姜桃本想說不用,看到他的表情后又改了說法,“行吧,那就周六,我們約好時間地點,到時候在那里碰頭就好?!?br/>
宋躍岷攬著她的背點頭,“好,都聽你的?!?br/>
他一直注視著她的臉,吃飯的樣子尤其可愛,像小時候家里養(yǎng)過的一只貍花貓,專注又愉悅,仿佛做著什么重要的事。
姜桃吃了一半后將剩下的遞給了宋躍岷,“我吃不下了,你幫我解決?!?br/>
他毫不在意的幫著解決。
車來了,兩人坐上公交,這個點車上難得有空位,不過沒有緊在一起的,兩人挑了一前一后的位置坐下,等半道姜桃身旁的乘客下車后,宋躍岷換到了她旁邊。
姜桃靠在他肩頭,兩人手拉著手享受著難得的親密時光。
臨近春節(jié),夜校的課程也進(jìn)入了尾聲,除了上課外還有摸底考試,姜桃跟宋躍岷都屬于班里的優(yōu)秀學(xué)員,對考試從來不怵,考完后提前交卷。
姜桃住的地方較遠(yuǎn),宋躍岷先陪著她坐車回去,然后再坐車返回,飯也來不及一塊吃,通常在路邊買幾個包子或者燒餅。
雖然只是普通的肉包或者蔥油餅,以為店家料足實在,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姜桃開著玩笑說,“等我搬到市里有空的時候還能上街賣吃的,冬天賣茶葉蛋、蘿卜絲餅、麻花之類的肯定生意興隆。
現(xiàn)在市場已經(jīng)逐漸打開,允許個人生產(chǎn)經(jīng)營,也不像之前沒有票據(jù)什么都買不到。
雖然只是玩笑,但姜桃越來越覺得可行,計劃著租房時一定要租那種鬧中取靜,靠近街口、商業(yè)中心的。
這個只要肯吃苦、肯動腦就遍地是黃金的年代,她可不能白白浪費。
宋躍岷到家時已經(jīng)八點多鐘了,付娟和宋建隆都在客廳等他。
“躍岷,我不是讓你最近不要去上課嗎,你看你每天回來這么晚,我跟你爸都不放心?!?br/>
付娟雖然話里帶上了丈夫宋建隆,但其實宋建隆并沒有那么擔(dān)心,以前兒子腿不好不大出門,現(xiàn)在既然可以走路了,獨自出門也沒什么不可以,這么大的人總歸知道如何規(guī)避危險,但他也不會當(dāng)著兒子的面拆妻子的臺。
宋躍岷的回應(yīng)是,“沒什么不放心的,我不可能永遠(yuǎn)生活在象牙塔里?!?br/>
付娟被兒子一句話噎住也沒法子,又提到了姜桃的事。
“我知道你們還在聯(lián)系,但我要說的是,讓我接受這么一個兒媳是不可能的,你不在意名聲我跟你父親卻不能不在意?!?br/>
宋躍岷輕笑著點頭,“好,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也表達(dá)過自己的態(tài)度,絕對不會放棄,如果年后你們還不同意,我們直接結(jié)婚。”
付娟簡直拿她沒辦法,想說什么又怕說出來傷了母子情分,宋建隆倒沒妻子那么生氣,開口說起了工作的事。
“你在報紙上發(fā)表的文章我都看過,有的內(nèi)容寫的不錯,現(xiàn)在市委辦公室要一個文筆好的年輕人,你要是愿意我就舉賢不避親幫你爭取?!?br/>
宋建隆之前從來不肯利用自己的關(guān)系幫兒子找工作,怕別人說他以權(quán)謀私,但現(xiàn)在兒子確實有這方面的才能,腿也好了大半,這才有了今天的話題。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