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澤陽到家時小嬋正在廚房幫葉景華擇菜,因為下午睡了一覺的緣故,她這會的氣色比晌午時好了許多,不再那么蒼白虛弱,像隨時會昏倒一樣。
既然往后必須要住在薛家才有利于任務(wù)的完成,自然要獲取薛家人的喜愛才行,她看的出薛父薛母都是極好相處的人,只要自己表現(xiàn)的乖巧一些勤勞一些,他們自然會對自己好。
薛澤陽走到家門口就聞見了飯菜的香味,上了一天學(xué)早就饑腸轆轆,能一回家就吃上香噴噴的飯菜簡直太好了。
他從書包里拿出鑰匙開門,人還沒進屋就興高采烈的喊道,“媽,我回來了。”
葉景華在廚房聽到后應(yīng)了一聲,還不忘跟小嬋介紹,“這是嬸嬸的兒子叫澤陽,雖然不知道你的生日,不過看樣子肯定是比你大的,你叫他哥哥就好,他從小就想要個妹妹,今天可算如愿了。”
薛澤陽之所以想要妹妹是因為父母總在他面前灌輸女孩有多可愛多乖巧云云,說他們當(dāng)時就想生個女兒誰知生了個兒子,還沒明白許多道理的薛澤陽甚至有種愧疚感,覺得自己占了妹妹的位置,要是沒有自己爸爸媽媽肯定會生一個妹妹,出于種種前因,當(dāng)薛澤陽看到廚房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不認(rèn)識的小妹妹時,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爸爸媽媽果然喜歡妹妹,這不就往家?guī)Я艘粋€?
當(dāng)小嬋站在葉景華身后,怯生生的叫了他一聲“澤陽哥哥”,母親說妹妹會暫時住在家里,他的房間給妹妹用,他去住書房時,薛澤陽不僅沒有不高興,甚至豪氣的表示,“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我不會生妹妹的氣,你就留下給我當(dāng)妹妹吧,我會一直對你好,所有好吃的都分你一半。”
薛澤陽的長相集合了父母的優(yōu)點,像爸爸一樣高個頭、濃眉、高鼻梁,像媽媽一樣雙眼皮,再配上薄厚適中的嘴唇,正是最受長輩喜愛的樣子,聰明中透著憨厚,只一眼小嬋就知道,這個哥哥會是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警局有事,薛志峰不回來吃晚飯,薛澤陽一到家就開飯了,今天的菜很豐盛,除了中午剩的一半雞湯外,還有魚、蝦、紅燒肉等,不大的餐桌都快擺不下了。
母子兩一個勁的給小嬋夾菜,尤其是薛澤陽從母親那里知道小嬋是人販子拐出來,傷了頭后連父母家人都不記得后,覺得她格外可憐,更牟足了勁對這個妹妹好。
吃了晚飯后還有水果,八點多鐘的時候葉景華讓她先洗澡睡覺,至于薛澤陽還有第二天的預(yù)習(xí)工作要完成。
回房后小嬋看到對面窗臺亮著燈,一個穿著白色T桖的男孩正坐在窗前的書桌上寫作業(yè)。
兩棟房子離的很近,加之小嬋視力好,甚至能看到他剛洗過帶著濕意的頭發(fā)和好看的眉眼,長大了絕對是校草級別,不知道會惹多少女生瘋狂愛慕追求。
正在練字的康天侑若有所覺的抬頭,恰好小嬋合上窗簾后躺下,因此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對窗的那間屋已經(jīng)換了人住。
第二天是周五,葉景華已經(jīng)請了一天假不能再請,薛志峰抽空帶她去了趟醫(yī)院,對于她的失憶問題,醫(yī)生做了顱腦CT和磁共振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無解,只說腦子是人體最復(fù)雜的器官,失憶問題可能是當(dāng)時撞擊的那一下造成的,也可能是受刺激引發(fā)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是她的大腦出于自我保護而忘記了一切包括可怕的往事。
醫(yī)生私下跟薛志峰說,“這種情況需要配合心理治療,不過我們國家目前還沒有那么成熟的治療機制,得去上海北京那樣的大城市或者出國才行。”
見薛志峰蹙眉醫(yī)生又安慰說,“不過也不用那么悲觀,這種巨變之下產(chǎn)生的心理問題是可以逐步緩解的,只要讓患者保持輕松愉悅心情,說不定哪天自然而然就恢復(fù)了。”
對薛志峰而言出國不現(xiàn)實,去北京上海也不現(xiàn)實,醫(yī)生說了,心理疏導(dǎo)需要長期進行,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成功的,他們是雙職工家庭,還是工作繁忙的單位,根本沒有這個時間。
只能等著她自己想起來或者哪天案子出了轉(zhuǎn)機,他甚至關(guān)注所有失蹤兒童的名單,企圖找出與小嬋年齡、姓名相近的,但一無所獲。
他哪里知道真正失蹤的原主名字里根本沒有嬋字,甚至失蹤名單里有“唐晴晴”的名字也失之交臂。
從醫(yī)院離開后薛志峰直接將小嬋帶回了警局,葉景華還在學(xué)校,回家沒人照看他不放心。
“薛隊,這就是那個小姑娘吧?真可愛啊。”
警局的女警員看到小嬋就知道是薛隊在火車上解救的小姑娘,白皮膚丹鳳眼五官又乖巧又洋氣,穿著格子的連衣裙像畫報上走出來的小模特,暗自思忖,這姑娘的家境絕對好,氣質(zhì)比自家精心培養(yǎng)過的小外甥女還好。
小外甥女報了少年宮的舞蹈,光學(xué)費和表演費一年就好些錢呢。
長的好看的人到哪里都吃香,這句話不僅適用于美女,也包括帥哥、小朋友,兩小時里,小嬋收獲了一堆零食,還有叔叔阿姨的噓寒問暖,直到葉景華下班后將她接回家。
臨走時大家還讓她把吃的東西帶上呢。
葉景華牽著她走的路上問,“小嬋想吃什么?跟嬸嬸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好不好?”樂文小說網(wǎng)
她在學(xué)校里已經(jīng)接到了丈夫的電話,直到小嬋的失憶是刺激下產(chǎn)生的,醫(yī)生讓他們多帶她進行一些活動,說不準(zhǔn)有什么與她之前生活相關(guān)的點能夠有所觸動,原本葉景華可以先把小嬋送回去再出來買菜,反正家附近就有個市場,但想到買菜是家家戶戶都有的日常行為,小嬋在家時肯定跟父母一起買過菜,這才想到帶著她一起去。
今天葉景華做了紅燒雞翅膀、藕夾和素什錦,杭城人愛吃面條,征求了小嬋的意見后又做了一鍋蔬菜燴面,剛做完薛澤陽就到家了。
往常一到家先喊爸媽,今天一到家先喊小嬋,迫不及待的將手里的好玩意分享出去。
“小嬋你看,我今天抽到的卡片,有了這個一百零八將我都集齊了,可不容易呢,都送給你吧。”
除了厚厚一疊卡片,他又從書包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還有這個給你,別人給我吃的,不過我是男生不愛吃甜的,祝晗的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呢,我們這買不到。”
事實上這個巧克力根本不是祝晗給的,而是薛澤陽使小計搶來的,為此還被祝晗和跟她交好的一眾女同學(xué)狠狠鄙視了一通。
他們這個年紀(jì)的男女生最是涇渭分明,平時都不肯一塊玩,分到同桌也要在桌面上畫條線。
能讀機關(guān)小學(xué)就沒有家境差的,加之國家實行“計劃生育”,家家只有一個,誰還不是小皇帝小公主,自然沒有忍讓一說。
等到青春期后,這種情況就會大大緩解,那時候就不是男女生斗成烏雞眼而是防早戀。
小嬋看著那疊水滸傳一百零八將的卡片一陣無語,記憶中小時候身邊也有男生玩過,不過她從來不感興趣,沒想到在任務(wù)里竟然再次經(jīng)歷一遭,特別是對上薛澤陽期待她喜歡的眼神,小嬋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笑了。
薛澤陽就像看到什么稀罕事一樣對葉景華喊道,“媽,小嬋笑了,他喜歡我送她的禮物。”
又對小嬋說,“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再給你帶。”
不就是一百零八將和巧克力嘛,王飛好像集齊了問他要過來,至于巧克力再去問祝晗拿,她不肯給大不了自己說幾句好聽的。
他只顧著高興,沒注意到小嬋差點龜裂的笑容,巧克力就算了,好歹是瑞士蓮,雖然自己不怎么愛吃但畢竟難得吃到物以稀為貴,那個一百零八將她是真的毫無興趣,連放在抽屜都覺得占地方呢。
當(dāng)晚薛志峰加班到十點多鐘后回來,吃了妻子專門給他留的飯菜,回屋后葉景華提到了小嬋。
“小嬋這小姑娘真不錯,特別懂事,帶她上街總被夸,澤明也喜歡,今天還獻寶似的帶了同學(xué)給的巧克力,說是國外的咱們這沒的賣,平常哪會這么體貼人啊,在學(xué)校的時候就吃了。”
薛志峰笑著擦頭,他洗澡很快,兩分鐘頭從洗到尾,警校的時候練出來的,葉景華還為此笑話過他給家里省了不少水費。
“獨生子女都這樣,家里什么好的都緊著他哪懂什么叫‘分享’,現(xiàn)在多了個妹妹就知道哥哥的責(zé)任了。”
“說實話,要是小嬋一輩子想不起來案子也破不了我也樂意撫養(yǎng)她,這輩子就想養(yǎng)個女兒,沒想到碰見個這么省心的,想不稀罕都不行。”
薛志峰擦完頭發(fā)上床了,將妻子攬在懷里說,“誰說不是呢,咱們不是養(yǎng)不起,不過站在小嬋的角度自然是回到父母身邊更好,你想想看,咱們跟她處了兩天就那么喜歡她,她的父母該多傷心啊。”
葉景華無聲的點頭,又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們都有工作,也不能天天帶著她,要是一時半會回不去也不能這么空耗著,不如明天找孫校長問問看插班的情況,我看她認(rèn)識簡單的字,肯定上小學(xué)了,個頭也高。”
養(yǎng)過孩子的都知道,上小學(xué)了就跟幼兒園不同了,變化特別大,起碼懂的多了,這方面葉景華是很有經(jīng)驗的,盡管她教的是初中不是小學(xué)。
她想的是,剛好明后天周末,孫校長那要是沒意見,下周一小嬋就能去學(xué)校。
薛志峰覺得妻子考慮的很周到,事實上小嬋確實讀小學(xué),當(dāng)初在火車上繳獲了陳有錢的筆記本,雖然很多信息用看不懂的字符代替,但最后一條信息符合小嬋特征,年齡是七歲。
按照這條信息分析,陳有錢極有可能認(rèn)識小嬋的家人,甚至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可惜被他給跑了,否則這案子破起來是很輕松的。
“對了,小嬋的案子有動靜嗎?”
薛志峰搖頭,“沒有,胡毅他們派人在沿線排查過,那地方人煙稀少經(jīng)濟也不發(fā)達,貼了幾張通緝令不一定有用,像這種泯滅人性的罪犯有太多渠道生存了,蟄伏一段時間換個身份很有可能接著干。”
再說每天發(fā)生那么多案子,誰也沒時間整天盯著這一起,基本上一周內(nèi)沒有情況以后也就懸了。
葉景華又是一陣嘆息,人生無常,好好的生活可能分分鐘就籠上了陰影,家里有個做警察的丈夫,聽多了世事無常,讓她對人生的感悟也更加深刻。
改革開放后太多人追求金錢追求富貴,其實錢再多都是虛的,平平安安才是福,像他們這樣有工作有收入家人孩子都健康順利的普通家庭,就已經(jīng)比大多數(shù)人幸福了,所以她向來是不貪心的,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