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即墨城懷州堂所在處,已經(jīng)天明,各自都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狼狽不堪的自己。
慕容清默沐浴完,準備先休息一下。卻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來人是懷州堂主陸封存。慕容清默客氣的將他請到房間內(nèi)坐下,取過茶幾上的茶盅倒了杯清茶端過去。
“叨擾了陸堂主,還請多包涵。”
陸封存掃了眼慕容清默,雖然去救即墨閑的時候已經(jīng)見過,但是還沒有這么近這么認真的看過。六年了,原本一個青澀的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冷靜穩(wěn)重沉著的青年。在宸王身邊這么多年,朝堂中又磨練了幾年,站在內(nèi)相的位置上,再青澀的人也成熟了。
他冷笑了下,不客氣的道:“若是知道二少爺去救你,我必定會阻止。”
慕容清默淡淡苦笑,他能夠理解陸封存的態(tài)度。他曾經(jīng)為了幫助皇帝與江湖四大家族為敵,雖然多少都有瓜葛,但只有和即墨城有直接恩怨。
六年前是他暗中派人去殺即墨城六爺即墨連天。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雖天資聰穎過人,但無權(quán)無勢對宸王并沒有任何的威脅,可是偏偏他聽到了宸王要殺應(yīng)龍山莊莊主的計劃,所以不得不殺。
“我慕容清默這些年雙手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如今家破人亡被驅(qū)逐離京,想殺我的人正四面八方的涌來,躲得過清晨,或許就死在黃昏。陸堂主想報仇隨時都可以動手。
陸封存放在桌上的手握的茶盅更緊,隨時都可能將其握碎。
突然陸封存出手向慕容清默攻去,慕容清默巧妙地躲過。陸封存追過去,慕容清默見躲閃不過出手相抵。
不大的房間內(nèi),兩人動武不免將房間內(nèi)的家具和擺設(shè)的器皿打翻打碎,發(fā)出砰砰不斷地聲音。將不遠處房間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即墨閑驚動,跑了過來立即的拆開了他們。
即墨閑白了眼兩個人,冷嘲熱諷的道:“你們兩個這么大的人打架,還要我這個少年來阻止,你們都不覺得羞愧?”
他自然知道這事情的起因是什么,陸封存對慕容清默心中存有怨恨,依陸封存的性子,肯定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他當(dāng)年還小,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這幾年常聽閣主說起,也算是知道的。當(dāng)年的慕容清默不過是皇帝的一把刀,真正仇人是皇帝,而不是皇帝手中的這把刀。這個道理陸封存不可能不明白。
他生氣的對陸封存道:“慕容公子是我請來的客人,若是陸堂主這懷州堂不愿意留客,我立即請慕容公子離開?!?/p>
陸封存對即墨閑這樣的維護不滿。慕容清默離開,即墨閑必然也是跟著離開的。他已經(jīng)命人通知閣主派人前來帶回即墨閑,若是不在堂中,哪里還能夠找到。這責(zé)任最后也是落在他的頭上。他要先忍一忍,留住即墨閑是首要。
看了眼一臉平靜的慕容清默一眼,氣憤地甩袖離開。
即墨閑這才放下心來,扶起旁邊的凳子坐下,嘆了口氣。
慕容清默站在茶幾邊自顧的飲了口茶,幽幽的道:“你六叔的死和我有直接關(guān)系,你不想報仇嗎?”
“蒼茫閣的規(guī)矩,不見尸不為死。而且我六叔那種聰明絕頂神仙般的人,我相信即便是你派去的人也不一定能殺了他?!?/p>
“但我的人回稟說,一劍穿胸而過,一劍割斷他喉嚨?!?/p>
“劍穿胸而過我相信,但是并不一定割斷六叔的喉嚨。向死求生,這是六叔最喜歡的逃脫辦法。這幾年城主和閣主從未宣布六叔已死,也是因為六叔小時候就喜歡用這招騙祖父和叔叔們,他們都相信六叔還活著,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回來而已?!?/p>
慕容清默不知道即墨閑這是因為太過聰明了,還是太傻了。竟然給當(dāng)年他犯下的錯這樣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的確早年也是有耳聞即墨城的這位六爺,是先城主年過不惑收的養(yǎng)子,是家中最小的一個。因從小便聰明伶俐,三歲誦詩,七歲出口成章,十歲就熟諳史籍兵法,有過目不忘之本領(lǐng)。十二歲時武功就能與有一二十年武功根基的哥哥們不分伯仲,是江湖人人稱頌的千古奇才。先城主對他的寵愛,連幾位親生兒子都不及。
當(dāng)年他也是知道這位六爺并非簡單的人物,所以派去的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確保萬無一失。如今即墨閑的態(tài)度和他肯定而自信的表情,讓他都開始懷疑這位六爺即墨連天真的還活在人世。
他忽然也希望他真的還活著,想認識一下這個奇才是否如江湖傳言一般神乎。
因為即墨閑此次從中阻攔,陸封存的確沒有再為難慕容清默。
而此時的沈府,沈老爺沈悠然正對著面前所在墻角縮成一團的兒子愁眉不展。自沈星河回到家已經(jīng)有三四日了,每日都是這般模樣,眼神畏懼恐慌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更是不喜歡別人的觸碰。
沈悠然這幾日將懷州城的大夫都快請遍了,說辭都是一樣:沈星河是驚嚇過度,被嚇傻了。這個沈悠然自然知道,但是大夫卻是沒有一個能夠有治療的辦法,沈悠然看著這樣的兒子心疼不已,往日那個雖有些許貪玩卻聰明好學(xué)的兒子竟然被流風(fēng)谷禍害成了這般模樣。
府中的下人此時來稟報說知府大人過府來。
知府錢大人早上過來看望沈星河,并說回去幫他尋找名醫(yī)。這剛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又回來,不可能這么快就尋找到的。這去而折返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吩咐管家小心的照顧沈星河,就去了客廳。
錢大人焦急地在客廳內(nèi)走來走去,面上露出喜色。剛剛離開的時候,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眉頭緊鎖,唉聲嘆氣的,現(xiàn)在喜悅,難道是真的找到了醫(yī)治自己兒子的辦法?
沈悠然剛要開口,錢大人跨步到他身前,急迫的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卷軸遞上前。
沈悠然吃驚,雖然他只是個商人,也是認識這東西。接過去,打開看完之后也是吐了口氣,面上露出淡淡的喜色。
“流風(fēng)谷乃是留王一黨余孽,如今圣上下旨,并派兵前來,此番是必定將流風(fēng)谷鏟除。到時候也可為星兒報仇。”
沈悠然點點頭,雖然是為自己兒子報仇,這是可喜可賀的好事,但是卻不能夠讓自己的兒子回復(fù)正常。他朝錢大人拱了拱手,道:“還請錢兄到時候務(wù)必留下流風(fēng)谷的那些大夫一命,如今整個懷州城都救不了河兒,我也只能夠指望流風(fēng)谷那些賊人。”
錢大人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不用你交代我也知曉,星兒是個好孩子,老天必定不會這么不公的。我一直把星兒當(dāng)做自己的兒子來疼,我必定會想盡辦法醫(yī)治好星兒?!?/p>
“多謝錢兄。”沈悠然深深的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