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已經(jīng)從蒙遼回到上京，并且辭了軍職的申四，借口回老家掃墓，帶著妻兒子女也離開了上京，從此不知所蹤。
    五月初的一天晌午，王錚第三次請辭，皇上第三次不準(zhǔn)。看著王錚陰沉著臉走出了御書房，皇上和房相呂相面面相覷。
    抄著手站在皇上身后的柴公公，暗自里嘆了口氣。
    王錚的決心已下，事已至此，柴公公即便想盡了辦法給皇上出主意，也難挽回王錚的必走之心了。
    “房叔，怎么辦？”皇上愁眉苦臉地看向了房相。
    今日已是王錚半個月來的第三次請辭，他可以不批準(zhǔn)王錚辭官，但王錚心意已決，以后怕是也沒心為朝廷做事了。
    “唉！···”房相長嘆了一聲，然后才緩緩說道。
    “皇上，老臣也沒有辦法啊！王將軍已經(jīng)有了去意，留，怕是留不住了。”
    呂相聞言突然說：“皇上，要不，派出御林軍···”
    鄭成一聽連忙堵住了他下面的話。
    “不可不可，朕即便放他走，也決計不能那樣做。他為了朕的江山社稷勞苦功高，現(xiàn)今只是想辭官歸隱一段時日，朕怎能那么對他？決計不可。”
    房相也嘆了口氣說道：“唉！我大鄭今年，已經(jīng)具備了盛世所有的條件，可以說，現(xiàn)今就已經(jīng)是盛世了。今日的盛世能夠提前到來，王將軍功不可沒。且不說顧忌蒙遼和西夏，但就是咱們大鄭的朝堂和軍中，王將軍的威望在那擺著，也斷不可禁錮王將軍的自由，否則必出亂子。”
    呂相又說道：“皇上，房相，可是老臣聽說，舟山的嵊泗列島，有疑是載滿軍士的大船來往出沒，進(jìn)行日常操練。皇上，據(jù)傳聞，陳妍陳將軍就在嵊泗列島。”
    “還有這事？陳將軍不是在杭州，那廝買的那個莊園里，正在改造莊園嗎？”
    皇上問著話看向了柴公公。
    影子密探歸柴公公掌管，這件事兒柴公公還沒有和他說過。
    柴公公連忙彎腰低頭回答道：“皇上，陳將軍在長江換乘船只的時候，就失去了她的蹤跡。而王將軍的莊園內(nèi)，除了莫藏夫人點(diǎn)頭，一個外人都進(jìn)不去。奴才也不清楚陳將軍到底在哪里。”
    房相沉吟著說：“嵊泗列島？船只出沒？難道？王將軍還想出海隱居？”
    “那···杭州城外的那個莊園，他買來又做何用？”鄭成問道。
    “王將軍想隱居在杭州，有可能是真的。但據(jù)密報說，莫藏夫人不但在杭州灣建了碼頭，她還在打造和購買，長達(dá)百米的大船數(shù)艘，和數(shù)十米長的大船近三十艘。她的理由是，王將軍只要辭官歸隱，他就會把他家現(xiàn)有的所有生意，全都交給皇上，由皇上處置。而王將軍家里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卻還要有不菲的花銷。因此，莫藏夫人是想打造商隊(duì)，出海經(jīng)商，為王將軍的家里掙銀錢。”
    “這個理由？···也有這個可能。可這么看來，他把家里所有的生意，全都交給朕了，那他···還會回來嗎？他還是暫時歸隱嗎？···他難道就對朕，對我大鄭的朝堂，如此的失望？朕自覺待他不薄，可他卻怎能如此的絕情？怎能說走就走？怎么對他的爵位和官職，一點(diǎn)也不留戀？”
    皇上鄭成痛苦地說道。
    “出海經(jīng)商？···”房相沉吟道。
    “出海經(jīng)商是好事，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已經(jīng)打通，可王將軍還曾經(jīng)說過，他不僅要打通陸上的絲綢之路，他還要打通海上絲綢之路。把我大鄭的商品，銷往世界各地的其他國家。一來繁榮我大鄭的經(jīng)濟(jì)，二來加強(qiáng)我大鄭，和其他國家物質(zhì)和文化的交流，避免我大鄭閉關(guān)鎖國。可是，他操練兵馬是何意？”
    柴公公此時插話道：“房相，老奴聽說，凡是大海商，幾乎均有私家武裝。很多蠻夷之地還沒有漢化，海上也有海盜劫掠。海商運(yùn)輸物資來往奔波，沒有武裝的話，也保護(hù)不了船上的物資。”
    “這倒也是個理兒。···”皇上鄭成說道。
    “呂相，他既然是在嵊泗列島，訓(xùn)練押送貨物的護(hù)衛(wèi)，就暫且不去管他。只是，還需提醒邢提督，時刻注意嵊泗列島的動靜，如若規(guī)模稍大，就必須上報朝廷。”
    “老臣遵旨，只是，皇上既然已經(jīng)默許了王將軍的作為，為何還屢次拒絕他的請辭？”
    “唉！他打造海上絲綢之路，對我大鄭也有莫大的好處。可朕，是真不想讓他離開上京啊！”
    “那···皇上，假如王將軍不但辭官，還要出海隱居怎么辦？”
    “唉！···”皇上鄭成再次嘆息說道。
    “他如果真要走，怕是留不住他。多派密探監(jiān)視他的動向。杭州那一個莊園，可以任由他居住，任何人不得去騷擾他。至于他要出海隱居？···唉？高麗和倭國也不算太遠(yuǎn)，到那時再說吧！”
    “恐怕，王將軍還看不上高麗和倭國，老臣猜測，王將軍不是想向北，而是往南。”
    “此話怎講？”皇上鄭成和房相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呂相稍一沉思后說道。
    “李元靜女王的貼身丫環(huán)小柔和小婼，率領(lǐng)三千軍士借道南疆去了馬來半島，她們此為何意？據(jù)老臣所知，泉州還有一批海商行蹤詭異，其中有一人，偶然還會和王將軍有些來往。泉州的那些人又是何意？皇上，肖太后在高麗和倭國，莫藏夫人在杭州，還有泉州和馬來半島。照此脈絡(luò)，從北往南看，我大鄭的東南沿海一帶，已經(jīng)形成了四條出海通道。這又是何意？”
    “也許，···”鄭成皺眉沉思著說：“也許是他想要經(jīng)營海上絲綢之路，不得不建立的幾個補(bǔ)給基地吧？”
    “嗯！有這個可能。”房相聞言道。
    “按此時的航海技術(shù)，如果沒有基地補(bǔ)給的話，長時間在海上漂泊，是極其危險的，海員的死傷數(shù)量極大。王將軍乃是不世出的人杰，他如果想要打通海上絲綢之路，就必會未雨綢繆。”
    “房相所言極是，那廝難道真是想辭官歸隱，然后讓他的家人以經(jīng)商為業(yè)？”
    “在別人眼里，士農(nóng)工商，商人是低賤的職業(yè)，可在王將軍的眼里，他卻從不以經(jīng)商為恥。老臣以為，王將軍既然要把他家里的所有生意，全部交給皇上處置，那他為了生活，就必會想別的辦法。而組建船隊(duì)出海經(jīng)商，不但利潤頗豐，而且對我大鄭也是極為有利。”
    “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皇上鄭成道：“他不會做對不起朕的事情，也不會做對不起我大鄭百姓的事情。那他如果想要維持他的好生活，就只能出海經(jīng)商了。”
    “出海經(jīng)商？···希望他是為了出海經(jīng)商吧？”呂相喃喃自語。
    柴公公暗自嘆氣。
    他已經(jīng)看出了王錚，不僅只是要出海經(jīng)商，他還有別的目的。
    但柴公公不但敬佩王錚為大鄭所作出的功業(yè)，他還很是佩服王錚的為人。他已經(jīng)感覺到，王錚必有更大的想法。
    但柴公公像皇上和房相一樣，也是絕不相信，王錚會做對大鄭有害的事情。
    因此，柴公公在此前數(shù)月，就已經(jīng)暗示他掌管著的影子密探，放松對王錚家里，和杭州的監(jiān)視。
    他別的無法幫助王錚，就只能網(wǎng)開一面了。
    就在皇上和房相呂相商議王錚之事時，王錚的大將軍府里，他也正做著他的安排。
    他已經(jīng)三次請辭，他想要辭去他所有的職務(wù)和爵位，可皇上就是不準(zhǔn)。他沒了辦法，打算先斬后奏了。
    “夫人，九妹，你們都準(zhǔn)備好了嗎？”
    王錚和錢明珠的臥房正廳里，此時僅有王錚的幾個女人。
    錢明珠和李九妹端坐在王錚的兩側(cè)，莫移氏和李舞月姐妹站在一旁，其他再無一個外人。
    “夫君，為妻已經(jīng)全部安排妥當(dāng)，只等夫君吩咐，我們可以馬上就走。”錢明珠正色答道。
    她雖然也很不舍她的父母親人，但她出嫁從夫，此時也只會聽她男人的吩咐。
    “岳丈那邊，你可已經(jīng)辭行？”
    “昨日已經(jīng)辭行，為妻隨時可以離開上京。”
    “那就好，九妹你呢？”
    “我也已經(jīng)和哥哥辭行，別的我也沒事，隨時可以和大夫人南下。”李九妹也沉聲答道。
    “那好，明日你們借口去城外燒香還愿，就先走一步。渡口有山娃安排的人接應(yīng)，你們聽山娃的吩咐就是。”
    “知道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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