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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和合10古廟。

    這是一座石頭筑成的古廟,建造風格十分古樸,令人一時摸不清年代。</br>  “我對古代建筑雖然沒什么研究,但這座石廟似乎像是建于隋唐時期的。”岳岑由柯尋推著來到廟門口,陽光的光束透進廟中,只見里面立著石頭的祭祀神臺,但神像的位置卻空著。</br>  被樹木掩映的古廟著實有些古怪,柯尋正準備獨自先進去看個究竟,卻聽岳岑說:“咱們進去看看吧。”聲音里似乎毫無畏懼。</br>  難怪畫推當初會選中岳岑入畫,此人真的是個難得的“入畫人才”。</br>  這座廟并無真正的廟門,只有一面字跡模糊的石碑立在門口不遠處。兩個人即使一同進去,應該也沒什么危險,換言之,即使柯尋獨自進去發生了什么危險,以坐著輪椅的岳岑的力量,恐怕也無法幫什么忙。</br>  與其瞻前顧后,不如一同前往。</br>  廟中十分陰涼,陽光穿透黑暗照射進來,有無數光塵在亮處亂舞。</br>  祭祀用的神臺后面有一座石臺,顯然應該是供奉神像的地方,但這尊神究竟是哪位也不得而知。</br>  岳岑用手搖著輪椅車輪,在廟中四處觀察著,此時的目光停留在神臺兩側的石臺上。</br>  柯尋也注意到了這兩側的石臺:“正中央的石臺是用來供奉神像的,那這兩側的石臺是干什么用的呢?”</br>  “應該也是用來供奉神像的。”岳岑說。</br>  柯尋只在小時候去過寺廟,仔細回憶,似乎有的廟堂的確是這樣擺設的:“那就是說,這座廟供奉的不止一位神仙?”</br>  “我認為至少有五位,甚至七位。”岳岑根據石臺的大小進行猜測。m.</br>  “可是,為什么這些神像的位置都空著?神仙們都去哪兒了?”柯尋自忖進過不少的畫,也見識過諸如李家村紙人、筒子樓怨鬼、橡山研究所幽魂之類的鬼怪,但卻極少和神仙打交道。</br>  “廟里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咱們出去再說。”岳岑搖著輪椅轉了方向,打算先離開這座廟再說。</br>  柯尋跟上去,推著岳岑走出了廟門,剛才在廟里說話,有著重重的回聲,仿佛自己的話被什么人跟著重復了一遍似的,令人心不定。</br>  外面依然是熟悉的自然風景,二人就暫時停在廟旁邊的一棵大樹下。</br>  “小柯,你們在以前的畫里遇到過神仙嗎?”岳岑問。</br>  “遇見過一次,那是一位善惡一體的神,當我們出畫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那位神的善面。”柯尋說的正是《信仰》里面的黑尸天。</br>  岳岑聽柯尋簡單講了關于《信仰》這幅畫的事情,一時覺得與兩人目前所處的世界并無類似之處:“我們是因為青苔才找到這里的,但廟里的石臺以及屋檐下面的石頭臺階都很干燥,并沒有發現青苔痕跡。”</br>  柯尋嘗試著理出一條思路:“咱們剛來的時候,看了一場皮影戲的《老鼠嫁女》,當時你的腿就不太舒服了,天亮之后發現腿部石化,而且還生了青苔,為了尋找青苔的源頭一路來到了這里,結果發現了這座廟。廟是空的,剛才咱們見到的糧倉也是空的。糧倉空,是因為里頭的糧食都被老鼠們吃光了;廟空,是為什么,神仙們去哪兒了呢?這些神仙和‘老鼠嫁女’之間有什么關聯嗎?”</br>  岳岑一直認真聽著柯尋的話,心里有些靈光閃現,卻又沒有足夠的依據。</br>  這時又聽柯尋道:“祀鼠?你剛才不是說‘老鼠嫁女’其實是民間祀鼠的活動嗎?祀鼠的祀應該也屬于一種祭祀吧?難道說,這里面供奉的其實是……”</br>  鼠?</br>  這個說法令兩個人都有些不舒服。</br>  岳岑道:“雖然沒有想清楚這里面的緣由,但我對傳統年俗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祭祀方式,這實在不合乎傳統。”</br>  柯尋也認為自己剛才的說法有些荒誕了,如果這幅畫是以荒誕見長還說得過去,但這偏偏是以傳統年畫為主題的,所以還是應該以中國傳統年俗為主。</br>  “岑姐,咱們去看看那塊大石碑吧,雖然字跡模糊,但隱約還是能看清一些筆畫的。”柯尋推著岳岑再次走近了廟門口。</br>  這塊石碑很高,幾乎擋住了廟門,因為年代久遠,石碑上有很多深深的裂紋,上面的很多字都無法辨認了。</br>  通過字的排列依稀可以看出,這上面的似乎是四字一句的詩。</br>  “是四言詩。”岳岑仔細辨認著,能看出最后一句里似乎有個“咸”字。</br>  “四言詩,這種詩有什么說法嗎?”柯尋也認出了個“彝”字,雖然字體復雜,但這個字可以說是整個石碑上最完整的一個字了。</br>  “四言詩算是我國古代最早的詩歌體裁了,《詩經》就是以四言為主的,再往上推,四言在上古歌謠及《周易》中,都有所見。”岳岑的目光掃過石碑上的每一個字,但能夠確定也只有四五個字。</br>  “維”、“鼎”、“樽彝”、“靈”、“咸”。</br>  最重要的題目以及開頭一句詩,因為碑面一道橫著的裂紋,導致字跡完全不見。</br>  “如果以前看到這個詩,我肯定只能猜測這是關于古代祭祀的詩,但自從我們開始研究入畫這些事情,我認為這首詩肯定不那么簡單。”柯尋的目光落在自己最熟悉的那兩個字上——“維”和“鼎”。</br>  地維,九鼎。</br>  難道這首詩和入畫有關?</br>  岳岑卻用手指在手心寫著什么,口中還念念有詞,兩人來到這個世界早已不見了隨身的包,那些紙筆之類更是找不到了。</br>  柯尋看出岳岑似乎對這首詩并不陌生,索性撿起一根樹枝,蹲身在泥土地上:“岑姐,你來說,我來寫,不會寫的字你就告訴我筆畫組成。”</br>  岳岑對柯尋機敏的反應非常贊嘆:“我的確是見過這首詩,但能否完全背過就說不好了,以前我曾經參與過一個關于古代習俗的紀錄片拍攝,里面恰恰用到過一組唐代的《郊廟歌辭》,這首詩正是里面的迎神詩,需要由當時負責朗誦的小演員誦讀出來,但因為里面的詞句對孩子來說較為晦澀難懂,基本上都是我一字一句教他念背的。”</br>  柯尋來不及感慨這件事的湊巧,此時手拿著樹枝道:“太好了,你來背,我寫!”</br>  岳岑便依靠記憶背誦道:“郊廟歌辭·蠟百神樂章·迎神。”</br>  柯尋:“‘辣百神’?是哪個‘辣’?”</br>  “蠟燭的蠟。”岳岑說到這兒,不禁又看了看廟內的情景,似乎想到了什么。</br>  柯尋已經寫完了這一串題目:“我的字兒丑,您將就著看吧。”</br>  “字不丑,看得出是心胸豁達的人寫出來的,”岳岑評判一句,繼續背誦道:</br>  八蠟開祭,萬物合祀。</br>  上極天維,下窮坤紀。</br>  鼎俎流芬,樽彝薦美。</br>  有靈有祇,咸希來止。</br>  經過岳岑的提示和糾正,柯尋總算將這首詩完完整整寫了下來。</br>  石碑上能夠被認出來的幾個字,根據所處的位置也可以確定,這首四言詩正是岳岑背誦的這首《郊廟歌辭·蠟百神樂章·迎神》。</br>  “看來我之前判斷得有些少了,其實這座廟里供奉著八位神仙。”岳岑說。</br>  “八位?難道就是這首詩里提到的‘八蠟’嗎?”柯尋問。</br>  “對,這首迎神詩就是以八蠟神開始歌頌的,所以才會有‘八蠟開祭,萬物合祀’這開頭的一句。”</br>  柯尋望著地上自己用樹枝寫下的這首詩,敏感地找出了自己之前最在意的兩個字:“這里的‘維’不是地維,是天維,這里的‘鼎’,應該也是盛放祭祀食物的東西。”</br>  “或許這兩個字湊巧出現在了這里,其實‘上極天維,下窮坤紀’這兩句,指的就是天地萬物,正合了上一句的‘萬物合祀’。”</br>  柯尋暫時拋開了‘入畫’的終極命題,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八蠟神,都是哪八位神呢?”</br>  岳岑緊蹙著眉頭:“我可能說不太全,如果是華館長進來就……”</br>  多說無用,其他都是偽命題。</br>  岳岑嘗試著回憶有關八蠟的內容:“八蠟是古代與農業有關的上古神祗,我們之前說的‘鼠患’,其實也歸八蠟神管,人們祭拜八蠟,往往就是祈求‘田里無蟲,倉里無鼠,五谷豐收,安居樂業’。這八蠟神分別是——先嗇;司嗇;農;貓虎;坊;水庸;昆蟲。”</br>  柯尋:明明聽起來說的都是中國字,為什么除了‘貓虎’和‘昆蟲’我一個字都聽不懂?</br>  柯尋:“那個,是不是還少一位?岑姐你剛才說了七位吧?”</br>  岳岑:“對,還有一位,字面非常復雜難懂,叫做‘郵表畷’。”</br>  “什、什么?油什么?”</br>  “郵表畷,”岳岑又慢慢說了一遍,“這三個字各有其意,‘郵’指的是農家茅棚,‘表’指的是田間地頭,‘畷’指的是水井。明清后人寫的集子里有關于這三個字的進一步解釋: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舍,田畯居之以督耕者,故謂之郵表畷。”</br>  “……,后人說的更是云山霧罩了,這到底是哪位神仙啊?”</br>  “這里面提到了‘田畯’,指的就是中國西周時管理奴隸耕種的官,也就是后人說的‘督耕者’。”</br>  柯尋總算是聽明白了七八成:“說起來,上古時期祭祀的神也特別古樸,有監督耕種的官兒,有昆蟲,還有貓虎,昨晚上那聲貓叫應該不是普通的貓吧,是不是貓虎神顯靈了?”</br>  “很有可能。”岳岑道。</br>  “你之前說過的先嗇、司嗇都是什么神呢?這兩位排在最前面,應該是地位比較高的神吧。”</br>  “對,我認為這兩位應該就是在廟中主神位供奉的神:先嗇是神農;司嗇是后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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