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衛(wèi)東、曹友寧、方菲、羅勏和心春，五人一狗結(jié)伴兒來到了樓下的店鋪和集市。</br> 柯尋給大家簡單分成兩組：“方菲、東子、曹友寧，你們就在這邊的集市轉(zhuǎn)，我和蘿卜去那邊的店鋪，大概一小時后在這個地方集合。”</br> 曹友寧：“手機上沒有時間，怎么判斷一小時啊，”說著還四處觀望，“這個大廣場怎么連個鐘表都沒有啊。”</br> 時間的確是個問題，方菲說：“每一組都盡快打聽，先完成任務(wù)的組就在這里等待。”</br> “行吧。”衛(wèi)東看了看四周，“也只能這樣了，對了，咱們順便把午飯也買了吧，應(yīng)該到中午了。”</br> 周圍都是燈光，窗外又是灰蒙蒙的霧，根本無法判斷太陽的方向，也就無法獲知大概的時間。</br> 曹友寧立即點頭：“快買午飯吧，我早就餓了！”</br> 大家都有點餓了，現(xiàn)在只能靠腸胃消化的程度來判斷時間，比原始人還原始人。</br> 分組之后，柯尋和羅勏就向那一排店鋪走去。</br> “哥，你帶錢了嗎？”羅勏跟在柯尋身后，心春像個小尾巴一樣也跟在后面。</br> “我從包裹里拿了些錢，”柯尋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這里的貨幣應(yīng)該是通用的，賬單上顯示，我在燈旅花過一些錢。”</br> “賬單？！哥，你還有記賬的習慣？”羅勏很吃驚，感覺這個習慣和柯尋的人設(shè)完全不符。</br> “我從不記賬，但我的錢袋里有一份簡單記錄的賬單，而且是我的筆跡。”柯尋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打算回去了再和牧懌然說，“回去了你也好好研究一下你包裹里的東西，我感覺畫并沒有完全摸清咱們每個人的習慣。”</br> 兩個人邊說邊走，前面是一家裁縫店，應(yīng)該沒有兩人想買的東西，但柯尋還是進去打聽：老板，哪里有賣放大鏡的？</br> “光明旅的商隊才會賣那些稀奇貨物。”老裁縫低頭縫制衣服，半天才抬頭看了柯尋一眼，把自己的眼鏡摘下來，“這個就是從那些商隊的商人手里買到的。”</br> 柯尋自己就是光明旅商隊的，可惜自己的這支商隊只販賣香料：“老師傅，那些賣放大鏡的商隊什么時候還來？咱們這兒的店鋪有沒有可能從他們手里進貨？”</br> 老裁縫摘掉眼鏡之后，眼睛有些深陷，而且有著很明顯的深棕色黑眼圈，此時這雙眼睛就死死盯著柯尋，一眨不眨，聲音格外陰沉：“什么時候。你說什么時候。你是要犯忌嗎。你犯忌。你犯忌了。”</br> 柯尋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犯了忌’，此時被步步逼近的老裁縫弄得連退了兩步。</br> 羅勏早在旁邊嚇傻了，心春卻做出護主的樣子，“嗚嗚嗚……”了幾聲。</br> 老裁縫似乎被狗聲喚醒了似的，喘了口氣，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了眼鏡：“哦，小伙子，你剛才說什么？”</br> 柯尋：我也不敢說了，不知道哪一句犯忌了……</br> 老裁縫定神想了想：“哦哦，看我這記性，你是說放大鏡是吧，咱們燈旅有的店鋪是會從商旅手里進貨的，前面有家玩具店好像就有放大鏡望遠鏡什么的，你去碰碰運氣吧。”</br> “好好，謝謝。”柯尋和羅勏連連道著謝，趕緊出門了。</br> “我天啊，哥，剛才嚇死我了。”羅勏的腿都軟了。</br> 柯尋剛才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你說，我剛才到底哪句話犯忌了？是光明旅嗎？可是，光明旅這幾個字明明是他自己先說的啊。”</br> 羅勏畢竟只經(jīng)歷過一幅畫，此時還是心有余悸：“我想起東哥給我講過的幾個老頭NPC了，有一個復(fù)讀機老頭，據(jù)說差點兒吞了你們，還有一個穿紅背心兒的收發(fā)室老頭，還有一個廣播老頭，一直沒露面兒，只有一個蒼老的聲音：不要污染顏色！我靠我覺得這個最怕了。”</br> 柯尋：那好像不是個老頭兒吧……</br> 羅勏：“我也算是經(jīng)歷過老頭NPC的人了……”</br> 柯尋反倒有些釋然了，NPC的突然機械化令人覺得這幅畫并非想象中的無懈可擊，起碼讓大家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禁忌，這就離掌握規(guī)則不遠了。</br> 往前走過幾家店鋪，果然看到了一家玩具店，可偏偏緊緊關(guān)著店門。</br> 兩人只好去問鄰居——一家賣羊肉餅的：“老板，旁邊的玩具店關(guān)門了？”</br> 羊肉餅老板：“剛閉店，回去睡覺去了。”</br> 羅勏看了看周圍亮閃閃的燭光：“回去睡覺？”</br> 羊肉店老板不以為然：“困了就睡唄。”</br> 柯尋突然發(fā)現(xiàn)旁邊的一家店鋪也正準備關(guān)門，心里覺得有些不對：“怎么都要關(guān)門？”</br> “想睡覺了就關(guān)門唄，咱們這兒又沒規(guī)定必須一直開著門。”羊肉店老板發(fā)現(xiàn)兩人并沒有買羊肉餅的意思，就有些不悅。</br> 柯尋看了看老板正在烙的大張羊肉餅，分很多層，炙烤的碎羊肉很新鮮，又鋪上胡椒豆豉，味道十分誘人。</br> “要不咱們中午就來這個？”柯尋說。</br> 羅勏早就餓了，羊肉餅的香味太有誘惑力了：“行啊，就這個吧！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張的羊肉餅！”</br> “我們古樓子是四旅名吃！來燈旅的人都要嘗嘗的！”老板很快又熱情起來，“這一大張夠三個漢子吃的，你們倆要多少，我給你們切！”</br> 柯尋算了算賬：“先來四張吧。”</br> “好嘞！！”老板的聲音那叫一個響亮，沒想到碰到了這么大的主顧。</br> 柯尋進一步笑道：“咱們這兒開店都挺隨意的，說困就困，說打烊就打烊，我們下頓還來您這兒買的話，能買上嗎？”</br> 柯尋經(jīng)過一路琢磨，似乎隱約明白了那個‘禁忌’究竟是什么。</br> 羅勏也急忙道：“是啊老板，要是好吃的話，我們晚飯……”</br> 柯尋使勁兒一拍羅勏，讓他立即閉口，此時笑著說：“好吃的話，我們頓頓都吃您這兒的餅！”</br> 老板聽了這話，很是高興：“這個您放心，我們店就只有滅燈才打烊，只要一點燈，立馬就開始張羅開店了！我和我兄弟伙開的店，輪班兒做餅也不那么累。”</br> 老板非常利索，已經(jīng)用刀把四大張羊肉餅切出來了，色澤金黃，透著肉餡兒，看起來十分美味。</br> 柯尋想了想，字斟句酌地又問一句：“我們初來乍到，這會兒是不是快滅燈了？”</br> 老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右手舉著刀，左手扶著案上的餅，臉上寫滿了茫然，仿佛一下子失憶了似的。</br> 羅勏膽兒一顫，拽著柯尋后退幾步，很怕NPC突然暴走。</br> 大約半分鐘后，老板仿佛才回過神兒來：“看我這人，愣什么神兒呢，古樓子涼了就不好吃了！趕緊給你裝！”</br> 柯尋也沒再多說，接過老板遞過來的一大紙包羊肉餅，付了錢，又問一句：“對了，哪里有賣放大鏡的？”</br> 老板想了想：“旁邊的玩具店就有，集市上要是有光明旅的販子，說不定也能買著！”老板說著就看了看柯尋身上的棉袍，“你就是光明旅來的吧，你們手里從不缺那些稀奇玩意兒的。”</br> 柯尋笑道：“可能是丟到哪里找不到了，等我回去再找找。”</br> 羅勏緊跟著柯尋走出了這家店：“我天啊，咱們剛才哪句又犯忌了，那老板差點兒也……”</br> “是時間。”柯尋低聲說，此時周圍比較安靜，人不太多。</br> “時間？”</br> “對，我第一次犯忌是因為問了‘賣放大鏡的商隊什么時候還來’，這是一個比較明確的時間點，老裁縫后來還重點重復(fù)了‘什么時候’這四個字；第二次險些犯忌，是因為問了‘這會兒是不是快滅燈了’，這又是一個時間點，但也許我問得比較隨意，所以并沒有引起NPC的強烈反應(yīng)。”柯尋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br> 羅勏仔細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是，人們在日常說話的時候總免不了會說到時間吧，比如‘現(xiàn)在幾點了’，‘你什么時候來’，‘是不是快滅燈了，’，‘你怎么說睡就睡，你這是睡的什么時候的Jio’……”</br> “所以，咱們最好避免和NPC說話，遇到非說不可的時候，也一定要注意禁忌用語。”柯尋也沒想到這個世界這么復(fù)雜，和NPC交流居然有這么多的禁忌。</br> 兩人回到集合地點的時候，衛(wèi)東幾人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br> 曹友寧一臉欣喜地跑過來：“你們是不是買到好吃的了？！”</br> 羅勏：“你比我還饞呢，一蹦三跳的我剛才還以為你們買到放大鏡了。”</br> 曹友寧看到羊肉餅就興奮地搓搓手，還跟羅勏訴苦：“集市上沒啥東西可買，全是些針頭線腦，豬羊狗兔。”</br> “咋還豬羊狗兔？”</br> “是，有賣活物兒的，”曹友寧點點頭，“那些羊咩咩叫得可煩了！”說著又看看柯尋手里的羊肉餅，似乎吃羊肉餅是為了報仇。</br> 等在那里的衛(wèi)東把話頭接過來：“除了豬羊之外，別的動物都不叫。”</br> “別的？還有啥？”羅勏問。</br> “兔子。”</br> “兔子本來就不叫好嗎。”</br> “狗，和心春一樣都是啞巴。”衛(wèi)東說。</br> 方菲也說道：“還有雞，那些公雞好像不會打鳴。”</br> 羅勏：難道是傳說中的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zhàn)斗雞歐耶？</br> 衛(wèi)東攤了攤手：“我們覺得稀罕就問了問，那老板說雞就是這么叫的，咕咕咕，公雞也這么叫，問多了老板就急了，差點兒當場暴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