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圓形罐子,上面還有一個造型詭異的黑色蓋子,嚴嚴實實地蓋在罐子上。</br>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罐子上,羅勏的反應最強烈,抱著心春一步步后退,把身體死死抵住門框,隨時準備逃離。</br> 奚盛楠的表情卻并不驚慌,只是有幾分訝異。</br> 坐在旁邊的陸恒也并不驚慌,甚至伸手碰了碰那個罐子。</br> 其他幾個新成員也都立起身來,朝那個黑罐子走過去,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目光里有著令人難以理解的虔誠光亮。</br> 仿佛這黑罐子是個舉世無雙的寶物。</br> 羅勏:臥槽臥槽,邪惡罐子開始發(fā)揮威力了,第一步就是將新人們吸引進去,全部化為膿水……</br> 曹友寧走上前來拍了拍罐子,稍微猶豫一下,又拿起來掂了掂。</br> 柯尋低聲問身邊的牧懌然:“能給菜鳥普及一下知識嗎?”</br> 牧懌然:“……我也不認識。”</br> 柯尋吃了一驚,牧大佬除了沒看過動畫片,還不認識這個黑罐子,當然,大部分伙伴都不認識這個黑罐子。</br> “誰能給說一下,這里頭到底是什么?”衛(wèi)東也很疑惑:看曹友寧抱著罐子的樣子,就像是曾經(jīng)饑餓的自己抱著一桶剛泡好的方便面……</br> “現(xiàn)在還不知道里頭是什么。”曹友寧說著還晃了晃罐子,“感覺里面有東西,有點兒沉。”</br> “臥槽你別瞎晃,萬一炸了怎么辦?!”羅勏差點兒奪門而出,心春也跟著瞪大眼睛乍了乍毛。</br> 羅勏眼看著曹友寧準備打開那個詭秘黑蓋子,瞬間就喊破了喉嚨:“千萬別打開!你就能保證里頭是滿滿一罐金手指嗎?!”</br> 眾人:“……”</br> 或許是羅勏的話提醒了陸恒,他一把奪下了曹友寧手里的罐子:“別擅自打開!有暗袋嗎?用暗袋。”</br> “對對,暗袋!”奚盛楠開始繼續(xù)翻自己的包裹,幾個新成員也開始七手八腳幫她找。</br> 衛(wèi)東雙眼成了直線:“你們真是攝影師?你們確定你們不是混黑社會的攝影師?暗袋兒?這是什么黑道名詞兒?浩文兒你知道嗎?”</br> 朱浩文的雙眼也是直線:“……”</br> “找到了!暗袋!!”杜靈雨從一疊衣服的最下面找到了一疊黑布似的東西,乍一看還以為是一件黑衣,打開卻是一個厚厚的造型奇怪的黑色口袋,杜靈雨拿起口袋向燈籠的方向照了半天,“雙層的,涂了膠,一點兒不透光!”</br> 聽見這話,牧懌然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似乎明白了這些東西究竟是什么。</br> 幾個新人將黑色罐子放進了暗袋里,互相看了看,最終把一切交給了麥芃。</br> 麥芃揉了揉因為感冒而發(fā)癢的鼻子,將暗袋的口封死,兩只手找到暗袋上兩個像袖口似的東西,伸了進去。</br> 衛(wèi)東:“我了個槽的,還能再詭異點兒不……”</br> “用不用把燈熄滅?”牧懌然說。</br> 麥芃頓了頓:“熄滅了更保險。”</br> 或許是因為牧懌然的態(tài)度,老成員們雖然沒想太明白,但還是配合熄滅了房間里的幾盞紗罩燈,站在門口的羅勏也乖乖抱著狗關門進來,房間里一時陷入灰暗,窗簾一拉,幾乎就是全黑。</br> “麥芃,你膽子真大哈,”羅勏的聲音在黑暗中發(fā)抖,“在這么黑的房間里,你就敢把手伸進黑袋子,還要打開里面的黑骨灰……哦不,黑罐子……”</br> “別怕,我們經(jīng)常做這些事的,剛踏入攝影行的時候,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活兒。”曹友寧安慰羅勏。</br> “攝影行?”好幾個人在發(fā)問。</br> “對啊,你們這些不接觸攝影的人不知道,那個黑色罐子是一個標準的顯影罐,是沖洗膠卷用的。”曹友寧說。</br> “啊?”衛(wèi)東十分驚訝,“一個罐子就能沖洗膠卷兒?!”</br> 陸恒的聲音也響起來:“對,可以的,這是純手工沖洗,如果有經(jīng)驗的話,沖洗出來的效果比沖印店的還要好。”</br> “真不敢相信……”</br> “當然,除了顯影罐,還需要顯影液定影液之類的東西,希望這個世界能給我們提供這些。”陸恒說。</br> 黑暗中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打開罐子的聲音,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因為伸手不見五指,大家無法通過麥芃的表情來判斷成果。</br> 麥芃的呼吸是重感冒的呼吸,有些粗重:“有,應該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有粉包,好多粉包。”</br> 衛(wèi)東發(fā)散的思維又開始腦補桶裝方便面了……有醬料包嗎……</br> “你是說,顯影粉和定影粉的粉包?”牧懌然的聲音響起來。</br> “我感覺應該是,而且還有一些沖洗膠卷必備的東西。”麥芃那里又是一陣動靜,似乎在將里面的東西摸索著逐個兒確認。</br> 秦賜一時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低聲說:“既然已經(jīng)確定是顯影罐,為什么要在黑暗里確認里面的東西,如果是危險的東西,在黑暗里不是更危險了?”</br> 牧懌然回答:“顯影罐是用來沖洗膠卷的,萬一這個罐子里本身就裝著膠卷,擅自打開就會令膠卷完全曝光,導致報廢。”</br> “哦,原來是這樣。”秦賜的聲音低下來,很難想象,假如這個罐子里本身有膠卷的話,上面會記載著什么……</br> “有膠卷!真的有!”麥芃濃重的感冒音響起來。</br> 秦賜瞬間感覺自己“一念成讖”。</br> “有多少膠卷?”陸恒小心翼翼問。</br> “裝在一個小的紙信封里,是剪開的,應該只有幾張。”麥芃說。</br> 牧懌然的聲音響起來:“這些膠卷目前是無法判斷是否曝光的,是嗎?”</br> 麥芃:“理論上是這樣,如果不拿出來看的話,僅靠摸是摸不出來的。可是,現(xiàn)在這些膠卷已經(jīng)被剪開了,我認為只有沖洗過后的膠卷才會被剪開。”</br> 想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但經(jīng)驗歸經(jīng)驗,萬一信封里面的膠卷是未經(jīng)沖洗過的,拿出來見光就報廢,那就等于破壞了珍貴的資料。</br> “怎么辦啊?姐夫。”羅勏的聲音響起來。</br> “兩個方案:一是僅拿出一小張底片來,萬一曝光也只毀掉這一小張;二是立即去找紅色玻璃燈罩,將房間設置為暗房的效果,對照片曝光的危害最小。”牧懌然給出了兩個方案。</br> “我這里有紅色燈罩。”突然有一個纖細的聲音響起,是杜靈雨。</br> 大家一怔,看來畫這是把沖洗膠卷的家伙事兒給大家準備齊全了。</br> 杜靈雨喃喃自語:“難怪我包裹里會有個紅色的燈罩,用布裹著,我剛才覺得太過詭異都沒敢說,原來是暗房的紅燈啊。”</br> 麥芃的聲音:“我已經(jīng)把暗袋封好了,大家現(xiàn)在可以點燈了。”</br> 一盞燈很快亮了起來,是朱浩文身邊的紗罩燈,杜靈雨走過去,將一個圓圓的紅色玻璃罩遞過去……</br> 紅燈亮起來,令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張紅色的臉,格外詭異。</br> 麥芃這次從暗袋里拿出了一張小小的底片,先是沖著紅燈的地方照了照:“是已經(jīng)洗好了的,技術真不錯,這里的室內(nèi)溫度只有10度左右,在這么冷的條件下能夠手工洗出這種等級的膠卷,應該是一個經(jīng)驗非常老道的師傅。”</br> 柯尋和衛(wèi)東已經(jīng)湊在了麥芃的身邊,現(xiàn)在誰也不關心這個膠卷的技術怎樣,大家更關心的是,膠卷上面拍的是什么內(nèi)容。</br> 衛(wèi)東瞇縫著眼睛沖著紅燈看了半天:“我看這就是白底上面有幾個大黑點兒啊!這都是什么東西啊?”</br> 朱浩文離紅燈最近,也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我認為這上面應該是白點,而不是黑點。”</br> “浩文兒你眼壞了?”衛(wèi)東還沒說完,就聽麥芃說:“他說的沒錯,膠卷底片就是這樣的,顏色和真正照片的顏色是相反的,如果是黑白膠卷的話,那膠卷上的黑色就是現(xiàn)實中的白色,膠卷上的白色則是黑色——因為是完全相反的,所以,顯影加工后的膠卷又被稱為負片。”</br> “哦,對對,”衛(wèi)東點了點頭,“這有點兒像處理圖片時的反色效果。”</br> 柯尋一直盯著膠卷上的那些黑色的點:“麥芃,你確定這張照片照得很清楚,并且沖洗的效果也很好嗎?”</br> 麥芃點頭:“我認為是這樣,可惜底片太小,但我們又沒有專業(yè)的儀器來洗印照片,把它放大。”</br> “這四個黑點上,有一些灰蒙蒙的東西,實在看不清楚是什么,”柯尋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膠卷,“但我覺得這四個黑點,其實都是魚的形狀,是一種形狀類似平魚的魚。”</br> 或許是柯尋的提醒,令麥芃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將底片反復看著,又把另外幾個攝影師叫過來一起看:“陸恒,你覺不覺得這些灰色的東西像是水?”</br> 陸恒看了半天,聲音有些發(fā)沉:“看紋理形態(tài),應該就是水,但如果這些是水的話,那底片的白色底色應該也是水,這就意味著……”</br> 杜靈雨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幅畫好可怕啊。”</br> 其他成員雖然沒有攝影專業(yè)知識,但是通過剛才麥芃關于負片的講解,多少也腦補出了這張照片原本的樣子。</br> 黑色的水里,游著四條雪白的菱形的魚。</br> 這個世界的攝影條件有限,應該不可能去水下完成攝影,更不可能拍出四條魚完整的側面身形。</br> 也就是說,這四條魚是平鋪在水面上的。</br> 這是四條雪白的死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