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們去老太太那里瞧瞧。”秦賜提議。</br> 蘇本心說:“咱們還是分頭行動吧,所有人都到老太太那里實在有些浪費人力。”</br> “那下午就自由行動,晚飯時間在之前的那個自助餐館集合。”牧懌然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午餐。</br> 眾人點頭同意。</br> 秦賜實在有些疲憊,午飯后決定小睡一會兒。</br> 但這珍貴的午休時間還是被蕭琴仙給攪和了,秦賜打開門,望著站在門口的蕭琴仙,一旁的護士急忙解釋:“經過幾小時的觀察,蕭小姐已經恢復了平靜,我們這才同意她自由活動一會兒的。”</br> “沒關系,她是我的朋友。”秦賜擺擺手讓護士小姐先離開。</br> 蕭琴仙又恢復了往日的高冷神態,蘑菇頭發型也恢復了整齊:“我認為這是個局。”</br> “進來坐。”秦賜將蕭琴仙讓進房間來,看似平和的表情里卻暗含著對這個女人的審視。</br> “我們好像開始按部就班地照著這個城市的規矩走了,比如你就是醫生,柯尋就是警察,羅維就是個外地人,而我的角色,居然是他媽的病人。”蕭琴仙抱著手臂站在房間一角。</br> “你昨晚的情況的確有些嚇人,先是昏厥,后來又歇斯底里地大鬧。”秦賜提醒著蕭琴仙的所作所為。</br> 蕭琴仙的目光卻有些茫然:“那些我記不太清了……昨晚Lion把所有人都嚇住了,我不信其他人不怕。”</br> 秦賜不再說什么,而是直接從桌上將一疊病歷給了蕭琴仙:“你先看看吧,這些情況是否屬實。”</br> 蕭琴仙拿起病歷,眼睛掃過姓名欄的蕭琴仙時,表情還有些緊張,但當目光蔓延到下面的個人情況時,突然輕輕嗤笑:“我就說搞錯了,這根本不是我的病歷。”</br> 秦賜的表情充滿疑問。</br> “我的血型是b型,這上面寫的卻是o型,血型都錯了,后面的內容怎么能讓讓人相信呢!”蕭琴仙直接將病歷扔回到桌面上。</br> “你是b型血?”秦賜加重語氣問道——這個內容不可忽視,醫院絕對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br> 蕭琴仙聳聳肩膀,冷笑:“血型這東西又不是其他資料可以隨便改,血型是生下來就注定的,像指紋一樣無法更改。”</br> “你是否介意再驗一次血型?”</br> 蕭琴仙本來覺得這個要求有些無理取鬧,但為了證明自己還是點了點頭:“驗就驗吧,我可不想被你們當成病人,還是個神經病人。”</br> 秦賜已經拿著病歷開門走向了走廊,蕭琴仙就跟在他身后:“這個世界可真陰險,大概是想把我們每個人都變成神經病。”</br> 秦賜似乎聽不到蕭琴仙的牢騷,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問問題:“你吸煙嗎?”</br> “偶爾會吸煙,但沒什么煙癮。”</br> “嘗試過吸毒嗎?”</br> “……”蕭琴仙翻了個白眼冷笑,“切……這個黑心的醫院真會給人亂扣帽子!吸毒?我的天哪……”</br> 就這樣,蕭琴仙再次驗了血,但負責血液分析的醫護人員說,結果要等三小時之后才能出來。</br> 秦賜皺了皺眉頭:“只不過驗個血型,需要等這么久?”</br> 醫護人員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秦醫生,今天的血液樣本太多,我們得按順序進行。”</br> “好吧。”秦賜也并不想以自己醫生的身份搞特權,與蕭琴仙在醫院大廳略等了等,就和柯尋幾人碰了頭。</br> 柯尋,牧懌然,衛東和羅維,都是老成員。</br> “浩文兒呢?”秦賜問。</br> “他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已經和趙燕寶去觀摩獸的超度儀式了,蘇本心也跟去了。”羅維說。</br> 秦賜露出了個復雜的笑容——因為不信神神叨叨的東西,所以去觀摩超度儀式?這個……</br> 朱浩文其實是不放心蘇本心吧,趙燕寶和蘇本心也算點頭之交的熟人,兩個人的相熟程度和Lion與趙燕寶差不多,朱浩文并不放心這兩個人單獨行動。</br> “什么神神叨叨的東西?咱們要去干什么?”蕭琴仙問,自從被誤認為是“女神經病”以來,總覺得這幫人想要算計自己似的。</br> 柯尋言簡意賅:“火車站有個老太太大概有陰陽眼,說不定能看見簽名。”</br> “哦。”柯尋的這個說法的確很有誘惑力,蕭琴仙點點頭,決定跟大家同去。</br> 幾人走出醫院直接叫了輛出租車,柯尋上了副駕駛,衛東秦賜和蕭琴仙坐后面。</br> “他們兩個不跟著?”蕭琴仙問。</br> “咱們分頭行動,他們兩個想進一步了解車站的一些規矩。”柯尋沒有過多解釋。</br> 今天午飯之后,幾個人開了個簡短的會議,都認為火車站那邊的信息價值很大——既然這個城市格外強調城內和城外,那么城市邊界處說不定會有線索,甚至可能會找到簽名。</br> “羅維不陪著咱們,萬一找不到那個老太太怎么辦。”秦賜望著車窗外的街景,有些擔憂。</br> “他把地址給我說的很清楚,不會有錯的。”柯尋適時叫了停車,“我已經看見她了。”</br> 就在火車站售票大廳門口的花壇旁邊,擺著一個簡易的算卦攤,一張血紅的布鋪在地上,昭示著這是一樁開張的生意。</br> 卦攤似乎有些冷落,遠不如那些賣小吃的,賣玩具的,賣小首飾的生意興隆。</br> 柯尋秦賜衛東慢慢走上前去,后面亦步亦趨跟著蕭琴仙。</br> 血紅的布后面,盤膝坐著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看其臉上的皺紋,說她120歲也有人信。</br> 老太太似乎在閉目養神,嘴里叨念著讓人聽不懂的語言。</br> 聽到有客人的腳步聲,老太太慢慢睜開了眼睛,雖然事先已聽說過兩只眼睛顏色不同,但大家還是忍不住吃驚——這張蒼老的臉上,長了一對極其清澈的眸子,簡直像是幼童才該有的眼睛。這對明亮的眼睛卻透著詭異的顏色,左眼睛是灰色,右眼睛是紅色。</br> 在這對眼睛里,只有灰色的眸子轉了轉,那只紅色的眼睛像是死的一樣。</br> 灰色的眼珠瞟了瞟離自己最近的柯尋:“算卦嗎?10元看手相,30元卜卦。”</br> 幸好有秦賜剛從醫院預支的工資,數額還比較豐厚,這幾天在城市里用綽綽有余了。</br> 柯尋蹲下身來,眼睛與眼前老太太的灰色眸子對視著,并不言語。</br> 老太太的灰色眸子轉了轉:“地圖5塊一張,我這兒比車站里賣的便宜。”</br> 柯尋還是不說話。</br> 老太太打開身邊破舊的大包袱,擺出幾張城市地圖,還有幾個小玻璃罐子。</br> 老太太湊近了柯尋,用神秘的噓聲說:“我這里有一些珍品,先生想看看嗎?”</br> 柯尋看了看老太太雙手捧著的玻璃罐子,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獸。</br> 柯尋不覺和身邊的秦賜對視一眼:這老太太不是能一眼把人看穿嗎?這時候怎么不提外人的事兒了?難道是后悔自己上午透露了太多秘密?</br> 蕭琴仙發現老太太這里有獸,便感興趣地蹲下來看:“您的獸有幾只?多重?賣多少錢?能用別的獸換嗎?”</br> 老太太原本企圖發財的灰色眸子停止了放光,整個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蕭琴仙的臉上,更令人驚懼的是,那只血紅色的眸子突然轉動了起來,像是在上下打量著蕭琴仙。</br> 蕭琴仙自然是嚇壞了,差點兒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下意識扶住身邊的柯尋,連連后退兩步,離那老太太遠了些。</br> 老太太血紅色的眸子卻始終跟蹤著蕭琴仙,幾分鐘后,老太太突然一陣像是老鸮似的笑聲:“呵呵呵……你要愿意用你的獸來換,我可以介紹更高級的客戶給你。”</br> 蕭琴仙陡然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都躲在了柯尋高大的身影之后。</br> 柯尋將自己的同伴護在了身后,問老太太:“老人家,你能看到什么嗎?你能看到她體內有獸?”</br> 老太太不說話,那只血紅的眸子像是能拐彎兒似的,以一種凸出的狀態追隨著蕭琴仙。</br> 衛東在一旁驚得張大了嘴巴:這簡直就是一只披著人皮的老變色龍……只有變色龍的眼睛才會這樣轉動吧……</br> “按理說,只有當人死去的時候才會出現獸記,這時候,醫院的儀器也才能檢查出死者體內的獸。”秦賜在一旁說。</br> “我看見的也是死人的獸,我是城里的人,自然沒開什么天眼。”老太太說。</br> “死人的獸?可是……”秦賜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有些恐怖。</br> “你們賺到了。”老太太咯咯一笑,點起一支自制的煙卷兒,聲音沙啞著說:“你們白白賺到一只死人的獸,還是個極品的。”</br> “你能把話說清楚嗎?”柯尋直接問。</br> 老太太歪著頭,那只紅眼睛還在向柯尋身后的蕭琴仙尋挲著:“她不是一個人,她體內有兩個人的靈魂,那個女人和她長得有點兒像,跟了她好幾年了。我看這個最準,幫很多人驅過邪。”</br> 蕭琴仙在柯尋的身后發抖。</br> “現在怕的不是她,是她體內的另一個女人,”老太太叼著煙卷兒,表情有些傲慢,“我年輕的時候降伏過不少這樣的孤魂野鬼。”</br> 秦賜大概聽明白了這些話,問道:“也就是說,如果現在用醫院專門檢查獸的儀器,也可以查到她體內獸的確切位置是嗎?”</br> 老太太從略顯寒酸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生銹的小匕首:“不用那么麻煩,醫藥費多貴啊,我在這兒就能給你切出來,但獸得分我一半兒……呵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