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賜和牧懌然回到初始房間,柯尋就像看到了人民的大救星一樣,一個猛子就向著牧懌然撲過去,恨不能整個喵都掛在他身上。</br> 嗚哩嗚喵地“說”了一通,牧懌然一邊伸手輕捏他的后頸,以安撫仍然乍著毛的他,一邊和眾人道:“柯尋說,祁強對應的動畫片,是《眉間尺》。”</br> “《眉間尺》?”秦賜凝眉思索,然而記憶里一無所獲,“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和看過這部動畫片。”</br> “我記得魯迅先生寫過一篇小說,叫做《鑄劍》,寫的好像就是眉間尺的故事。”魏淼從昨晚到現在,一眼也不敢往地上那灘血和祁強的尸體上看,此刻捂著臉,哆哆嗦嗦地面對著墻說道。</br> “眉間尺傳說是干將莫邪的兒子,”牧懌然沉思著說道,“干將為楚王鑄劍,后被楚王所殺,死前干將囑咐妻子,讓兒子日后替他報仇。眉間尺長大后得知此事,帶著干將鑄的另一把寶劍去找楚王尋仇,將自己的頭顱割下,和寶劍一起交給一名俠客,請之代自己擊殺楚王。眉間尺這名字的來由,就是因為他眉間距有尺寬。”</br> “喵嗚嗚喵喵嗚。”</br> “柯尋說,動畫片的故事情節做了改動和藝術加工,不過大體梗概沒錯。”牧懌然翻譯。</br> “那么祁強對應的是《眉間尺》這部動畫片沒錯了。”秦賜點頭。</br> 衛東咋舌:“給小孩子看的動畫片用這么恐怖的素材真的好嗎?”</br> “喵嗷嗷嗚嗚喵喵喵。”</br> “柯尋說這部動畫片因為畫風過于暗黑和詭異,內容太過成人化,曾經也引起過不小的爭議,”牧懌然看了柯尋一眼,“他小時候看過一次后還做了噩夢,所以印象深刻。”</br> “那么現在來看,全部的十三個世界,我們已經確定了十二個世界的片名,只剩下趙海翠死亡的那個世界,至今仍然沒有頭緒。”朱浩文說道。</br> “隱藏世界也只觸發了《好貓咪咪》和《海力布》。”羅維說道。</br> “還有《火童》,”牧懌然看向他,“我在海力布的世界,用他的弓箭觸發了火童的隱藏世界,你現在可以進去了。”</br> “對,”秦賜恍然,“火童的弓箭是相當重要的道具。”</br> 羅維并不耽擱,只囑咐李雅晴在初始房間待著——她的聚寶盆已經大到需要兩個人抬才可以的程度了,羅維大步跑進了門里,爭分奪秒地去尋找火童世界的隱藏世界。</br> 剩下的眾人也在抓緊時間,牧懌然看了眼血泊里的祁強:“既然確定了他的世界是眉間尺,那么我想,在這個故事里的另一把劍,也許是可以觸發他這個隱藏世界的關鍵。”</br> 動畫片里的干將,一共鑄了兩把劍。</br> “嗷嚕嚕嚕!”柯尋做了個舉劍自刎的動作。</br> 眾人:“……”</br> “柯尋說哪吒用來自刎的劍。”牧懌然翻譯。</br> 衛東連忙看向魏淼:“姑娘,趕緊著,回哪吒鬧海的世界去,把劍拿到手!”</br> 魏淼哆嗦著跑進門去。</br> “那么,我去黑貓警長的世界尋找隱藏世界。”牧懌然道。</br> “嗷嗚!”柯尋又乍了毛。</br> “你留下做他的翻譯,”朱浩文面無表情地一指柯尋,“我去黑貓警長的世界。”</br> “還是我去吧,畢竟浩文你……”越長越像老鼠了……秦賜心說。</br> “那我去趙海翠的那個世界。”衛東自告奮勇。</br> 誰想他前腳跨進門,一直坐在墻根處保持沉默的黃皮,后腳就也跟著進門去了。</br> 初始房間里剩下了柯尋、牧懌然、朱浩文和李雅晴,幾個人也沒有干等著,繼續分析手頭上的線索。</br> “目前已知,幾個世界相互間是這樣串連的,”朱浩文用筆在紙上畫,“老虎學藝→好貓咪咪→黑貓警長;</br> “神筆馬良→海力布→火童;</br> “漁童→趙海翠對應的世界。</br> “這其中的關聯規則似乎并沒有什么規律,不論是從動畫片的畫風,還是故事性質來看,有的有共同之處,有的則似乎完全沒有相同的地方。”</br> “或許,”牧懌然沉思著道,“每一個世界既可以觸發一個隱藏世界,其本身也同時可以被另外一個世界所觸發,觸發是單向的,即,每個世界都有兩個關聯的關系:觸發和被觸發。”</br> “所以如果用線來連接各個世界的話,這十三個世界其實是無比緊密地串在一起的,并以這個初始房間為中心,形成一個整體。”朱浩文道。</br> “喵嗷喵喵——”</br> “柯尋說,也許這些線串起來的世界組成的形狀,就是米倫的簽名。”牧懌然翻譯,而后對他的話進行補充,“我們尋找隱藏世界并逐一觸發的過程,很可能就是在打通這個簽名筆畫各個節點,當所有的世界被觸發后,就像一條線路接通了所有的電闡,燈才能亮起。”</br> “米倫的簽名……或許只有一個‘米’字?”朱浩文忽然一抬眼,看向牧懌然和柯尋。</br> “嗷!”</br> “極有可能,”牧懌然環顧房間,“如果我們所在的這個房間是位于米字的中心點的話,那么這六扇門就相當于所有經過中心點的筆劃與中心點的交點,說明白一點,就是米字中間的木字,米字左右的兩點并沒有與這個房間即中心點連接。”</br> “所以說,其實我們——是在他的簽名里。”朱浩文目光微凝。</br> “我想,他的簽名是經過設計的花體字,和中心點相接的有六處,”牧懌然用筆在紙上寫了幾個不同字體的米字,“根據字體的不同,米字的筆畫有交點的地方也就不同,</br> “打個比方,假設是電子版的黑體的話,米字的左右兩點和中心不相接;</br> “姚體的話,右上的點和中間一橫相接,右下的捺幾乎不和主字體有任何相交的點;</br> “行楷的話,上面左右兩點都和中間的豎相接。</br> “如果每一個交點都是一扇門,那么米倫的簽名應該除了和中心點相接的六處之外,在筆畫的其他地方還有七處相接,是個繁復華麗的花體字。</br> “由此一來,恰可證明,只要我們觸發了所有隱藏世界的門,就相當于把他這個‘米’字的簽名寫完整,從而可以離開這幅畫。”</br> “喵嗚——喵嗚——喵嗚——”</br> “你說的的確是個問題,”牧懌然看著柯尋,若有所思,“趙海翠,張利鋒,祁強,這三個人已經死了,似乎沒有辦法再通過他們來觸發隱藏世界,但我想一定還有辦法,否則只要十三個人里面有一個人死亡,其他人就都沒了活路,畫的規則不會這樣設置。”</br> “這兩個人雖然死了,但他們的道具還留在這里,”朱浩文指了指地上,“雖然規則要求不允許交換道具,但現在道具的主人死了,道具就相當于無主的,我們是不是可以拿過來用了?”m.</br> 牧懌然走過去,撿起了祁強丟下的那把劍:“試試看。”</br> 柯尋也走過去,撿起了張利鋒的那兩顆龍眼核。</br> 眉間尺和雪孩子都是隱藏世界,幾人現在還要等待秦賜那幾人的消息。</br> 天色將黑時,秦賜率先從黑貓警長的世界回來,順便背回了牧懌然放在門后的、被他捏暈過去的葛磊。</br> “黑貓警長的故事記得有好幾集,”秦賜皺著眉搖頭,“里面涉及的角色和重要物品實在太多了,我挨個嘗試,始終沒能找到。”</br> 說著抬了抬腿,眾人就聽見他的身上發出了紙質的響動。</br> 在別人的世界里待得時間太長,他的身上也開始產生了異變。</br> 隨后回來的是衛東和黃皮,時間已接近晚上十點半。</br> 衛東手里拿著一對兔耳頭飾,向著眾人搖了搖頭:“沒找到隱藏世界,里面那只被祁強宰了的猴子又活了,我跟著它到處跑,哪兒也沒有線索,黃皮跟著那只水獺,也沒有找著。”</br> 柯尋看向黃皮:“喵嗚嗚喵喵?”</br> 牧懌然翻譯:“連你也不知道趙海翠對應的是哪一部動畫片么?”</br> 黃皮皺著兩道稀疏的短眉:“不知道,我從來沒看過這片兒。”</br> 柯尋覺得,黃皮應該是對自己在老動畫片的熟悉度上是相當有自信,甚至是有點兒……挺好笑的傲氣的,結果這部動畫片連他都不知道,不免讓他覺得不痛快。</br> 就好比,一直珍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美好童年,忽然發現有了瑕疵,這令他無法忍受,他唯一的心靈凈土,竟然是殘缺不全的——以至于讓黃皮顧不得再維持他黑道大佬的人設,形于色地糾結起了這部動畫片的問題。</br> 眾人正思索這部動畫片的線索,就見羅維也終于回來了,似乎一直在疲于奔跑找線索,進門后仍在粗喘不止,臉色也有些發白。</br> 一向理智得超越自身年紀的他,此刻也難掩焦急:“我觸發了隱藏世界,火童有個有法力的葫蘆,觸發的是哪吒鬧海里太乙真人用來為哪吒做蓮花化身時的葫蘆——請問,你們有人觸發了雅晴對應的隱藏世界了嗎?”</br> 眾人皆沉默不語,羅維皺眉,轉頭就要奔著哪吒鬧海的世界去,被李雅晴撲上來抱住,哭著道:“別去了,來不及了,馬上就十一點了,你別管我了……”</br> 秦賜和衛東也連忙上去攔住羅維,只不過兩人有話卻不大好出口——如果羅維十一點之前趕不回來,他和李雅晴都會死,而如果他留在這兒,死的……就可能只是李雅晴。</br> 雖然這么想很殘忍,但能多活下來一個,總是好的。</br> “雅晴——”羅維的眼鏡片被一片霧氣遮住,雙手死死地扣住李雅晴的肩頭。</br> 李雅晴嗚嗚的哭,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我不想死嗚嗚——我不想死——羅維——羅維——是我害了你,不該讓你跟著來——你別告訴我爸媽——你就說我——跟別的男生私奔出國了——嗚嗚嗚——我不想死啊——”</br> 李雅晴思維混亂,哭得喘不上氣。</br> 羅維轉身大力推開攔在身后的秦賜和衛東,邁步就進了哪吒鬧海世界的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