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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事13好兄弟要同生,也要共死。

    眾人聽得啞口無聲。</br>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仇恨,要把一家人詛咒到斷子絕孫、全家死絕的地步?</br>  甚至連這家最后一個已經(jīng)死掉的人都不放過,人都成了尸體躺在了棺材里,還要讓它遭天打雷劈。</br>  “說不定,簽名或是鈐印,就隱藏在整件事背后的真相里。”醫(yī)生說,“或許我們找出那個詛咒這家人的人,就能找到鈐印。”</br>  “怎么找?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根本沒法找!”劉宇飛暴躁且焦灼地揪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腦后那根油膩的小辮子被扯得七扭八歪。</br>  “我去把那老頭揪出來問問。”柯尋說著大步走到里屋門前,用力敲了幾聲,屋中卻沒有半點動靜。</br>  “砸!砸開門!”劉宇飛急紅了眼,抄起屋中的椅子就沖過去,掄起來狠狠砸在門上。</br>  柯尋險些被他掄著,向著旁邊閃開兩步,由著劉宇飛發(fā)瘋似的拼命砸門,這木頭門卻硬得像鐵一樣,劉宇飛手上的椅子都被砸得四分五裂了,硬是沒能把這木頭門砸出一點損傷來。</br>  “沒用了,”醫(yī)生微微搖頭,“看這樣子,門是不可能撞開的了,你們看看時間。”</br>  柯尋從兜里掏出手機,依舊顯示沒有信號,時間已經(jīng)到了九點多鐘。</br>  “晚上九點時起,正式進入十二時辰里所謂的‘人定’時段。”醫(yī)生說道,“人定的意思,就是夜色已深,人們停止活動,準(zhǔn)備安眠休息。無論我們怎么撞門,那個老頭都已進入‘人定’狀態(tài),不可能再進行活動了,我們錯過了可以向他詢問的時段,只能等明天了。”</br>  “怎么能等到明天!明天我就沒命了!”劉宇飛嘶吼,仍舊拼命地用腳踹著那扇木頭門。</br>  醫(yī)生搖了搖頭,看向其他人:“這個時候,就算去問其他村民也是一樣,不會有‘人’出現(xiàn)的。”</br>  “怎么辦……怎么辦……”衛(wèi)東哆嗦著嘴唇,絕望地看著柯尋。</br>  “什么時候就不允許在規(guī)定的地方之外走動了?”柯尋問牧懌然。</br>  “不能確定。”牧懌然看著他,“我所進的前兩幅畫和這幅畫畢竟不同,不過原則上來說,通常夜里十一點過后就不可以再隨意走動,進入十一點,就已經(jīng)是子時了。”</br>  “我再去槐樹那兒找。”柯尋說著就大步出了門。</br>  他信命,但從來不認(rèn)命。他始終相信,命,是可以靠自己改變的。</br>  牧懌然凝目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未動。</br>  衛(wèi)東用手抹了把眼睛,有些踉蹌地跟著跑出了房去,牧懌然轉(zhuǎn)頭看了眼剩下的人,也邁出了房門。</br>  剩下的幾人陸續(xù)也跟著出了門,只留下發(fā)狂的劉宇飛,仍在那里拼命地砸著那扇木頭門。</br>  入夜的村落陰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夾著濃稠的霧氣和雷雨欲來的腥氣。</br>  柯尋借著手機的光亮找到了槐樹下,在這微弱光亮的映照中,槐樹上的千百張鬼臉如同活了一樣,慘白且猙獰。</br>  柯尋爬到樹上,在樹枝間危險地攀來攀去,努力地找尋著可疑的痕跡,后頭跟過來的眾人也不敢再多耽誤時間,分頭抓緊尋找。</br>  壓抑、焦急、緊張和恐懼的氣氛下,時間流逝得不知是快是慢,直到聽見一道手機鈴聲冷冷地響起,醫(yī)生摁息了聲音,輕輕地嘆了口氣:“還差二十分鐘就要十一點了,就找到這兒吧,來不及回去的話,只怕會有危險。”</br>  這句話聽在眾人耳里,分外地殘酷。</br>  就算再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再繼續(xù)耽誤下去。回去,說不定還有可能幸存,不回去,則是肯定會死。</br>  眾人沉默了片刻,終于腳步沉重地往各自應(yīng)該去的地方走去。</br>  衛(wèi)東失魂落魄,半天邁不動腿。</br>  柯尋攥著拳,狠狠地砸在樹干上,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一陣,一咬牙,過來攬住衛(wèi)東的肩,帶著他往李家宅子里走,進了院門仍不放開,直奔著靈堂的方向去。</br>  牧懌然察覺不對,一把拉住了柯尋的胳膊,沉聲問他:“你干什么?”</br>  “今晚我陪著東子在靈堂。”柯尋一字一句地道。</br>  “你這是找死。”牧懌然冷冷盯進他的眼睛里。</br>  “我不找死,死也會找我,都一樣。”柯尋面無表情地迎上他的目光。</br>  “意氣用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牧懌然冷聲。m.</br>  “也許。”柯尋也冷著聲,“但讓我眼睜睜看著我兄弟去死,我做不到。我寧可和他一起死,死之前我也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狗屎玩意兒想要我的命,我就算無力反抗,咽氣前我他媽也要吐它一臉血。”</br>  “聽著,”牧懌然松開他的胳膊,忽地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只一用力就把他扯到了面前,“你想怎么死,我管不著,但如果涉及到我,我不會同意。規(guī)定了兩個人在柴房,就必須兩個人都在柴房,除非有一個人事先已經(jīng)死掉,否則另一個人同樣會遭到成倍的反噬。當(dāng)然,我會遭遇什么,你沒有義務(wù)負(fù)責(zé),那么在出現(xiàn)這種分歧的情況下,就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br>  不等柯尋發(fā)問,就見牧懌然另一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揮一砍,正中他的后脖頸,柯尋根本連閃避的動作都沒能來得及做出,就一聲未吭地栽在了牧懌然的身上。</br>  牧懌然一把撈住他,看向渾身顫抖的衛(wèi)東。</br>  “抱歉。”牧懌然看著他,“我想,你和他應(yīng)該早就明白了,從進入畫中世界的那一刻,我們的生命就已經(jīng)懸在了發(fā)絲上,不死在這一晚,也可能死在下一晚。而更讓人感到無望的是,即便從這幅畫離開,接下去你還會進入下一幅畫,就像我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結(jié)束。如果永遠(yuǎn)也無法結(jié)束呢?”</br>  衛(wèi)東的身體劇烈地一顫,幾乎站不穩(wěn)。</br>  “如果真是這樣,這么掙扎著想要活下去,似乎也沒了什么意義。”牧懌然語聲依舊淡冷且平靜,“但總要試試,也許離開這幅畫之后就不會再有下一幅。所以,在我看來,能繼續(xù)活著,就有希望,不能繼續(xù)活,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希望我這么說,能讓你感覺稍微好受一點。”</br>  “……我……”衛(wèi)東張了張嘴,卻只能發(fā)出顫不成聲的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br>  “進去吧,時間不多了。”牧懌然冷靜得近乎殘忍。</br>  衛(wèi)東似乎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主觀能動性,聽見牧懌然的話,就依言轉(zhuǎn)身往靈堂方向踉踉蹌蹌地走。</br>  牧懌然目送他邁出幾步去,低頭看了看昏在自己懷里的眉頭緊皺的柯尋,眸光微閃,箍著他追到衛(wèi)東的身后,在衛(wèi)東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進屋之后,你找個角落躺下來,把頭縮進衣領(lǐng)里,一點都不要露在衣領(lǐng)外,包括頭發(fā),然后一動也別動,不管聽到什么,不管被什么碰到,絕對不要動,如果有動靜到了身邊,盡量屏住呼吸。”</br>  衛(wèi)東遲疑地偏頭看向他。</br>  “僅是我推測的一個辦法,沒有經(jīng)過證實,不確定是否管用。”牧懌然聲音放淡,“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這只是個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猜想。”</br>  衛(wèi)東轉(zhuǎn)回頭去,踉蹌著進了靈堂。</br>  柯尋是被一記悶雷驚醒的。</br>  睜開眼睛的時候,四下一片漆黑,正要活動手腳,卻被一只手摁住,耳邊遞進來一個極輕的聲音:“別動,來了。”</br>  柯尋瞬間回憶起了自己昏厥之前的事,急火上升,掙扎著就要坐起來,被牧懌然一只手扼住喉嚨,狠狠地摁在地上。</br>  “衛(wèi)東死不了,你再亂動,我就再弄暈?zāi)恪!蹦翍灰袅啃〉脦缀趼牪灰姡阅芨杏X得到他聲音里的寒意。</br>  柯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br>  片刻后,周圍的動靜慢慢地傳進了耳朵。</br>  那是一種古怪的,悉悉索索的聲音。</br>  不是紙聲,也不是風(fēng)吹枯枝或是門扇的聲響,聽起來像是什么東西在緩慢地蠕動。</br>  牧懌然的手悄無聲息地放開了柯尋的喉嚨,在他的指尖離開柯尋皮膚的一瞬,柯尋感覺到了他指尖上的微涼。</br>  原來這個人也會緊張。柯尋心想,看來,那個發(fā)出蠕動聲音的東西,比那對紙人的量級還要高。</br>  鬼使神差地,柯尋伸手握住了牧懌然的手。</br>  兩只手剛一接觸,柯尋就愣住了,并且察覺到牧懌然的身上也跟著一僵。</br>  恐懼之下的身體應(yīng)激反應(yīng),讓柯尋也沒有料到,幸好眼下是非常時刻,否則他可能真得被牧懌然一把掐斷喉嚨。</br>  然而柯尋和牧懌然都沒有動,因為那個蠕動的聲音,已經(jīng)近在了咫尺。</br>  兩人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呼吸,柯尋能感覺得到,牧懌然讓自己兩人躲在了柴禾堆的后面,那聲音正緩慢地在柴堆外移動,似是在梭巡,忽然間停在了兩人頭部的位置,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死寂。</br>  柯尋頭皮一炸,連忙屏住了呼吸。</br>  周圍是如此的安靜,以至于他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奮力地撞擊著胸腔。</br>  柯尋開始擔(dān)心,這心臟跳得實在是太過劇烈,會不會被柴堆外面的那個‘東西’聽到聲音。</br>  死寂中,每一秒鐘的滑過都緩慢且粘滯,一股無形的、巨大的、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重地向著柯尋壓了下來。</br>  一秒,兩秒,三秒……</br>  就在柯尋肺中空氣告罄,幾乎要忍不住吸氣的時候,“咔啦”一聲。</br>  擋在眼前的一根柴禾,自己掉了下去。</br>  作者有話要說:</br>  對于初次進畫的柯尋來說,一切都是懵比的、不真實的、嘗試著努力似乎可以戰(zhàn)勝的,所以跟牧懌然這種進過畫的老司機在一起,在前期必然會有意識和理念上的沖突,我想,恐懼與無畏并存,沖動和熱血共在,這樣的表現(xiàn)才更像是一個新手的正常反應(yīng),上來就是黃金戰(zhàn)士的話,既不太合乎情理,也失去了成長的樂趣~</br>  所以,我們的男主柯尋同學(xué)是會成長的,他會越來越強,越來越穩(wěn),越來越讓某人冰山融化,基情煥發(fā)~</br>  請小仙女們拭目以待,瑆玥的兒咂也是你們的兒咂,就讓我們一起親手養(yǎng)大這娃,送他風(fēng)光出嫁吧~~</br>  么么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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