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往東檢查。</br> 推開第一間房門,又是一股塵灰撲面而來,好在柯尋和牧懌然早有準備,先捂住了口鼻,用手揮散了面前的灰,定睛向屋里瞧。</br> 這是一間老式的房間,墻壁的上半部分刷的是白粉,下半部分是綠漆,墻皮子因為年代久遠而紛紛剝落,露出里面的磚和水泥。</br> 屋里是破舊的木頭桌椅,東歪西倒,掛滿了厚厚的蛛網,窗扇也是木框的老式開扇窗,玻璃上落著灰,透過它很難看清外面的景象。</br> 三個女孩子見狀不肯進屋,只在門口站著,柯尋和牧懌然邁進去,仔細在屋內查找。</br> 拉開木桌抽屜,里面放著零七碎八的辦公用品,柯尋翻了一陣,沒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br> 就這么挨間尋找下去,每層共有二十個房間,里面的設施基本沒什么兩樣,看上去都是辦公室,在樓道盡頭,正對著樓梯的是兩間廁所,男廁在東邊,女廁在西邊。</br> 廁所里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線索。</br> 回到一樓門廳,前兩組人也已經陸續回來,徐貞就問大家有什么收獲。</br> “一樓有會議室,倉庫,圖書室,檔案室,辦公室和小型食堂,”秦賜說,“會議室、辦公室和小型食堂沒有什么線索,倉庫、圖書室和檔案室里東西有些多,我們沒有來得及找完,需要幫手。”</br> 徐貞說:“二樓似乎是員工宿舍,所有的房間都有單人床和洗漱架,沒有發現可疑物品或是簽名。三樓呢?”</br> “三樓整個都是辦公區,沒有什么有用的發現。”柯尋說。</br> “那么我們不妨一起去一樓的倉庫、圖書室和檔案室找一找。”徐貞道。</br> 倉庫并不算大,里面放著的東西五花八門,有備用的辦公用品,有各種儀器,有生活用物,甚至還有食物。</br> “對了——我們在這里面要吃什么呀?”張晗睿忽然問道,“這些冷藏柜里的食物太久遠了,肯定不能吃了。”</br> “是啊,我們要在這兒待七天呢,這是座廢棄的樓,要去哪兒弄吃的?”兩個閨蜜也連忙追問。</br> 眾人似乎現在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由面面相覷。</br> “冷藏柜并沒有斷電,”牧懌然的聲音冷靜平淡地響起,“里面的食物可以吃。”</br> “可這里明顯是很多年以前的設施,”徐貞不贊同,“就算冷藏柜一直沒有斷過電,里面的食物也早就過保質期了。”</br> 牧懌然淡淡瞥她一眼:“我剛才看過了,里面有真空包裝密封完好的白米和豆子,4.4攝氏度以下,白米的保存期可以達到三十年,雜豆也一樣。另外,可食用的還有架子上那幾罐天然純蜂蜜,只要密封得當,無水純蜂蜜就是唯一一種能永久保存的食物。”</br> 徐貞沒了話說。</br> “小哥哥真厲害,懂得這么多!”三個女孩子連聲贊嘆。</br> “廢話少說,趕緊找吧!”徐貞面色不虞。</br> 倉庫里的東西既雜又亂,眾人整體翻找過一遍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下來。</br> 蔡曉燕去拉垂在門邊的燈繩,燈卻無法亮起,似乎除了那幾臺冷藏柜,一切電力設備都已失效。</br> “很明顯,冷藏柜之所以可以使用,為的就是給我們提供食物,這是‘畫’的刻意設定。”朱浩文面無表情地開口,“而其他東西無法使用,當然也是為了滿足夜間將要發生之事的設定。”</br> “夜間會發生什么?”女孩子們有些惴惴地問。</br> 朱浩文的臉上依舊是毫無憐香惜玉之意的無表情:“會發生符合研究所設定和背景的死亡事件。”</br> 女孩子們嚇得抱在一起。</br> 市井男祁強忍無可忍地將一個暖水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得碎片亂飛,怒道:“老子不管了!老子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去你媽的吧!”</br> 說著大步沖出了倉庫,聽著腳步聲嗵嗵地向著門廳正對的研究所大門跑去。</br> 然后很快就響起了他嘭嘭撞門的巨大響聲,過了好半天,見他怒氣沖沖地奔回來,臉上還有一絲掩不住的驚疑之色:“怎么回事?!為什么門打不開了?!”</br> “這是畫的設定,”秦賜平聲靜氣地告訴他,“我們在找到簽名前只能待在研究所里。”</br> “什么他媽的狗屎設定!”祁強氣得掄起幾個臉盆向著倉庫架子上的其他東西砸去。</br> 幾個女孩子嚇得尖叫著縮成一團,這尖叫聲令祁強更加煩躁,一把拽過離他最近的蔡曉燕,揚手就要照著臉狠狠抽耳光。</br> 這只巴掌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人一把攥住手腕硬生生阻住,祁強惡瞪著眼睛轉頭看去,見是那個高個頭、一臉很**的樣子的小子,不由惡向膽邊生,推開手里嚇到臉白的蔡曉燕,一邊照著柯尋的面門掄拳砸去,一邊喝罵:“你他媽想死!”</br> 這一拳剛到面前就被柯尋伸掌擋住,下頭一提膝,重重撞在祁強的胃部,祁強一聲痛呼彎下腰去,張著嘴干嘔起來。</br> 柯尋放開他兩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臉上卻是冷然:“消停點兒,你嚇到妹子了。”</br> 祁強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只管捂著肚子蹲在地上。</br> 秦賜顧不上這廂的混亂,正和牧懌然討論:“目前為止,我們獲得的線索實在太少,按照以往的規律,夜里應該會有分組設定,但到現在我們仍然沒有收到類似的提示,我想可能是我們忽略了什么。”</br> 按照每夜必死人的規則,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發生所有人都在同一個封閉空間內的情況的。</br> 牧懌然沉眸思索:“既然畫的背景設定在研究所內,那么重點或許跟這里所研究的項目有關,通過剛才我們在三層樓內的搜索,可以發現,這家研究所里有一個相當明顯的BUG。”</br> “什么BUG?”衛東問。</br> “既然這里是研究所,”牧懌然抬眸看著眾人,“那么研究室,在哪里?”</br> 眾人一驚,的確,這三層樓里,有辦公室,有宿舍,有會議室倉庫甚至食堂,唯獨沒有研究室!這豈不是很奇怪嗎?</br> “是不是我們遺漏了什么地方?”徐貞皺眉回想,“不對啊,這座樓明明是平板樓,不可能有轉角。”</br> “會不會有什么暗室之類的地方?”衛東說。</br> 牧懌然搖頭:“沒有。我和柯尋特意注意過,墻與墻之間的距離、每間房墻壁的厚度,連起來和外面的走廊長度相等,不存在密室夾層。”</br> “地下室呢?”柯尋指了指腳下。</br> 眾人對視一眼,轉頭向外走。</br> 來到走廊盡頭的樓梯處,見樓梯與墻之間堆滿了紙箱桌椅等雜物,“這里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搜查。”秦賜說。</br> 幾個老成員沒有多說,十分默契地立刻動手,將這些堆積成山的雜物移到一邊,就見漆黑的樓梯拐角處,慢慢地顯現出一扇暗紅色的小鐵門來。</br> “喵的,是密碼鎖。”柯尋看了眼門把手旁邊類似保險柜上轉盤鎖的東西,上前先試著拉了拉門,果然拉不開。</br> “旁邊有沒有寫著密碼?”朱浩文問。</br> 柯尋臉貼上去看了看,弄了一臉蛛絲:“看不清,太暗了。”</br> 說著從兜里掏了手機出來,點亮照明功能。</br> 卻見原本該是白色的手機照明光,此刻照出來的卻是一片昏黃,有點像老式的舊手電筒照出來的光,打在門上一片晦暗。</br> 旁邊的朱浩文見狀也掏出手機摁亮,見光束也是昏黃不明,就和柯尋的手機光集中在一起照過去,這才能勉強看清東西。</br> 幾人就著手機光仔細查找,可惜沒有任何收獲,密碼鎖的指針停留在0的位置。</br> “去辦公室的桌屜里找找看,”徐貞說,“通常密碼會被記錄在一些筆記本上或是壓在桌面的玻璃板下,甚至臺歷上也有可能。”</br> 秦賜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看看面前幾個幾乎幫不上什么忙的新人,沉聲說道:“恐怕來不及了。”</br> “都滾開!”捂著肚子的祁強不知什么時候也走到樓梯口,惡狠狠地扒開擋在身前的鄧光,又推了把站在門邊的衛東,擠到門前,忽然蹲身下去,把耳朵貼在門上,一只手去轉密碼鎖的轉盤。</br> “嚎嘛,道兒上的。”衛東悄聲和柯尋道。</br> “看出來了。”柯尋一點也不驚訝,“這人看別人的眼神總是鬼鬼祟祟的,而且習慣性地愛瞄別人的兜,是個慣偷。”</br> 衛東下意識地掏了掏自己的褲兜,見手機還在就放了心,拿出來摁亮,看了眼時間,已是晚上八點二十分。</br> 見衛東拿出手機來,旁邊的張晗睿也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見仍然顯示無信號,不免嘆了口氣,一邊隨手挨個點開手機上的應用,一邊和閨蜜們低聲吐槽:“這鬼地方竟然連手機通信基站的信號都接受不到嗎?電話也打不了,V信也上不去,除了能看時間和照明以外其他功能全廢了……嘛,還好,自拍還能打開——啊——”</br> 突然發出的這聲尖叫把在場眾人齊齊嚇了一跳,正在轉密碼鎖的祁強手一哆嗦,跳起身沖著張晗睿就踹過來一腳:“鬼叫什么!”</br> 其他人站得稍遠,沒能來得及阻止,張晗睿被這腳正踹在腰上,當場就跌了出去,重重摔坐在地面。</br> 然而這一腳似乎還不如引起張晗睿尖叫的事由更嚴重,她坐在地上甩手扔出了手機,捂著頭繼續拼命地尖叫,叫聲里充斥著無盡的恐惶和驚懼。</br> 她的兩個閨蜜李雅晴和趙佑怡被她的尖叫聲嚇壞了,抱在一起不敢上前接近她。</br> 柯尋走到張晗睿手機掉落的地方,彎腰撿起來,摁亮屏幕,卻見需要手勢密碼,只好走到張晗睿身邊蹲下,拍拍她的肩:“妹子,先停停,你再這么叫下去,恐怕會引來什么奇怪的東西。”</br> 張晗睿一下子止住了聲,狂亂地一頭扎進柯尋的懷里不住顫抖。</br> 柯尋扶住她的肩,盡量溫和著聲音問她:“妹子,你告訴我,你剛才在手機里看到了什么?”</br> 張晗睿瑟縮著,長發擋住半張臉,這讓她的眼睛顯得格外幽黑,她顫抖著在晦暗的光線下顯得發灰的嘴唇,哆嗦著指了指柯尋手上的手機:“你……你打開拍照功能……看一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