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蜥和妖猿都是一級妖獸,相當(dāng)于靈者三階的實(shí)力,足以讓凡人聞風(fēng)喪膽。
少年暗想著,村里人幾十人一起上都不敢和一級妖獸正面對抗,眼前這位年輕男子卻輕易解決了,讓人心生敬畏,簡直像世外高人。
誰知這高人一開口,又給他澆了一盆冷水。
“不救?!比菪馈?br/>
少年澄澈的瞳眸里盡是疑惑:“為什么?你明明那么厲害,這些妖獸都不是你的對手,不去的話她會死的,都說青山派弟子全是好人,不會見死不救的?!?br/>
“跟我沒關(guān)系?!?br/>
“可你不是也救了我嗎,我闖進(jìn)來你也沒有把我趕出去,只有你能救她了,這里再沒別人了,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少年覺得委屈,急得眼睛都紅了,或許是他涉世未深,認(rèn)為容玄救了他就是好人,再救別人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急過頭了亂說話很難讓人心生好感,除了年紀(jì)小,一無是處。
“救你只是順便。冒很大的風(fēng)險(xiǎn)去救不相干的人,沒有足夠的收獲不值得以身犯險(xiǎn)。像你這樣只可能把自己的命搭進(jìn)去,沒有半點(diǎn)用處?!?br/>
容玄還有傷未愈,他不想跟小孩多費(fèi)口舌,“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把你扔出去?!?br/>
少年被抓起來朝著妖獸殘尸走去,他掙扎著,還是不肯放棄:“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她的娘親得了重病,只要一枚靈果就能續(xù)命,我知道哪里有,她硬要跟著我來的,可我沒能保護(hù)好她”來不及了,他完全沒有辦法。
容玄頓住,轉(zhuǎn)身問道:“什么靈果?”
“是水玉果。”
水玉果二十年成熟,低階靈藥,疏通經(jīng)脈,就是凡人吃了至少也能強(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容玄心動了,當(dāng)然只是因?yàn)樗畬傩造`果,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再多也不嫌多。
“有多少個?”容玄問道.
“兩、三個?!鄙倌耆鐚?shí)道。
“帶我去。”
“啊?”少年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你帶路,去救你親妹妹?!闭f完,容玄默了下,補(bǔ)充道,“無論她是死是活,兩枚靈果歸我,如果有第三枚你可以不勞而獲?,F(xiàn)在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乖乖帶我過去,要么直接搜魂你變傻了還能殘喘幾日。勸你別想動什么歪腦筋,我一個念頭就能取你性命。”
“不是親妹妹,只是正巧碰上而已。那邊,就在前面山谷邊上?!鄙倌晖讌f(xié),扁扁嘴低聲道。
說是一回事,至于是不是真的,容玄懶得理會,在他看來,不是親人還多管閑事到這種地步,果然只是孩子。他走到小洞邊沿,割開蜥蜴頭部,挖出一階妖獸的內(nèi)丹,掃了眼石柱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先出去?!比菪澭鼣堊∩倌甑难?,橫著提起來。瘦而且很輕,腰細(xì)得單臂環(huán)一整圈還有余。
少年雖然不好受卻也不敢動彈,只是任他提著。
兩人從正門走出,石門在身后緊閉。
“原來這里才是正門啊?!蹦撬麆偛陪@的是什么洞,少年一見光便掙扎著要下來。
“這是我的地方,你不準(zhǔn)再來,也不準(zhǔn)告訴任何人?!鄙倌挈c(diǎn)頭發(fā)誓后,容玄立即動身,“我?guī)阕?,你來指路?!?br/>
“我跑得很快,那只大蜥蜴都追不上我。不會拖你后腿!”少年趕忙道,實(shí)在摸不清對方喜好,也沒敢亂動。
“少說話,別耽誤時(shí)間?!比菪卉S而起,踩著樹枝疾駛而去。少年識相地閉上了嘴。
及至一處山谷,穿過叢林,眼前豁然開朗。怪石嶙峋,草木繁茂,潮濕而隱蔽,的確適合玉靈果生長。
靠近頓時(shí)濃郁的血腥味讓容玄至皺眉,妖獸打斗的跡象很明顯,地面上灘灘血跡。
“燕兒!”少年臉色泛白,推開容玄,腳剛落地,踉踉蹌蹌往里頭跑去。
容玄跟了過去,環(huán)視一周停在某處,驀然眼睛一亮。
一株綠藤上有三枚晶瑩如玉的白果掛在上面,像幾盞小燈,靈氣逼人。濃郁果香遠(yuǎn)遠(yuǎn)傳來,沿路有半截妖獸殘尸,血肉模糊露出骸骨,明顯不久前有場混戰(zhàn),應(yīng)該是成熟的靈果引來了妖獸爭奪。
他飛掠而上,正要摘取靈果。
不遠(yuǎn)處地上一抹明黃,胸口微微起伏著,見燕兒安然無恙,少年松了口氣,正想答謝容玄。
似有所覺地抬頭,倒抽一口涼氣。
“道長小心!”
吼!
猛地一聲低吼,一頭妖猿抖落身上的碎石站起,約莫一丈高,雙目猩紅隨時(shí)能狂化。
無形波動把手臂震開,容玄觸不及防差點(diǎn)撞到山壁,甩手一記崩地決,轟擊而去。
攻伐并非沖著妖猿而去,而是直轟上壁,一小塊石頭滾落。那只妖猿受了傷,顯然是經(jīng)歷了惡戰(zhàn),并沒把明顯有失準(zhǔn)頭的攻擊放在眼里。
它通了靈智,知道不敵容玄,猛地一轉(zhuǎn),血眸盯著不遠(yuǎn)處的少年。
“多謝道長!小燕還活著?!鄙倌晖耆珱]注意到危險(xiǎn),沖著容玄驚呼出聲。扭頭卻正對上放大的長滿毛發(fā)尖牙猙獰的頭顱,頓時(shí)臉色慘白如紙。
適時(shí)一聲巨響,上方巖石滾滾而落,重重砸在妖猿身上!正是先前容玄輕描淡寫的一擊,對準(zhǔn)的是山腰石塊下的支撐處,待泥土裂紋遍布終于不堪重負(fù),巨石滾落從天而降正中妖猿背脊。
塵土漫天,將方圓十丈籠罩。
鮮血飛濺在少年臉上,他脖頸僵硬,不可思議地看著容玄。
山肯定不會憑空倒下,見過一擊碎石,卻從沒見過一擊斷山,好強(qiáng)的實(shí)力。
正驚嘆之時(shí),灰霧中飛過來一道白光,少年抬手接過睜大了眼睛,正是水玉果!
他裂開嘴笑了。
“道長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日后我進(jìn)了青山派學(xué)有所成,一定會報(bào)答,道長相信我,我的名字叫”
“不用了,各取所需而已,你用不著記住我。”進(jìn)青山派能有什么前途,容玄懶得和外人牽扯太多。
石塊掩埋了獸軀,只留出一個頭來,他轉(zhuǎn)身聚勢于手對準(zhǔn)妖猿頭部,打算斬草除根。
突然,面前一黑,瘦小的身影擋在那顆頭前面。
“等等!”
“你在干什么。”容玄猛地收回手,簡直找死,一擊下去這小鬼不死也得半殘。
少年瑟縮了下,卻還是沒讓開:“能不能,放它一條生路?!?br/>
妖獸兇猛,越受傷越殘暴,任何時(shí)候不能掉以輕心。
容玄沒理會他,并指如刀正要給妖猿最后一擊。
“它已經(jīng)敗了,沒必要下殺手?!鄙倌昵酀纳ひ暨€有些微喘。
“戰(zhàn)敗就只有死路一條?!比菪獗?。如果敗的是他,那么這妖獸也會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身體撕爛。這兒留下的只是傷殘和死尸,但太多凌亂的腳印雜亂無章,妖猿從來是成群的,雖然是一級妖獸,但數(shù)量多了,就算是他也不保證能全身而退。
“滾開!”
“它隨時(shí)都能殺了燕兒,卻還是沒有對燕兒下手,如果不是我們要奪它的東西,它也不會憤怒。這妖獸沒做錯什么,這里本來就是它的地方,我們是闖入者,還拿走了它守護(hù)多年的靈果,還要連它的命也奪了,那它太可憐了”
“弱肉強(qiáng)食,強(qiáng)者為尊,這個都不懂還敢闖荒林。讓你滾聽到?jīng)]有,不然連你一起殺?!?br/>
這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容玄是真動了殺心。對著兇獸還同情心泛濫,把妖獸當(dāng)人來考慮就可笑了,妖獸留這女孩一命也可能是見她手無縛雞之力,為了貯備新鮮食物方便以后再吃。
少年咬緊牙關(guān),想不到這人身著青山派弟子衣袍,修為過人,卻是這么冷血無情之輩!他張開雙臂始終沒有放下:“不讓!要?dú)⒕蜌?,反正命是你救的,殺也隨你。”
這種話真正聽得腦殼生疼,他是吃錯藥了才跟這小鬼說這么多。容玄目光復(fù)雜殺氣越來越重,格外迫人,像是要把人撕爛一般。少年猛地閉上了眼。
“不要!”尖利的女音刺耳,剛醒來的少女一臉驚恐,猛地捂住嘴蹬腳往后挪。
地上殘喘的妖猿趁機(jī)長嘯,此起彼伏的呼應(yīng)聲由遠(yuǎn)及近。
容玄遠(yuǎn)望搖曳的蔥林,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那就在這自生自滅吧,”
既然拿到了該得的,跟這小鬼講不通道理,不該這么多廢話。容玄再沒看那少年一眼,也沒理會地上奄奄一息的妖獸,一躍而起,飛掠離開,很快便不見蹤影。
容玄走后,妖猿敵意明顯,猙獰的眸中,血色逐漸褪去越發(fā)冰冷刺骨。緊盯著少年手中那枚水玉果,卻并沒搶奪。
“小燕娘親病了,需要這枚果子救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把你這兒毀了的。謝謝你沒傷害小燕,剛才也不怪你?!鄙倌暌荒樥嬲\,對它解釋道。眼睛清澈透亮,一片赤忱。
妖猿被埋在碎石堆里,眼里敵意逐漸消失,它掙扎著爬出來,不知從哪掏出一根奇形怪狀的碧草丟到少年腳下,面目猙獰地怒吼。而后拖著殘軀,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半坍塌的山洞。
那應(yīng)該是趕他們走的意思,兩人面面相覷。少年彎下腰把靈草拾起來,驀然眼睛亮了。
扶傷草!
不算什么靈藥,卻是治郁結(jié)雜癥最好的一味藥了。有水玉果和扶傷草,凡人就是只剩半口氣也能救活過來!真是因禍得福。
“天陽哥哥,剛才那個人真兇。說什么青山派都是好人,看來未必,我們還是別去青山派了?!?br/>
總算安然出了林子,趙靈燕在水邊洗干凈臉,模樣水靈,臉色卻還白得不自然,回想起來還有些心有余悸。
靈草泛著淺淺碧光,靈氣稍遜水玉果半分,卻是凡人治病的上等良藥。
葉天陽把它遞到靈燕手里,粲然一笑:“妖既如此,更何況人呢,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的。”
...
...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