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處龐大的洞窟,依舊是十幾根如同玉柱般的蠟燭環(huán)繞周圍的黃金圓桌,但坐在圓桌周圍的狗頭人長老的席位卻有許多都空缺了——它們要么是跟著烈克第一批出發(fā)的,要么是被之前因虛空領(lǐng)主破開洞穴穹頂落下的石塊給砸死的。
擎天玉柱般的蠟燭,燭焰依舊耀眼,可如此刺眼的光芒卻不能驅(qū)散狗頭人長老與托瓦格爾國王心中的陰霾。那只龐大到不可思議的虛空惡魔,卻只是林恩的手下,以及烈克描述中長老們在邪焰中瞬滅的恐怖場景,讓包括它們在內(nèi)的所有狗頭人都陷入了無盡的恐懼之中。而與黑暗之子不同,蠟燭無法為陷入恐懼中的它們帶來希望與庇護。
會議已經(jīng)開始很久了,可無論是托瓦格爾還是長老們都一言不發(fā),沒人知道該怎么開啟這個尷尬的話題。而且看它們那痛苦的臉色,誰都不想再去回憶那恐怖的記憶。
“報~!”
一名狗頭人傳令兵的突然出現(xiàn),令所有與會狗頭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過去,一直看著并繞開蠟燭巨柱子來到烈克長老的位置旁。如果是平時,肯定會有幾個脾氣暴躁的長老怒斥對方打斷會議,但這次它們卻已沒了那份閑心,倒是想看看這個傳令兵突然跑進來要干什么。
“報告烈克大人,那兩名人類已經(jīng)回來了!而且要求面見您,說是從南方帶回來了關(guān)于術(shù)士出現(xiàn)的情報?!?br/>
狗頭人傳令兵說完便把頭低了下去。它之所以敢這么直接闖進來,是因為之前已經(jīng)被烈克長老吩咐過了,可面對這么多的大佬的凝視,它還是十分恐懼的。
“回來了?這么快?嗯,應該是租借了砂齒鼴鼠,然后在南方發(fā)現(xiàn)術(shù)士出現(xiàn)的跡象就立刻返回了……”烈克自言自語道。
“在之前或許是個有用的情報……”
心灰意冷的烈克嘆了口氣,道:“可現(xiàn)在,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之前就算是知道林恩出現(xiàn)在了武器市場,調(diào)集了部隊,不還是輸了嘛……”
作為分管戰(zhàn)事的狗頭人長老,它不是沒有指揮過絕對劣勢的戰(zhàn)斗。當年在南方,驅(qū)離出現(xiàn)在地下的穴居人與矮人時,狗頭人軍隊面對著補給線綿長以及雙線作戰(zhàn)的困難,可它依舊成功的趕走他們并封死了通往地上的那些隧道。這其中,雖然有穴居人的首領(lǐng)以及矮人英雄沒有參戰(zhàn)的緣故在里面,可卻也是狗頭人以弱勝強的戰(zhàn)役的一個戰(zhàn)例。
但這次與術(shù)士和惡魔的戰(zhàn)斗,任何戰(zhàn)術(shù)任何技巧都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F(xiàn)在,在它的眼中只有絕望,徹底的絕望,在它的心中只有恐懼,絕對的恐懼,這種心態(tài)下的戰(zhàn)士,是絕對打不贏勝仗的。
想到這里,烈克擺了擺手,朝那狗頭人傳令官說道:“讓他們回……”
“唉~還是讓他們進來吧!這次會議多少需要個開啟話題的人,商討一下這些術(shù)士的行進路線,或許也能幫我疏散一下普通狗頭人……”
托瓦格爾國王攤在桌子上的手臂撐著自己的臉,原本雖然猥瑣卻格外精神的它現(xiàn)在看上去就像是老了十歲一般,褶皺都多了起來。而且聽它這話說的也帶著幾分有氣無力,似乎對于二人所帶來的消息并不是多感興趣,只是想借他們兩人,活躍一下這場會議的氣氛。
雖然看不到希望,但托瓦格爾國王還是想要象征性的商討些什么,借以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這個狗頭人還沒有向那些術(shù)士妥協(xié)。
“是,我的王!”
烈克點頭,然后瞥了一眼那狗頭人傳令官,“去讓他們帶進來吧!”
“是!”
那狗頭人傳令官如釋重負,又在眾多長老和托瓦格爾國王的注視下,逃離了這個氣氛壓抑的洞穴。
也就是在這名傳令官出去后的半分鐘后,阿朗索和布勞斯便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我去,這洞穴有點亮堂?。∧鞘畮赘右粯拥南灎T,上面的燭焰晃的我眼都疼了!”
“這么高的蠟燭,照明效率太低了,還不如五十多根與狗頭人身高差不多的蠟燭。那樣既方便照明,又方便于更換?!?br/>
阿朗索和布勞斯二人,雖然之前已經(jīng)得知了這里是狗頭人的長老院,但因為地上早已沒有了這種東西,所以即便從名字中多少猜出了一些這個地方的意義,卻沒有太過謹慎。加上那玉柱般的蠟柱,以及黃金圓桌對于他們確實太過新鮮,難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想要評價兩句。
可他們的這種隨意的喧嘩,卻激怒了許多原本就已經(jīng)十分煩躁的狗頭人長老。在靠近到黃金圓桌一段距離后,其中一名手臂上包著繃帶的狗頭人長老直接忍無可忍的一拍桌子,起身朝二人吼道:“你們兩個罪人,竟然還敢在長老院如此喧嘩,看我不給你們一些教訓!”
說完,它單手撐著座位的一側(cè)翻身過去,然后平穩(wěn)的落地后朝著一臉懵逼的阿朗索和布勞斯走了過去。
雖然它嘴上這么說,但其它長老卻十分清楚這家伙只是找了個借口罷了。這名長老名叫魯克,只是長老里比較普通的一位,對方在這種場地進行喧嘩如果觸犯了什么,自然有分管這部分的長老去懲罰,怎么也輪不到它。而它這么做,只是為了發(fā)泄一下罷了。
之前集結(jié)第二批部隊,魯克直屬的部隊正好被分配在中間靠前的位置,然后被落下的碎石砸了個正著,而它自己也被碎石擊中了手臂,雖然沒有姓名之險,卻也受了不輕的傷??梢哉f它是與會的長老中最慘的幾個之一了,現(xiàn)在它想要拿那兩個愣頭青一樣家伙泄一下憤,其它長老,甚至托瓦格爾國王都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眼。
聽到對方剛才所說的,加上翻身而來這么急躁的動作和臉上的神情,布勞斯隱隱明白自己和阿朗索剛剛的行為似乎惹怒它們,慌忙賠禮,道:“這位長老別這么暴躁嘛,我們第一次來,難免……”
“哪來這么多廢話!”
那狗頭人長老單純?yōu)榱诵箲嵍鴣?,那在乎布勞斯的賠禮,加速靠近并掄起了自己那支沒有受傷的手臂朝其揮去。
“咚!”
沉悶的撞擊聲突兀傳出,那狗頭人的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的落在了一面銀灰色的盾牌上。
“啊~!疼!疼!疼!”
一聲怪叫,魯克立刻捂著流血的拳頭倒退了幾步,強烈的痛感讓它咬著牙在地上蹦了十幾次才勉強停了下來。
“我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執(zhí)行什么公務???而且我們可是帶著重要情報來的,被耽誤了你負責嗎?”
撤下盾牌,單手壓住,阿朗索打趣的質(zhì)問起了對方。一旁的長老議會,他也是認識幾個的,狗頭人國王托瓦格爾,實力格外強大的長老塔克,分管戰(zhàn)事的烈克,在它們臉上,阿朗索只是看到一絲不悅。所以根據(jù)他估計,他們雖然不被待見的了,卻也沒到被懲罰的地步。
加上剛剛用符文秘銀盾擋住對方攻擊時,根據(jù)力道他也感到這個長老的實力應該比烈克和塔克弱上不少,應該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結(jié)合這兩點,阿朗索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這家伙找死!”
松開捂住拳頭的手掌,看著脫了一層皮的手背,魯克惱羞成怒,揮舞起雙拳吼道。
“寒冰箭!”
可還沒踏出一步,魯克便感到脖子一陣刺痛,低頭一看一支冰質(zhì)弓箭正頂在自己的喉結(jié)處,而遠處布勞斯正眼神陰冷的看著自己。看他手中散發(fā)的藍色光芒,這支寒冰箭應該就是他射出與控制著的,只要他心念一動這東西便將刺穿自己的喉嚨。
“啪!啪!啪!”
見到這一幕,托瓦格爾國王忽然拍起了手掌,笑著望向二人,“這才多長時間不見啊,二位的實力都長進了不少?。◆斂艘驗橐恍┦虑椋榫w有些暴躁,還望二位賣我個面子,饒它一次?!?br/>
托瓦格爾國王看到那面盾牌,布勞斯的寒冰箭,以及二人剛剛的反應速度也是吃了一驚。心中驚訝這兩個之前被普通狗頭人抓住的冒險者怎么忽然變強了許多,直覺上卻已經(jīng)放棄了懲罰他們剛才行為的想法。
托瓦格爾國王出面,布勞斯也不在刁難,收回了寒冰箭。而魯克長老,雖然吃了虧,卻也知道了二人實力遠在自己之上,惺惺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好了,將你們在南方看到的關(guān)于那些術(shù)士的消息說一下吧……雖然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
作為當時交代他們見到術(shù)士,要立刻回來跟自己匯報的烈克,說完這話之后,便把下巴壓在了圓桌上,顯得毫不在意。
“嗯?”
對于烈克與幾日前判若兩人的反應,阿朗索和布勞斯先是一愣,然后也沒多加過問,便將布勞斯先祖那一段瞞下后,將在南方的見聞告訴了面前的這些狗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