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顧惜下意識否認。
迎上顧邵投來的視線,??咬了咬下嘴唇,糾結了一下,又小聲道:“也就一點點吧。”
“不是害怕,??就是……”,??顧惜想想,道:“緊張?”
顧邵眼中的神情松動了幾分,??開口道:“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
“到了新學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以及你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和同學好好相處,但也不需要過分在意旁人的看法。明白嗎?”
顧邵是在教她如何去面對新環(huán)境么?
顧惜心里驚訝,??又聽顧邵道:“如果再遇到之前學校里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并且你無法處理的情況下,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處理。”
顧邵的聲音平平淡淡,卻讓顧惜心里一暖,眼睛澀澀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
看著顧惜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顧邵心下一沉:雖然顧惜一直以來表現(xiàn)得都很正常,可是,很顯然,林家人的做法,潛移默化中在顧惜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以至于,??顧惜對外界保持著很深的戒備。
遇到事情,??顧惜能想到的永遠是靠自己的力量如何去解決,??而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事,??顧惜便學會了隱忍。
這不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應該有的。
顧邵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顧惜面前,摸了摸顧惜的頭,道:“我是你的家長,這些是我的義務。”
顧惜張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怔怔地看著顧邵。
“去睡覺吧。”
“好。”顧惜朝著顧邵揚起一抹笑。
“嘻嘻。”這笑卻是想掩飾掉眼角的一絲泛紅。
顧惜跑回房間,將自己整個人埋進了被窩里,臉趴在柔軟、還在這一點香氣的枕頭里蹭了蹭,也蹭掉了眼里的‘金豆子’。
——
第二天,顧邵推掉了早上在a大的一場報告會,親自將顧惜送去了學校,送到了顧惜的新班主任面前。
顧惜發(fā)現(xiàn),她的班主任,居然就是那天負責監(jiān)考自己測試的那位陳老師,便向對方問了一聲好。
顧邵朝著陳老師點點頭,又說了句‘麻煩老師’,將人交給了陳老師。
“顧教授放心吧,顧惜在我們這兒沒什么問題的,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們也會第一時間聯(lián)系你們家長。”陳老師說道。
送走了顧邵,陳老師看著顧惜,心里一陣激動。
——之所以顧惜會分到她的班上,那可是她極力‘搶’過來的。
那天完成測試之后,陳老師看著顧惜的分數,也禁不住驚訝了一把。然后便先下手為強地找到了年級主任要求把顧惜分到了她們7班。
本來陳老師也只當顧惜是個成績很好的好學生,直到昨天顧惜的學籍轉過來,她看了顧惜的資料,才想起來這個學生的身份。
怪不得她說看到‘林昔’兩個字有點眼熟,這孩子可不就是‘對面’那個學校之前的年級第一嗎!
b市幾所一流中學之間的明爭暗斗從來就沒有停過,所以對于立明中學的競賽成果、聯(lián)考成績還有幾個尖子生的情況,他們這邊的老師也沒少關注。
每年的綜合類秋季聯(lián)考是b市幾所一類學校共同搞得一場考試,多年來已經形成傳統(tǒng)。而近十年來,幾乎每一年都是他們a大附中拔得頭籌。在這之前,連續(xù)九年的第一都在他們a大附中,除了去年。
而終結她們a大附中連勝記錄的,就是立明國際中學一個叫做‘林昔’的尖子生。
陳老師做夢的沒想到,競爭學校的學霸,居然成了她班上的學生。
原本她們7班已經有了一個學神,現(xiàn)在再加上一個顧惜,簡直不要太奇跡。
陳老師現(xiàn)在仿佛已經看到各種獎金、采訪朝著她奔騰而來了。
陳老師看著顧惜,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
“顧惜啊,走吧,我?guī)闳ソ淌摇!?br/>
——
陳老師和顧惜到教室的時候,班上剛好結束早自習。
原本教室里吵鬧成一片,結果看到班主任的到來,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然而,但看到緊隨其后走進教室的顧惜時,教室里又熱鬧了起來。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就是新同學。”一個人揚聲道。
隨著這人話落,其他人的目光也聚焦在了顧惜身上。
“新同學這顏值可以啊!”
“確定這是陳老師昨天說的那個學霸?”總覺得新同學這個模樣和‘學霸’兩個字沾不上邊。
“老陳昨天也沒說要來一個校花啊。”有人回懟了一句。
眾人七嘴八舌之際,陳老師咳了一聲:“安靜,你們學習別耽誤隔壁班的學習!”
班主任這話一出,班里逐漸安靜下來。
于是,班主任又帶著顧惜走到了講臺前,介紹道:“這是顧惜,新轉到我們班來上課,昨天我已經說過了……”
陳老師話音未落,便又一個人在下面喊了一聲:“woc,真的就是她啊。”
說話的人不出意外地被陳老師瞪了一眼。
見那人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陳老師才又道:“新同學剛到我們學校,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大家下來多交流。”
此刻,陳老師心里想的其實是讓班里那幫讓她操碎了心的學生多和人家學霸交流交流,找點拔高成績的方法。
說罷,陳老師又看向顧惜,指了指班里的一個位置,道:“顧惜,你就去那邊做吧。”
顧惜順著班主任指的方向看過去,在第三排的位置上,那里正好有一個空位。
看樣子好像是提前空了出來的。
顧惜點點頭,頂著周圍好奇的目光走到了那個位置上。
講臺上,班主任又交代了幾句,才轉身離開,將教室讓給了一會兒要上課的科任老師。
——
這邊,顧惜剛剛在位置上坐下,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放好,同桌的女生已經熱情地湊了過來。
“你叫顧惜,是哪個xi啊?晨曦的曦嗎?”女生問道。
“不是,”面對對方帶著友好的詢問,顧惜笑笑,解釋道:“是珍惜的惜。”
“啊,搜嘎,”女生也笑笑,自我介紹道:“我叫董茗茗,草字頭一個名字的名。”
“你好。”顧惜對對方說道。
“嘿嘿,你也好。”
“你不用緊張啊,我們班很和諧的,等一會兒課間的時候,我再挨個給你介紹一遍。”董茗茗說道。
顧惜點點頭,表示感激——感覺這位董茗茗同學就是一個自來熟。
“對了,”想到什么,董茗茗又湊近了顧惜問:“你真的是學霸嗎?”
聽到對方的問題,顧惜愣了一下,有些詫異。
“為什么這么問?”
“啊,是這樣啊,你不知道,你昨天還沒有來,老陳就先來我們班上說了一聲,說要新轉來一位同學,讓大家要好好向新同學學習。”
“你不知道,一般老陳這么說的話,新同學肯定是學霸。”董茗茗說道。尤其昨天陳老師在說這事的時候,滿臉笑容的模樣就跟他們班這次又拿到了全年級第一差不多。
“還有這個位置,也是老陳昨天就讓調出來的。”新同學人還沒到,這安排的就已經妥妥當當了。
聞言,顧惜恍然大悟:難怪她感覺班里其他人的反應,還有這個空座位就……挺突然的。
“所以,你成績是真的很厲害的那種嗎?”董茗茗好奇地追問道。
“還不錯。”顧惜也沒謙虛。
“嘿嘿,那就好,這樣咱們可以互相幫助、強強聯(lián)手了。”
“對了,下節(jié)課是語文,然后今天上午還有物理,數學和英語,課本你帶了嗎?”董茗茗又關心地問道。
“帶了。”昨天學校把課程表發(fā)給了顧邵,然后顧邵又給了她。
顧惜說著,扭過頭準備去翻書包。
這時,旁邊的董茗茗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一般,驚奇地歪著頭湊到了顧惜面前:“顧惜,我發(fā)現(xiàn)你的虹膜顏色很神奇誒。”
董茗茗又換了幾個角度看,確認自己沒看錯。
顧惜的虹膜是淺茶色的,不注意看看不出什么區(qū)別,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與大多數人的有那么一丟丟的不一樣。
“是帶了美瞳嗎?”董茗茗問。
“不是,就是這個顏色,遺傳我爸爸的。”顧惜解釋道,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幾分。
說罷,顧惜將幾本課本從書包里拿了出來。
這些都是新書。
之前在立明中學用的那些課本放在了家里,這些是顧邵重新給她準備的。
雖然都是一樣的課本,但現(xiàn)在她已經不是‘林昔’了。
顧惜逐一翻開書本第一頁,將‘顧惜’兩個字認真地落在了上面。
“你的字寫得好好看啊。”旁邊,董茗茗說道。
本來還要說什么,見語文老師已經走了進來,并且直接就看向了她們這邊,董茗茗立馬慫慫地閉上了嘴。
這個時候,槍打出頭鳥,她可不想大清早地就被語文老師點起來背昨天的課文。
董茗茗默默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做出一副‘啥也沒發(fā)生,她一直在乖乖看書’的模樣,不過還是趁著語文老師的‘死亡掃視’移向其他地方的時候,偷偷伸過手來,在顧惜的課本上指了指,告訴她今天要講的課文。
——
語文老師開始上課,顧惜也將注意力重新落到了課本上。
這里的課程進度和之前她在立明中學的時候差不多,老師講得也差不多,所以在稍微適應了一下之后,顧惜便跟上了新的老師的節(jié)奏。
——
一堂課過后,趁著課間,董茗茗開始指這班里的人向顧惜一一介紹。
顧惜也盡可能地記住了班里這些人的名字和長相特點。
正在這時,教室里突然的一陣嘈雜引起了顧惜的注意力。
“怎么了?”顧惜向董茗茗問道。
董茗茗也往吵鬧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后回過頭來對顧惜解釋:“那幫人應該是在打賭今天修神會在第幾堂課的時候來教室。”
聞言,顧惜詫異地挑挑眉:‘修神’說的是這個班上的學生么?‘第幾節(jié)課會來’……
現(xiàn)在上課都這么隨意了嗎?
顧惜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聽董茗茗說道:“看他們那么激動,我估計是修神馬上就要到了。”
董茗茗話音未落,果然就見一個高挑的身影悠閑地走進了教室,臉上的神情完全就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董茗茗嘀咕道。
而那邊的幾人也更加熱鬧了起來。
——
顧惜看著這人,頓了一下:“盛修言?”
“你和他認識?”董茗茗問。
顧惜搖頭:“不認識。”
只是之前在入校測試的時候,見過這個人,當時班主任好像就是叫這個人‘盛修言’。
聽顧惜說不認識,董茗茗卻忍不住跟她科普了起來。
“我給你講,你別看盛修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其實他超牛掰的,完全就是教科書一樣的神奇存在,家世好、長得帥、而且成績……”
“很好?”顧惜接過話問道。
“對,超好,不然你以為‘修神’這個稱呼咋來的?我跟你說,這家伙完全就是學神級別。”
“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嗎?”董茗茗又問。
“超過盛修言?”顧惜反問。
董茗茗趕緊搖頭:“怎么可能。”
“我就希望哪天我不小心考到第二的時候,盛修言缺考了。”
見顧惜嘴角抽了抽,一副‘你太夸張’了的表情,知道對方不信,董茗茗又道:“我真沒夸張,咱們附中還流傳著一句話來著,就沒有盛修言拿不到的第一,除非他沒來考試。”
說罷,董茗茗又拍了拍顧惜的手:“我現(xiàn)在跟你說你肯定沒有直觀感受,等下一次月考的時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絕對的壓制了。”
顧惜:“……”
聽完董茗茗的話,顧惜又看了那個盛修言一眼:她怎么覺得也還好?
——
教室的另一邊,見盛修言這么早就來了教室,周圍的人都是一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表情。
“言哥,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來了?”這不科學啊。
盛修言瞥了那人一眼,冷冷的,沒說話——他總不能說是因為昨天群里沒人回他,所以睡得早,早上睡不著了才來的吧。
“言哥你失眠了?”
“……”
盛修言盯著面前王延鍇,面露嫌棄:“你怎么坐這里來了?”
“老陳調的啊,咱們班上要來新同學,老陳就調了一下座位。”說罷,王延鍇又道:“對了,言哥,你昨天沒來,還不知道哈。”
“咱們班又來了一位新同學,妹子喲~”
王延鍇這么一說,另外幾人也湊了過來。
“而且是長得好看的妹紙,嘿嘿。”
“喏,言哥你看,就那邊。”有人指了指顧惜的方向。
——關我什么事?
盛修言心道。
不過,還是往這些人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盛修言的視線停住了。
“是她?”那天和他一起參加月考測試的那個女生。
……
這邊,本來幾個人也就是隨便說說,結果見盛修言一直盯著人家新來的同學看,幾人蒙了,對視一眼。
——woc!啥情況?言哥咋盯人家看這么久?
——言哥之前貌似還沒有看誰看這么久的吧。
——不會是喜歡上的吧,一見鐘情?臥槽。
幾人驚奇的時候,盛修言收回了視線,然后就迎上了面前幾個家伙充滿八卦的眼神。
“言哥,你不會是真看上人家新同學了吧?”有人小聲問道。
盛修言鄙視地看了對方一眼,扔出一句:“腦殘。”
眾人:“……”好吧,言哥還是那個言哥。
本來只是玩笑,大家也沒在意。
很快幾個男生聊的話題又跑到了其他事情上。
“對了,言哥,我那天路過辦公室,聽老陳說這次的月考又讓你給補上了?真的假的?”周卜凡問道。
“是補了。”盛修言說道。
這話一出,幾人紛紛露出了一臉遺憾的表情。
“哎,本來這次我排名還從378到377了,言哥你這么一考,我不就一招回到解放前了嗎。”
不止王延鍇。由于盛修言缺考,這一次全年級的成績排名都在理論上前進了一名。
“那我還好,我這一次掉了將近一百名,回去被我爸媽一頓男女混合雙打,反正打都打完了,多不多言哥這一名區(qū)別不大。”
“不過講真的,言哥,老陳跟你說你這次的成績了沒?排名多少?”
“……”盛修言沒說話。
“不會還是第一吧?能不能來點意外啊。”
盛修言還是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又深沉了幾分。
——成績他看了,排名也知道。
但卻很意外,他的排名那里不是第一,而是年級第二。
之前他沒參加補考,學校掛出全年級月考排名的時候盛修言看到過一眼:排名第一的是十七班的,對方的分數比他后來的分數低了三十幾分。
如果他是第二。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
盛修言又將直線轉向了顧惜的身上:唯一有可能比他高的,也只有這一個人了。
其他人不知道盛修言腦子里的真實想法,看見盛修言居然又不自覺地偷看新同學,眾人呆了——完了完了,言哥不會真對新同學一見鐘情了吧?
我言哥來真的?
我言哥淪陷了?
……
不理會幾人莫名其妙的注視,盛修言收回視線,趴下,睡覺。
……
一天的課程結束。
幾科的課程對于顧惜來說都適應得不錯,感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立明中學時候的狀態(tài)。
到了放學時間,顧惜將課本一一收好,然后背上書包起身離開。
剛走出兩步,顧惜就被同桌的董茗茗給拉住了。
“顧小惜,你咋這么快,等下我啊。”
董茗茗一邊拉住了顧惜,一邊加快了速度將書本文具塞進書包。
同時還假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吐槽道:“你不會是想拋下你親愛的同桌,一個人先跑吧。”
因為董茗茗這個自來熟的性子,才當了第一天的同桌,兩人已經很熟悉了。
聽到董茗茗的話,顧惜突然愣住。
“沒……”頓了頓,顧惜解釋:“剛剛在想問題。”
“啥,剛才那道數學題,話說為什么啊,我怎么算都是0啊。”
“嗯。”顧惜含糊地應了一聲。
她只是習慣了。
之前在立明的時候,因為那些謠言,漸漸的就沒有人愿意和顧惜說話了,也不會有人和她一起走。
所以,顧惜已經習慣了,一聽到下課鈴聲,就快速收拾好東西,一個人先走出去。
這邊,董茗茗已經收拾好了。
“好了,我們走吧。”董茗茗拉上了顧惜。
兩人一路出了學校。
到校門口,董茗茗遠遠就看見了過來接自己的車,朝顧惜打了招呼。
“我車來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顧惜也朝對方揮了揮手。
——
和董茗茗告別之后,顧惜繼續(xù)又朝著校門東邊停車區(qū)域的方向走了走。
今天出門之前梅嬸跟她說過,下午會有車過來接她放學,還發(fā)了車牌號到她的手機上,顧惜往周圍看了一眼,還沒找到。
……
又走了幾步,顧惜突然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感覺后面有什么人在跟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