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沒猜錯,??顧邵的確是去找張強了。
此刻,張強家里,大門緊閉,??外面看起來并無異常,可實際上,在院里,??早已經守了六七個訓練有素的保鏢,??將張強控制在家里。
顧邵到時,??為首的一人替他開了門。
這人名叫王陸。
同樣是顧家手下的人。
和王伍的工作類似,??不同的是,??王伍平時負責調查消息以及處理一些明面上的事務,而王陸則負責更加秘密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若非重要或極為特殊的事,??王陸極少出面。
“先生。”王陸低頭喚了一聲。
“人在哪兒?”顧邵問道,??聲音帶著冷意。
“在里面。”王陸指著主屋的方向說道。
顧邵頷首,??走進了主屋。
——
此時,主屋里有兩個保鏢看著,張強則一臉懼色地縮在屋子一角,??慌亂的神情顯然還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
看見顧邵出現,??張強哆嗦地更厲害——他雖然不認得眼前這個人,但從這人的氣勢,??還有這幫人對他的態度來看,就知道,??這應該是正主了。
張強咽了咽口水。
“那、那個啥,??你們是誰?”
“我不認識你們啊。”
張強雖然沒文化,??見識少,??但也能感覺出來,突然來自己家里這一幫人,尤其是現在面對的這個人都不是好惹的。
張強又看向顧邵,卻不敢和顧邵的視線對上,唯唯諾諾地說道:“老、老板,我就是一個莊稼漢,沒犯過什么事,你有什么事找得肯定不是我,肯定是弄錯了,你們……”
顧邵打斷張強的話,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是林昔的父親。”
林昔?
張強神情一愣:“你、你是說張翠之前領來的那個?”
那個把他嚇得幾天都不敢出去亂說話的女孩的名字,張強印象深刻。
見顧邵沒否認,張強便知道自己說對了,也知道了這人找上門來的原因,頓時心里一陣害怕。
“原來你是那閨女的爸爸啊。”張強哆哆嗦嗦卻裝出無辜的樣子,道:“那天那個林昔是跟著張翠來了我家里一趟,就是串串門,當天就走了。”
只不過不是走,而應該說是跑。
“老板你要找人的話,真的找錯地方了,那林昔人不在我這兒,要不你去找找張翠?”
說完,見顧邵神情冷漠,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張強心里更慌,趕緊又道:“真的,你們可別聽了外面那些嚼舌根的人胡說啊,我沒關她人,不信你可以搜,你們隨便搜。”
顧邵看向張強,冷冷開口:“你以為如果我女兒還被你關著,你現在還能以這樣的狀態和我說話?”
張強琢磨了一會兒,才大約明白了顧邵這話的意思:難道這人知道那個林昔不在他這里,不是來找他要人的?
“那你是來干什么的?”張強問,似乎還想裝傻。
卻聽顧邵用極其凌厲地語氣道:“來找你算筆賬,針對你對我女兒所造成的傷害。”
大約是顧邵此刻的態度太過于嚇人,張強一聽這話嚇得一哆嗦,心道:眼前這個人是林昔的父親,難道是林昔逃走后,把在這里受的委屈回去告訴了這人,現在,這人上門來找他麻煩了?
張強心里一慫,慌亂解釋:“我我、我沒傷害她。”
“真的,都是張翠把她給弄來的,不關我的事啊。”張強也試圖把事情都推到張翠身上。
“是張翠沒說,我以為張翠把她送來是給我做婆娘的,所以、所以我這才要和她……”注意到顧邵的面色變得難看,張強把后面半句話給咽了下去,又道:“不過我什么也沒干成。”
“當時她不知道用的什么辣椒水似的東西噴我,還用了個帶電的玩意,把我給撂倒了,我醒過來的時候人都被她給卡門上了。”
“就那兒、就那邊那個門上,”張強指著屋門的位置,道:“我沒騙你,上面還有當時條凳卡上面弄出的印。”
門框上確實有幾道痕跡,是當時幾個大漢合力把張強‘救’下來的時候,弄出來的印子。
“被卡那上面,我動都動不了,一根頭發都沒碰著她的。”
聽到張強這話,一旁的王陸等人總算是知道之前王伍調查的資料里,缺的、怎么都核對不上的那一部分是發生了什么了。
只是沒想到:小小姐居然這么……呃,厲害。
——
“我賭咒我發誓,我真沒說假話,是我錯了,我不該起歹念,可老板你閨女也沒有出什么事,你放過我吧。”
“當初我女兒在這里的時候,你似乎沒有打算放過她。”顧邵沉聲道,想到那段錄音的內容,顧邵的拳頭緊了緊。
張強見狀,害怕的又往后躲了躲:“你、你們別亂來啊,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要是殺了人那可是犯法的。”
張強雖然知道的法律不多,但是殺人犯法這一條還是知道的。
“所以我會給你留半口氣。”
顧邵說罷,將西裝外套脫下遞給了一旁的王陸,又將襯衫袖口挽起。
見這架勢,張強害怕,又往后縮了縮:這人是要揍他?這么多人來揍他,可不得要他半條命嗎!
“你們難道還想以多欺少?”
“不需要。”顧邵說完,突然拎住了張強的衣領便向一旁狠狠扔去。
張強整個人被摔在了身后的柜子上撞出‘嘭’的一聲巨響,柜子被撞倒,上面的東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張強自己只覺得腦子一黑,眼前的東西一轉,再回過神來時,他人已經倒地上了,身上被撞得到處都在疼。
張強慌張地扯著嗓子朝外面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見沒用,又驚恐地看著顧邵,吼道:“我要報警!我要告你!你們這些惡勢力欺壓我!”
“可以。”顧邵面色淡定——他就是放張強報警,這也只是普通的民事沖突,他至多不過去接受批評調解,無所謂。
“現在我對你做的這些,僅是以一個受到傷害的孩子她的父親的身份。”
說完,顧邵不再廢話,上前又一次將張強拎起。
張強是有些力氣,可這樣的力氣在顧邵面前根本毫無用武之地,任憑他如何掙扎也沒能躲開身上挨的揍。
顧邵下手極重。很快,張強口中的怒罵就變成了求饒,再然后則直接成了慘烈的哀嚎。
看著張強的慘狀,就連一旁的王陸幾人都禁不住在心里顫了顫:他們很少看到先生出手,更是很少看見先生出手如此之重。
不過,對上這樣一個無賴,似乎也確實沒有其他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
另一邊,林昔原本在車里。
想到顧邵可能是去找張強了,林昔坐不住了,猶豫了兩秒,還是跟一旁的王伍說要下車走走,然后晃晃悠悠、假裝散步地朝著張強家的方向‘逛’了過去。
走過一次,林昔記得張強家的路。
到了地方,還沒走進院子,林昔便被張強家里此刻瘆人的慘叫哀嚎聲嚇了一跳——這聲音是張強的。
也虧得張強住的周圍沒幾戶人,就是有,現在也不知道在哪一家吃酒席,不然就張強這叫聲,估計現在外面已經圍滿了人。
守在門口的保鏢看見林昔時微微一愣,然后又看見了跟在林昔后面不遠處一臉無奈的王伍。
見林昔朝著主屋方向走去,幾個保鏢面露為難。
還好,林昔只停在了屋外面。
林昔扒在半開的主屋門口,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就差點被屋里此刻的情形驚掉下巴——說里面的張強被顧邵打得滿地找牙也一點不夸張。
只是,林昔沒想到,顧邵居然會用這么簡單粗暴的方法來找張強算賬。
更沒想到,顧邵打架居然這么厲害!
現在搞科技研發的教授還有身手體格這方面的要求了嗎?
——
屋里,注意到門口扒著的林昔,顧邵一頓,停了下來。
走過來,擋住了林昔往里面看的視線。
“不聽話?”顧邵開口道,接過一旁王陸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手。
“唔,沒。”林昔頓時在顧邵面前站好,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我就是、就是怕你找不到路。”
這是什么破理由。
連林昔自己都想把這句話給撤回。
顧邵沒說話。
屋里,逃過一劫的張強躺在地上哀嚎。
見顧邵又看向自己,張強又嚇得連滾帶爬地往房間角落躲了躲,一副老鼠見到貓似的表情。
不對,不是貓,這個人分明就是魔鬼!
“我、我錯了,求求老板你饒了我吧。”張強忍著疼,求饒道。
一陣古怪的聲音響起。
這張強居然是被嚇尿了!
見狀,顧邵眼里閃過厭惡。
林昔不明所以,有些好奇地想湊過去看,結果眼前一黑,被顧邵用手捂住了眼睛。
“哪里不臟不往哪里走?”顧邵沉聲說道。
“沒……”林昔話音未落,已經被顧邵拎著往外面走去。
王陸、王伍幾人也在后面跟上。
“處理一下,另外去做個備案。”顧邵向王陸吩咐到。
“是。”王陸應聲,的確該去做個備案——不然,顧家家主或是知名教授顧邵無故暴力打人這種‘新聞’傳出來了,還真不好解釋。
“另外,送他進監獄。”顧邵又道。
之前林昔說要讓張強進監獄多半是忽悠對方的,但顧邵要送張強進監獄卻不是在開玩笑。
——十幾年前,張強曾跟著一伙人偷盜電纜,其中的一次行動還導致了一名檢修工人的重度傷殘。
那時的管控不比現在,張強和那幫人逃跑后,跑去其他村子躲了一陣子,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把那件事拿到今天來,足夠讓這張強進去接受幾年改造了。
——
“還看?”見林昔還扭著頭往會看,顧邵拉下臉來。
“唔、沒……”林昔收回視線,又小聲解釋道:“我就是看看他有沒有死。”
萬一死了就麻煩了。
林昔心里有些擔心。
“不會。”顧邵說道。看見林昔一臉緊張的笑臉,心里又有些好笑。
“上車。”顧邵板著臉道。
“哦。”
——
上了車。
車子一點點開離張強家。
林昔將視線收回,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嚴肅的顧邵,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爸爸,你剛才、就是我到之前,真把那個張強揍了一頓?”林昔忍不住問。
顧邵沒有否認,卻道:“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并不提倡用暴力解決問題。”
聽到這話,林昔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顧邵這算不算是雙標?
“那你剛才的就不算是暴力了?”林昔小聲嘀咕道。
這話顧邵聽到了,也不否認:“我剛才做了一個錯誤的示范。”
頓了頓,顧邵又道:“以暴制暴不被提倡是因為它并不劃算,在實施暴力的同時,你將會為自己帶來更加不利的影響和更嚴重的后果,解決這樣的后果比解決問題本身更加麻煩。”
顧邵又看向林昔,神情認真地說道:“所以,未來你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首先記得保持冷靜,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與選擇。如果有你無法解決的問題,不要急著自己去處理,告訴我,我作為家長會替你處理。”
顧邵這話的態度雖然嚴肅,但林昔卻從其中感覺到了一絲關心。
“知道嗎?”顧邵問。
“明白!”林昔點頭回答道,朝著顧邵咧嘴一笑:“以后我有事情會第一時間告訴爸爸的。”
見林昔一臉傻笑,顧邵挑眉:“怎么了?”
“沒什么,”林昔搖頭,卻還是忍不住吹了一句彩虹屁:“爸爸你剛才揍人的樣子,超級帥的!”
聞言,顧邵一愣,隨即眼里閃過一抹無奈:本來是想借此讓林昔明白一些道理,不過這丫頭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偏?
——
沒多久,車子便開到了村口,之前停車的地方。
顧邵和林昔下了車,準備上他們之前的那輛車。
這時,不遠處走來的一個身影引起了林昔的注意。
看清那個身形佝僂、走路還一瘸一拐的老人的長相,林昔愣住:那個人不是宋石山嗎?
宋石山是張翠之前的丈夫,也就是宋可欣的親生父親。
小說里,宋石山是個爛賭鬼,因為賭錢欠下了了一屁股的債,還連帶著連累張翠以及剛剛在b市找到工作宋可欣一起被人追債。
最初,宋可欣就是為了替父親還債才答應了林奕澤的要求,做他的替身情人。
之后或許是女主覺醒了,不再替宋石山還債,還鼓勵張翠和宋石山離了婚。
宋可欣和林奕澤結婚后,借助對方的力量,逼迫宋石山簽下了和張翠的離婚協議。
之后,張翠留在b市生活,宋石山則繼續躲在鄉下老家。
——
之前,林昔在林家的時候,這個宋石山到林家去找宋可欣要過幾次錢,林昔見過他,記住了這個人的長相。
張家村和宋石山在的宋家村緊挨著,另外旁邊還有幾個村子,看宋石山的樣子應該是去哪個村子吃了酒席正準備回去。
——
那邊,宋石山也看到了這邊從車上下來的林昔,似乎也認出了林昔。
宋石山有些驚訝,走過來,看著林昔,不確定地問了句:“你是小昔?”
林昔點點頭。
宋石山也愣愣地點點頭。
兩人并不熟悉,甚至于陌生,宋石山只知道這算是自己的外孫女,卻不知道要和林昔說什么,甚至忘了詢問林昔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吃糖。”宋石山從兜里抓出了一把糖來,遞到林昔手里,眼中帶著些許的笑意。
這應該是他剛才在酒席上拿的。
氣氛有些尷尬。
宋石山注意到林昔身旁的顧邵,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不是女兒找的那個人,這又是誰?
“這是我爸爸,親爸爸。”林昔介紹道,又向顧邵解釋了一句宋石山的身份,
顧邵看了宋石山一眼,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而面對眼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年輕人,宋石山卻顯得緊張又無措,干巴巴地點了點頭之后轉身離開,往宋家村里走去。
這邊,父女兩人的的視線并未在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上停留太久。
畢竟在這里遇到張翠的前夫,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
——
“走吧,上車。”顧邵說道。
林昔聞言,點點頭,上了車。
這時又見顧邵看了眼時間,對她說:“回去了路程不短,沒有特殊情況中間不會停車。中途如果餓了,跟我說。”
到時候再找個有餐館的地方停下。
“沒關系,我不餓,不用停,”林昔說道,又捏著手里的糖晃了晃,笑著說道:“而且我這里還有糖。”
“要是餓了,我吃糖就好。”
說著,林昔又分了兩顆糖遞給顧邵:“爸爸也是,這個給你。”
——
這邊,顧邵低頭看著手里兩顆草莓味的‘阿爾卑期’,猶豫了一下,還是剝了一顆放嘴里。
甜得發齁,刺激的香精味瞬間擴散到了整個口腔。
——
于是,林昔好不容易剝開了糖紙,正準備扔嘴里的糖,以及手里剩下幾顆,統統都被顧邵沒收了,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