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折騰的太狠, 翌日, 采薇險些起晚了,這連著幾天早起晚睡的,采薇都快吃不消了, 早知道結(jié)了婚是這樣,死活都不要嫁了, 在家時多滋潤,想啥時起啥時起, 想幾點睡就幾點睡, 犯懶了,不去爹娘跟前請安也沒什么,如果不去婆婆哪兒問安, 肯定就是罪過了, 還有個剛開了葷恨不得折騰死的木頭。
三朝回門,采薇一見了她爹娘, 這些委屈就悉數(shù)涌上來, 眼眶一熱,眼淚就要落下來,劉氏跟善長真嚇了一跳,心里疑惑,敢是受了什么大委屈, 卻也不能怠慢姑爺,小叔跟善長陪著在外頭坐著,劉氏跟小嬸子徐靜云拉著采薇進了里屋說話。
木頭不禁有些傻眼, 更有些坐立不安,尤其他老丈人跟師弟那冷嗖嗖的目光,他真是百口莫辯,剛頭在家里就哄了采薇大半天,賭咒發(fā)誓的,今兒再不折騰,才哄的笑了,這會兒怎么又成這樣了,兩口子關(guān)上門,或哭,或笑,或鬧的都沒什么,這回門,采薇一哭他豈不成了罪人。
再說這邊,一進了屋,劉氏就忙著問:“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的一進門就掉眼淚?”采薇渾身又疼又酸,還困,委屈的撲到她娘懷里哭了起來,外頭的封暮蕭聽見,臉都要青了,劉氏忙著問女兒:“這可是怎么了,你倒是跟娘說??!”
小嬸子徐靜云也說:“雖說是國公府,咱們家也不怕他家,有什么委屈你只管說出來就是了?!辈赊弊×寺晝?,吶吶的說不出來,想想那些委屈,又怎么說的出口。
被劉氏跟小嬸子問的急了,才支支吾吾的說:“晚上睡不好……”劉氏跟小嬸子對看一眼,兩人臉一紅,繼而不禁。
氏這才仔細打量女兒,見這才三日,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眉梢眼角舉手投足都顯出一種嫵媚風情,又一想女兒支吾的委屈,不禁好笑,小聲問她:“屋里可有旁的伺候丫頭?”采薇知道她娘問的什么,搖搖頭:“只幾個婆子,外頭幾個小廝支應著,其余都是我?guī)н^去的?!?br/>
劉氏這才松口氣勸道:“他年輕,自幼練武,身子骨自然強健,剛成婚,那些事上貪些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便依著他些,橫豎白日里你多歇歇也就是了,不可冷了他,這男人冷不的,冷了不知要尋什么事出來。”
采薇臉一紅心道:白日她若歇著,難保木頭不跟著歇,兩人若在一處,木頭再不想別的事了。徐靜云道:“除了這些,旁的他待你可好?”采薇點點頭。
徐靜云笑道:“那你哭的哪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受了多大委屈,這會兒外頭還不知受怎樣的冷眼呢?!?br/>
采薇一想到這會兒木頭肯定如坐針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這一日,木頭還真是不大好過,無時無刻不承受著老丈人跟師弟刀子一樣的目光,簡直度日如年。
好容易辭了這邊家去了,一上了馬車,封暮蕭一把按住采薇就問:“晨起我哄了你小半個時辰,賭咒發(fā)誓好話說了一籮筐,你也笑了,可怎的一見了岳母就委屈成那樣了,你跟我說說,哪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回娘家眼圈都紅了,還哭起來?!?br/>
采薇白了他一眼:“誰讓你晚上折騰起來沒完沒了的,你算算,我總共才睡了幾個時辰,第二日還要晨昏定省的立規(guī)矩,早知如此,我才不嫁你,自己一個人多自在?!?br/>
封暮蕭也知道自己有些過,累了她,想她原先的日子,的確自在,嫁了自己卻要事事拘束著規(guī)矩,她又要強,不肯讓人說了一句半句去,自然更要處處留心,怎能不累,都是為嫁給他的緣故。
封暮蕭伸手抱住她低聲道:“對不住,讓你受累了?!甭曇衾⒕螠剀洠赊眰?cè)頭看了看他,嘆口氣:“什么時候我們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話剛落到這兒,沒幾日,皇上就下了旨,令封暮蕭去巡查南邊邊境地方,本來就是封暮蕭自己求上去的閑差,自然帶不帶家眷,皇上就睜只眼閉只眼的讓他混過去了,只不過趙氏夫人不大樂意,跟他說:“你去巡查,也不是去外頭做官,帶著你媳婦兒到處奔波像什么話,你這一去不過幾月至多半年,就讓你媳婦兒在家吧!難道還怕我這個當婆婆的委屈了她不成?!?br/>
封暮蕭道:“不是這話,采薇家里南邊也有些生意順道去看看,故此一起過去,也討個巧?!壁w氏夫人聽了沒說什么,晚上卻跟丈夫嘆道:“娶了個買賣人家的兒媳婦也不好?!?br/>
國丈大人道:“你就裝不知道,讓他們過去也就是了,若子都甘心娶個世族千金,哪能耽擱到如今才成親,兒媳婦家里就一個弟弟,才不大呢,她不管,難道家里的生意交給旁人去,原是成親前就說好了的,如今咱們就裝個糊涂,橫豎就這幾年,等她弟弟大了就好了,他們年輕人多出去走走也好,說不準,回來就能給咱們添個孫子了。”趙氏這才不說話了。
采薇高興上來,忙著指揮丫頭收拾要帶去的東西,這簡直就相當于蜜月旅行了,她不能帶太多人去,四月如今嫁了寶財,家里也是一大攤子事呢,自然要留在京里頭,她倒想帶三月去,一個是帶著她出去慣了,一應事情都熟知,再一個,除了四月,跟三月也更親近些,只是顧慮到豐收有些遲疑,雖說不看好豐收,可這事還要再問問三月。
便把三月叫到身邊來,問她:“想不想跟我去南邊?”三月一愣,忙道:“難道姑娘不想帶著奴婢去?這可不成,哪回姑娘出門不是我伺候的?”采薇道:“我是想著豐收該回來了,我這一去少說半年,帶了你去,豐收那邊的事可真黃了?”
三月哼了一聲道:“那日我就拿了主意,跟他的事就這樣散了也好,省的以后鬧起來,后悔就完了?!?br/>
采薇不想她這樣利落,便道:“既如此,你就跟著我去吧!”采薇跟三月這時候都沒想到,這一趟南下倒成就了三月跟封良的緣分,正是歪打正著的好姻緣,誰跟誰是一早注定的,不該著成夫妻的,便是先頭好,早晚也是個散,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再說采薇,收拾好了,特意去辭了師傅,梅學士那日晚間便被皇上宣進宮里,要任命他太子太傅之職,梅先生待要再辭,皇上卻道:“朕并非把太子托于愛卿,而是把我大明的清明盛世托于卿?!泵废壬@才忙跪應,受了太子的拜師禮,封太子太傅,此事后被計入明顯帝本紀中,流芳百世,后人都說,大明百年盛世起于此矣,自然這更是后話。
四月春暖,通州渡口一艘官船順水而下,正是采薇跟封暮蕭,皇上給封暮蕭道差事是肅查邊境吏制,那些自持天高皇帝遠的就貪得無厭的官員,這次要嚴查法辦,絕不輕饒,因此,兩人微服輕裝,倒更自在,真仿佛兩只出了籠的鳥兒,海闊天空任飛翔。
兩人特意去了南蠻,鄭心蘭過的很好,已經(jīng)有喜,本來鄭心蘭有意跟采薇結(jié)個兒女親家,采薇卻道:“兒女親事,讓他們自己決定最好,咱們定了,將來若成就一對怨偶,豈不埋怨咱們爹娘?!痹僬f,她的肚子如今還沒信兒呢,倒是談好了玉石的生意,心滿意足的離了南蠻。
本來還要在桃花村多住些日子,卻不想診出了身孕,封暮蕭忙讓人快馬加鞭送信回京,蘇府還好,想著這么些日子也該有了,國公府上下卻跟過年一樣,這有了身子,可不就香火有繼,趙氏夫人忙著打發(fā)人去催他們盡快回來,想著南邊這時候易發(fā)時疫,竟是吃不香睡不好的,直到采薇跟封暮蕭回了京,才算踏實了。
接著就是養(yǎng)胎,采薇這才知道,什么叫母以子貴,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婆婆免了她晨昏定省,各色補品跟不要錢一樣,往她屋里送,什么都要最好的,這孩子還沒生出來呢,就成了寶貝疙瘩,她稍微動一動,她婆婆都跟著緊張,弄的她只敢在自己院里活動活動。
封暮蕭早被婆婆勒令搬到了廂房去了,依著她婆婆恨不得挪到別的院子才好,是木頭堅決不應,采薇也覺得,不在自己跟前,心里頭總不踏實,即便木頭沒有心思,也架不住別人死氣白咧的勾搭,出了她這個院子,滿府的丫頭不都跟餓狼似的。
因她懷孕,木頭房里又沒伺候的人,有心思的丫頭就多了起來,變著法兒的往前湊,采薇又不傻,怎么會把肥嫩的小羊羔放出去,外頭可都是母狼。
采薇想著這些,不禁掩著嘴笑了起來,封暮蕭一腳邁進來道:“自己一個人樂什么呢?”婆子伺候這脫了外頭的大衣裳,又洗了手,才過來摸了摸采薇的大肚子,輕聲問:“他們今兒可乖嗎?”采薇白了他一眼,也摸了摸自己碩大的肚子,因為是雙胎,才七個月,比人家足月的還大。
當初善婦科脈息的太醫(yī)診出雙胎的時候,連皇后都驚動了,說:“這可是好兆頭,這一生就兩個,若是龍鳳胎,可就兒女雙全了?!备鼊e提國公府了,簡直把采薇當祖宗一樣,恨不得供起來。
趙氏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攏,跟丈夫一個勁兒的說:“兒媳婦一看就是個有大福的?!眹纱笕诵Φ溃骸澳氵@話可說晚了,善緣寺的慧遠大師早就說,兒媳婦是個福祿雙全的命數(shù),旺家旺族呢,不然,你以為老太爺能那么快就應了子都。”
采薇辛苦挺著大肚子,好容易盼到了日子,卻遲遲不見動靜,堪堪到了四月初八這日,風和日清,肚子忽然疼起來,國公府也跟著忙亂起來,封暮蕭在門外急的直轉(zhuǎn)圈兒,可也沒法子。
雖是雙胎,卻沒怎么折騰,至晚霞鋪滿天際的時候,采薇順利產(chǎn)子,應了皇后的話,正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國公爺抱著曾孫子曾孫女笑的胡子亂顫。
待孩子滿月,采薇也養(yǎng)的大好了,因封暮蕭巡查肅清有功,皇上特下圣旨,封了他個撫南將軍,襲一等爵,采薇封一品夫人。
采薇穿了一品夫人的吉服,隨丈夫進宮謝恩,跪在御階下,還仿佛一場大夢呢,正是:昔日村姑戴金冠,荊釵也換一品銜,莫道此乃荒唐事,博君一笑我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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