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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靜姐這段日子過的不錯.本來,她作為嫡女,在高家的地位就是不用說的,哪怕張氏去了后也沒人怠慢她.但過去只是不怠慢,而現在,則是真正的敬畏了.特別是安姐出嫁后,她要管的事更多,雖然更勞累更操心,可也真的,更能體會到大權在握的感覺.她雖然嘴上不說什么,心中對楊氏母女卻是有幾分感激的.她想,若是異地相處,她不見得能做到安姐這個程度.
她早先開口詢問,一是有些好奇,另外也是有些擔心安姐.她在張家住過,知道張家人生病分三個等級,一般的管事和妾氏,那就是請個普通的郎中;有些體面的妾氏和庶子庶女們呢,那就是相熟的有名望的郎中;而像張老爺,張老夫人這樣則是必定有太醫的.不過這其中也不完全固定,比如一般的正式或者不怎么得寵的嫡子會是什么待遇有時候就要看運氣了.上面人想到呢,可能會是太醫,想不到呢,就是郎中了.但南安王府人口簡單,按道理來說安姐怎么也不至于請不到太醫的.
謝郎中很快就來了,見到需要醫治的是安姐,他微微一怔,卻也沒有多問什么,他很認真的給安姐號了脈,又聽安姐說了這次的事,沉吟了片刻道:"從脈象中來看,二姑娘的身體是沒什么的.但聽二姑娘的說法,卻是有些要宮寒的征兆了."
"宮寒?"安姐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楊氏立刻道,"怎么會宮寒的,這宮寒,是不是影響子嗣?"
"姨太太不用太擔心."謝郎中笑了起來,"并不是宮寒就一定影響子嗣的,只是有這方面的可能.然后,二姑娘現在也不見得就是宮寒,其實二姑娘的癥狀聽起來并不嚴重,絕不影響生育."
楊氏長長的出了口氣,閉著眼直念佛號.安姐也心中一松,她知道南安王妃不好想與,但從本心上來說她是不想與她為敵的,別的不說,多一個這么強大的敵人,以后要消耗多少腦細胞??!關鍵是消耗了你還不見得能贏得了!但她還有點疑惑:"可這小日子會突然不規律嗎?"
"……這個也是不好說的,二姑娘最近事多些,或者突然換了地方,這都會影響小日子的."
"這么說我這是正常的?"
"目前來看,是沒有什么大的不妥,二姑娘若真擔心,不如吃些暖宮的藥丸,當然不吃也沒什么."
聽他這么說安姐本不想吃,畢竟是藥三分毒,她以后多吃一些暖宮的食物也就罷了,但楊氏卻有些不放心,最后還是要了七天的藥.謝郎中走后楊氏道:"沒事就好,聽謝郎中這么一說,我也能放下幾分心了,看來那王妃目前還沒有在意你.不過你還是不要大意,你二叔他們一家是不走的,以后哪怕我們走了呢,你也可以不時的回來找謝郎中看看,哪怕是求個平安呢.唉,你們什么時候能分出去我才是真放心了."
"二叔一家不走?"安姐一怔,"那老太太呢?"
"你二叔不走,老太太怎么會走?聽你二嬸子的意思是不想跑那么遠了,不過我看,還是你二叔不愿意走.你二叔這次真是失了魂,簡直都不知讓人怎么說."楊氏一邊說,一邊還搖搖頭,表情里帶了幾分惋惜.
"娘管他呢,他這也算是活該."
"你這孩子,說話也太硬."
"那是因為我說的是實話.我知道姨娘是怎么想的,覺得二叔對月娘是有真感情,所以你覺得感動了.可姨娘怎么不想想二嬸呢?二嬸這人雖然又愚蠢又奸猾,卻有什么對不起二叔的?而且按照姨娘的說法,二嬸也不是成了親之后才是這樣的,她是做姑娘的時候就這樣!那時候二叔愿意,怎么事后倒嫌棄了?所以要我說啊,姨娘也別感動二叔的愛情了,他一大把年齡,就算有愛情也該想想自己的責任.上有老下有小,孩子們都還沒安置住,他倒天天玩憂郁,就是吃飽了撐的.反而是二嬸,不管往日里怎么樣,出了事卻都能擔得住,這才讓人刮目相看呢!"
楊氏沉吟了片刻,嘆了口氣:"你說的也有理.不說這些了,對了,你給老太太請過安了吧."
"這是當然."雖然關系不怎么好,但給高老夫人請安是一定要的.只是她雖然規規矩矩去請安了,卻又碰了一鼻子灰,高老太太態度不冷不熱不說,還丟給她一句什么既然嫁人了就不要總往娘家跑的叮囑.好在安姐也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聽聽也就罷了.倒是朱抵,當時還想幫她說話,被她輕輕拉了一下止住了.
"老夫人沒留你們吃飯?"
安姐噗嗤一聲笑了:"哎喲我的姨娘,你還想老夫人留我們吃飯啊,是不是你不想留啊?你要說是呢,我一會兒到飯點就走."
"你這孩子,還來打趣我!"楊氏說著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二公子有什么喜歡吃的?怎么給他準備?"
"他什么都喜歡吃.不過家中要是有現成的,給他做個鍋子吧,就是涮羊肉,多準備點醬料."
"只是涮羊肉嗎?"
"姨娘你還想準備什么大菜嗎?我們是臨時來的,就隨便吃點家常便飯就好.你這樣,沒的有人說嘴,我還想以后經常過來呢.[,!]."
"誰又會說什么?"雖然這么說了,楊氏還是讓廚房準備了鍋子,現在天冷,羊肉是常備的,雖不至于是現宰的羊,可這個時節也不至于不新鮮.
母女倆說著話也就忽略了別的,因此也就沒在意靜姐不知在什么時候離開了,安姐再一次見到她就是看她在門外沖自己招手:"咦,你什么時候跑到了外面?"
安姐這話帶了幾分調侃,不只是對她的,更是對自己的.枉她過去還說什么觀察入微,結果一個大活人什么時候不見得都沒留意到,當然,她剛才同楊氏說話的時候是已經意識到靜姐離開了,但她什么時候離開的還真沒在意.
靜姐翻了個白眼,本想說什么卻又吞了回去,再看安姐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憐憫:"你同我來."
"做什么?"
靜姐直接拉著她的手:"讓你來你就來,我還能害你?"
她就這么把安姐拉到了自己屋里,所有丫頭都打發了出去,關上了門窗,就這還不放心,又把她拉到了自己床上:"我給你說,你回去后可要當心些了,剛才謝郎中沒有說實話."
安姐一怔,靜姐繼續道:"早先,我母親就一直是找他看的,有時候他說的含含糊糊的,我母親就能指出來,后來還對我說,如果他說話有些吞吐,那保準是藏了一半,他也不見得是壞心,不過有些事估摸著是不好說.剛才我見他好像就有些吞吞吐吐的,就追了上去,問了他兩三次,他才說實話."
"……那到底如何?"聽到這里安姐的臉色也有些變了,難道謝郎中都被收買了?難道她的身體真的出了大毛病?
"他說,你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可一般很少見.畢竟你來小日子也有一段時間了,而你雖然出嫁,卻不是遠嫁,水土上沒有任何障礙,所以這環境并沒有太大的變化.而看你的樣子,婚后生活應該也不難過,按理說是不該出現這種情況的.你還記不記得他專門問了你在江寧的情況?"
"我在江寧的時候是不太準的."
"但后來在路上就準了是不是?"
安姐點點頭.
"你在路上,舟車勞頓還穩定了下來,怎么成了親卻不穩定了?"
"那謝郎中到底是怎么說的?我的身體……"
"他說你的身體現在還沒什么大礙,但要照這么發展下去,可能子嗣上就要有些艱難了."說到這里她看著安姐,"你以后可要千萬小心!你也別怪謝郎中,他是不好說.一來不見得牽扯到什么事,二來你這還沒有定論,一些事不過是他的推測,說個不好,反而遭人嫌棄.這次若不是我再三逼問,他也不會說的.你,你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會以為我騙你吧?!高安琪,你要敢這么想,我一定把你打成豬頭!"
安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后在她沒反應過來前在她的頭上狠狠的揉了一把:"三妹妹,這次多謝你啦!"
靜姐的臉轟的一下紅了,她磕磕巴巴的道:"你,你別誤會,我才不是關心你呢.我,我就是見不得咱們家的人被別人欺負,嗯!就是這樣!什么王妃什么王爺,咱們爹還是一等功臣呢!"
安姐笑的更開懷了,靜姐的臉則越來越紅:"你笑什么?笑什么?你再笑!還笑!我打你了啊,我真打你了!"
安姐后來說的話安姐沒有再告訴楊氏,但經過一陣思忖后,她告訴了朱抵,朱抵聽后臉一下白了,但兩眼則冒出一種兇光:"那個郎中真這么說了."
安姐心下有些害怕,這樣的朱抵令她感到陌生,明明還是那張臉,卻突然就變了樣,不僅是容貌變了,連整個人都變了,不,不僅如此,還有感覺.一直以來她都有種朱抵是絕不會傷害她的感覺,哪怕她一直都不看好這段愛情,一直都不認為朱抵會真的喜歡她.但她卻始終認為朱抵不會傷害她,起碼,不會故意傷害她.
而此時的朱抵卻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會傷害她的人.
"那個郎中真說你被人下手了?"見她沒有說話,朱抵又問了一遍,氣氛更加冰冷,安姐咬了下下唇,"他沒有明說,但我的身體的確是有了變化."
朱抵點了下頭,然后,突然站起來就向外走去,安姐想拉都沒能拉住,她連忙起身去追,但待她出了屋門,哪里還有朱抵的身影?見外面一個小丫頭正端了水過來,她連忙道:"二公子呢?"
那小丫頭一怔,仿佛不明白她怎么會這么問.
"姑娘怎么了?"思煙走了過來,安姐皺著眉,"你有沒有見到二公子?"
"二公子,不一直在屋里同你說話嗎?什么時候出來了?"
安姐沒有辦法解釋,咬了下唇走回屋.她沒有想到朱抵會是這樣的反應.是的,她想到朱抵會驚訝會憤怒,也許是震怒——古人對子嗣的重視不是她能十分明白的,所以朱抵可能比她更憤怒一些,不過畢竟她的身體還沒有大事,根據她的經驗也不是調理不過來的.所以在她本來的預料中,朱抵應該是在憤怒后同她一起討論,然后研究對策.而現在他竟然跑了?跑了!這是去找南安王咆哮啊.[,!],還是找南安王妃算賬啊,或者只是跑了?
安姐料不準,但她覺得不能這么干坐著,于是在喝了一杯水之后,她換了衣服,向南安王妃那邊走去,正巧她今天還沒去請安.如果朱抵到了那里,她要看看還有什么能補救的,如果沒有,就當她是去請安的吧.
她今天去的要比往日早,王氏卻已經在了,她倒不是來請安的,而是下午來學習后直接就沒走.南安王妃見了有些驚訝,安姐笑道:"今天同二公子出去了,買到了幾種不錯的點心,也想拿來給母妃嘗嘗."
"這必是你的主意,那個老二才不會有這個心呢."南安王妃一邊笑,一邊就讓人把點心拿了上來,她自己拿了一個,又給了旁邊的王氏一塊,"你嘗嘗,和咱們府里的的確不一樣.要我說啊,年輕人就該到外面多走動走動,你有空,也多勸勸老大出去,總在家中悶著,好好的身體也悶壞了."
王氏低聲應了是,小小的咬了一口點心.她何嘗愿意在家中悶著?可她的夫君卻不愿意出門,這一點她也沒辦法,怎么又成了她的責任?安姐買的是雙麻火燒,兩邊都是芝麻,里面加了白糖玫瑰,原本是極好吃的,但此時她哪里能吃出什么滋味?只覺得這手里的點心實在難以下咽.
而那邊的安姐則是大大松了口氣……朱抵不在這里,所以哪怕他去找南安王,也總是,還有回旋余地的吧?她心情放松,倒是把手中的雙麻火燒吃了個干凈,落的南安王妃一陣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