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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朱抵躺在床上.
安姐也躺在床上.
蠟燭已經被熄滅了,一開始很黑,漸漸地,外屋的光亮已透了過來,模模糊糊的兩人都能看到頭上隱隱綽綽的床幔.兩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們也都知道對方沒有睡.安姐倒是想睡的,可任誰身邊躺了一個過去幾乎沒有多少單獨相處過的異性也都睡不著啊!
他們是已經都梳洗過的.不管怎么說,南安王妃面子上的功夫都是做的相當不錯的.朱抵的這個院子占地要有兩畝地,正廳,抱廈,書房,臥室,還有專門的沐浴洗漱的房間.當然還不至于修個大池子之類的,但大圓木桶也足以裝下三個人,又有充足的人手,洗頭洗身體都非常方便.
剛才安姐就徹徹底底的梳洗了一番,泡的皮膚都發紅了,才依依不舍的走出圓桶,什么?她過去沒這么洗過澡!太小看她了,穿過來也七年了,這些經常要用到的地方她怎么會不做一些改善?雖然高家沒有這么大的屋子,她也做不出這么大的圓桶,但弄一個簡易的沐浴設備還是沒問題的——快捷客棧的一些東西,最初就是來源于她的閨房啊!
她之所以固執的在里面泡著,就是不知道出來后要做什么啊!
……好吧,正確的說應該是她知道會發生什么,可不知道要怎么做,或者說對于和朱抵發生這些事她還不是能完全的接受,就算她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她正這么想著,就覺得右邊有點動靜,然后,就有個什么東西碰了下她的手,那一下真是又輕又快,若不是她此時正感覺靈敏著,簡直就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了.而她的身體幾乎是比她更快就有了反應,幾乎就是在被碰觸的瞬間,就彈了一下.
"妹妹還沒睡啊……"
(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安姐默默垂淚,然后嗯了一聲.
"好巧哦,我也沒睡."
(二公子,你不覺得這句話很假嗎?)
"……嗯."
"那妹妹,我們來聊聊天吧."朱抵說著翻過了身,然后很自然的把手蓋在了她的手上,安姐反射性的想抽回來,到底按捺住了,"聊,聊什么?"
"妹妹你有什么忌口的嗎?"
安姐想了下:"古怪的東西我不吃."
"什么叫古怪的東西?"
"比如說蛇啦,老鼠啦……"說到這里她臉色有點變,她曾見識過所謂的三叫,那真是成功的把她這么一個吃貨給逼的一天沒吃東西.一天之后呢?成功的被老家的胡辣湯油條給治愈了!
"嗯嗯,這些東西我也不吃.不過也要看什么時候了,在邊關的時候有一陣缺肉,就有人打了老鼠……"
安姐猛的轉過頭,瞪大了眼,朱抵連忙道:"當然我沒吃,不過那一陣我卻把美麗給拘著了.你知道它雖然兇猛,可人要是餓的狠了卻是什么都干的出來的."
"那陣子你過的很苦吧."
"還好啦,一開始是有點,后來有了妹妹就不苦了.查得兄弟一來,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日子立刻過的不一樣了."
安姐一笑,低聲道:"騙人."
"沒有,是真的,妹妹你不知幫了我多大的忙."說這一句的時候朱抵同學也有些嘆息.那時候他雄心勃勃的跑到太原,本以為能大施拳腳——為什么不呢,他要身份有身份,要人手有人手,要功夫也有功夫.別人能做到的,他為什么做不到?他不會貪污不會克扣,他會按照太,祖的兵書上的要求,認真的練出一支強兵!
但等他到了太原就知道現象太美好,現實太殘酷.他的身份,別人并不見得看到眼里;他的人手,說不上親信;他的功夫,在真正的戰爭中什么都不算.他要想混出來,就要和那些人一樣克扣自己的手下;他要想有自己的親信,就要和那些人一樣犧牲大多數士兵的利益而養出自己的家丁.
他堅持著不讓自己那么做,可他不知道除了這個辦法還能怎么辦,就在這個時候,安姐給了他另外一條路……
"這個也許你沒騙人,但老鼠那一段是一定騙了人的."
"啊?"
"邊關什么時候不缺肉了?"真當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閨門大小姐嗎?就算沒有現代經驗,她也是同查得兄弟有過書信往來的,在信里大查得可是有過這樣的評語,"這里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繁榮而又荒蕪,在這里你能找到最勇猛的勇士,也能找到最下流的小賊;有最美麗的姑娘,也有罪丑陋的嘴臉.很多軍官能花很多銀子買一面鑲寶石的上等鏡子,而他們的士兵卻連最簡陋的食物都吃不上.我為此感到驚奇,但想想也就釋然了,在遙遠的海外,不也發生著同樣的事情嗎?相比之下,朱將軍真是最公證仁慈的統領了!"
從某個方面來說,查得兄弟和他們一直合作良好,朱二同學的人格魅力也是一個原因……
當官的克扣士兵,一般的兵士連糙米都吃不上,還會放過老鼠?朱二的兵就算伙食好,可還有別的人呢!
朱抵一怔,隨即有些懊惱的說.[,!]:"妹妹,你為什么要這么聰明."
安姐哼了一聲,朱抵又道:"那好吧,沒有老鼠,可的確是有蛇的.那一次就有人捉了蛇,妹妹你怕不怕蛇?"
安姐打了個激靈,朱抵心中一喜:"到夏天,我給你捉蛇好不好?我告訴你,這活兒我可拿手了,一下就能卡著蛇的七寸,抓住之后就往下猛甩,先把它給甩暈了.再之后就好處理了,想活剝就活剝,想砍頭就砍頭.當然一般我就是玩玩,可要是在邊關,那就是蛇肉大餐了.他們通常是捉了之后在火上烤,味道還不錯.其實妹妹你應該試試的."
"……二公子."
"好吧,我知道了,妹妹你不喜歡.那還是吃牛肉吧,我看今天的兔肉你也怪喜歡.這風干的就是比鹵制的好吃,不過要是鹵的好的好也很有特色,其實兔肉最好吃的地方在禿頭,很有滋味."
"……晚安."
安姐說著反過了身,什么緊張啊擔心啊,根本就是扯淡呢,跟這么一個**貨生活在一起,她就不該正常了!朱抵看著她的背影發了一會兒愣,然后小心的欺了上去,安姐沒有動.他又摟了上去,安姐依然沒有動.但當他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安姐翻過了身.
"妹妹,今天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呢."朱二同學的聲音帶了點討好和委屈.
安姐閉上了眼,朱抵愣了一下立刻大喜的撲了上去……
在很久很久以后,朱二同學最聽不得的一句話就是:"你行嗎?"
排行第二的則是:"還是換我吧……"
……
雖然連著幾日都是忙忙碌碌的,這一天思煙還是不到寅時就起來了.她穿好衣服,喝口水,見那邊冰琴還睡的香,她過去推了她一把,后者立刻就睜開了眼:"我睡過頭了?"
"還沒有,不過咱們也該起了,今天可是姑娘的大日子."
冰琴一邊點著頭,一邊坐起身在自己臉上拍了拍:"什么時候了?"
"快寅時了,我估摸著夏媽媽一會兒就該來叫了."
這個夏媽媽就是安姐這次帶來的一個媽子,首飾什么的楊氏母女都沒有太費心思——廄和江寧都是大地方,只要有銀子,好東西隨便挑,她們需要做的就是做好預算.但這帶來的家人上,卻都費了一番心思.安姐在南安王府過的如何,有沒有得心應手的家人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早先同朱抵訂了親楊氏就開始留意了,但那時候張氏還在,她也不好有什么大動作,只有偷偷的觀察府里各個媽子的脾□好.待到了江寧,她自己主持中饋,那是真看中了兩個人,也慢慢提拔了上來,誰知其中一人被舒姐除了,只剩下這個夏媽媽.
這個夏媽媽別的也就罷了,就是穩重,另外一共有三子四女都站住了,楊氏就覺得她是個有福氣的,所以她雖沒有別的技能,也讓安姐帶了過來.
除了她,就是另外一個姓段的媽子,卻是做了一手好菜,脾氣也溫和.
丫頭這邊,除了冰琴思煙,還有早先院中的兩個小丫頭也提成了二等的,再之后,就是兩房家人.夏媽媽的兒子會趕車,段媽媽的夫家嘴皮利索,又在京里住了幾十年,地面人頭都是極熟的.有這些人在,安姐總是有自己使喚的動的人手了.
思煙冰琴等人趕到正屋的時候,王府里的幾個丫頭已經站在外面了,其中一人面露驚訝:"怎么姐姐們竟沒睡在屋里嗎?"
冰琴想說話,思煙拉了她一把,笑道:"幾位姑娘起的倒早,竟顯得我們起晚了呢."
"看姐姐這話說的,倒不知讓我們怎么回答了,不過王府里,規矩大著呢!"說著,斜眼看了她一下,思煙本來也有敘,但被她這一看,也有些想笑,因此當下應了聲是,拉著冰琴就到了一邊,其他兩個小丫頭連同夏媽媽等人也都跟了過去.那丫頭見她這個做派,一時倒不知道要怎么辦了,看了眼周圍的人,另外幾個一接觸她的目光都垂下了眼,氣的那丫頭在心中暗罵:"吃里扒外的東西們!這還沒在新主子這里領一天的工錢呢,就忘了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誰了!"
正在此時,屋里傳來了朱抵的聲音,那丫頭一怔,連忙走了進去,因為離的遠,思煙冰琴倒是落在了后面.冰琴倒是想超上去,卻被思煙拉住了.
"姐姐?"冰琴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思煙道,"不要急,亂糟糟的爭上去像什么?這才第一天呢!"
在丫頭們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完成洗漱,朱抵安姐二人就向正院走去,他們表現的都很正常很普通,但只有同安姐熟悉的才知道她的身體有些僵硬,思煙不免有些擔心.而此時,安姐心中更是在罵娘——尼瑪啊!什么朱抵是美少年她其實是不虧的,孔武有力而又沒有什么技巧的美少年是御姐享用的好不好,她現在雖有御姐的心思,卻還是蘿莉的身體啊.
而那邊的朱抵,眼神卻像是偷腥的貓,不時的往安姐那邊看.
而今天不僅是安姐夫妻要早起,南安王,朱納等人也是一早起來的了.
南安王府人口不多,見禮倒也簡單,就是在面對王氏的時候,.[,!]南安王妃多說了兩句:"你們兩個嫁給了他們兄弟,以后也還是要像親姐妹似的好好相處才是."
王氏同安姐自然都連忙應是,不過心中當然也都知道不可能,好在她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知道對方不是難相處的.
"咱們府里人口不多,這是王爺的遺憾,也是我的遺憾,還望你們以后能多多開枝散葉,也為皇家的子嗣延綿做一份貢獻."南安王妃又慢慢的開口,王氏的臉頓時一白,安姐低著頭,連忙應聲是,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回去就問朱小二怎么才能早兄家.王氏的事她也聽說過,兩次懷孕兩次都沒成,最后一次還傷了身體,這在她看來八成就是朱納的事,可這個時代不會講究這些,南安王妃更不會講究這些.要說南安王妃事個顧大面的人,可這一次竟當著她這個新媳婦的面說這些——這在別的地方也許只是場面話,但在這里,差不多就算是忌諱了,王氏在這府里,平時不知要有多艱難呢,安姐一點也不想自己將來落到這個地步.
"好了,這才第一天,別給孩子們壓力了.老二,你以后也算成家了,可不許再胡鬧了."
"看父王說的,我什么時候胡鬧過."朱抵不滿的抗議,"我再正經不過的人,都是被父親說壞的!"
一句話說的南安王張口結舌,旁邊朱納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朱抵斜著眼看過去:"大哥笑什么?"
朱納一邊笑一邊搖頭:"二弟,你說別的也就罷了,可說自己是最正經的……"
"好吧,"朱抵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副拿你們沒辦法的樣子:"父王是第一正經的,大哥是第二正經的,我是第三正經的,這次你們都沒話說了吧."
滿堂皆笑,連還有些紅眼的王氏也拿著手帕捂著嘴偷笑.